《青春期性早衰》第三十六话：孤单篮球场
热4已有 634 次阅读 2015-05-12 23:26
《青春期性早衰》
第三十六话
很快，阮蔻姣被影视公司签约的事情迅速传遍全校，校论坛更是把这消息作为八卦版块的置顶帖高亮。消息的传播者不是干汝汝也不是阮泉姣，而是一本名流杂志。杂志封面上那个裸露着美背大秀蝴蝶骨的女人，从精美绝伦的侧颜看，就是阮蔻姣无疑。
作为阮女神的支持者，楚楠等人当然是人手一本作为珍藏。楚楠从报亭走回学校的路上，粗略地把那本杂志翻阅了一遍，里面浮华的文字和梦幻的插图离他的生活很远。但他依然为蔻姣高兴。他知道阮女神一定不会屈居于这座围墙中的大学城。他知道她有自己的野心。
曾经楚楠也有自己的野心，他的野心就是和陆典一起建立一个家庭。对，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梦想。只是，这个野心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自从四级考试的事情以后，楚楠再也没有和陆典说过话。既然陆典都明说了别再管他的闲事，楚楠还有什么理由靠近他。每天回寝室看到他，楚楠都会把他视为空气，彼此互不干涉，有时连眼神撞在一起，都嫌尴尬。楚楠表面上和阮泉姣每天早出晚归，学习生活两不误，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其实一地荒芜。
有时楚楠会觉得很恍惚，甚至很害怕，觉得感情竟然如此残忍。自己对陆典一年半的喜欢，竟然还是抵不过他一句“你们别管我”。他想继续对他好，但已经力不从心。既然所有付出与牵挂都将落入虚空，还那么折磨自己，为什么。他真的累了。
楚楠一直不知道陆典对泉姣做了什么，让她伤心了那么久，最后选择了大麦。他只知道这场战役里他和泉姣两个人，都败给了陆典。原来他们不是对手，而是盟友。
他背着单肩包，一个人走在回校的路上，清冽的暮色沉落在这片繁华喧闹的大学城。路灯亮了，像是一只只夜的眼睛，凝望着行者的匆忙。名流洗发廊、手机维修店、童装商场、日式拉面馆……一路的店家都亮起绚丽的霓虹，店门口的音箱播着欢快通俗的流行舞曲，掩饰着店面的冷清和寂寥。主干道上的车辆来回穿梭，匆忙地消失在视野尽头辽阔的夜色里，不知去向。
楚楠走在天桥上，望着这座巨大的城市，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他一直把同性恋这个标签贴在身上，告诉自己必须奋斗。只有真正强大起来，才有资格让别人闭上嘴巴。他不希望今后的自己和那些奔波在路上的行人一样神色匆匆，他不希望自己今后住的地方连干净点的厕所浴室都没有。但是他看不到未来。他害怕在奋斗的路上，被寂寞打败。他甚至连要往哪一个方向奋斗都不知道。他是如此渴望身边能有一个爱他懂他的人和他相互慰藉，和他一起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牢笼里，携手面对去路风霜。
而这样一个人，似乎已经离他越来越遥远。他急切地想要去追寻，却又从没想过要去涉足同志圈，因为有些事情的浮躁和秽乱让他无言以对。从一潭浑水里舀出的一瓢水，又怎么能当做纯净水去喝？即使他深深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很多和他一样，游离在圈子外缘孤独徘徊的善良的人们。只是他们都习惯了等待，习惯了一个人咀嚼寂寞，习惯了世俗的约定和规则，和他一样，都变成了现实的屈服者，消极地顺从着命运的安排——可这大千世界，众生无数，命运什么时候才会安排到他呢？
曾经，楚楠把所有赌注都压在陆典身上，期待着那5%的概率，期待着能有一天他能发现自己，接受自己，并牵手到老。而如今他才发现那样的想法是多么虚妄缥缈，多么荒唐可笑。阮蔻姣说得对，只有在陆典自己承认喜欢男生的时候，一切才算落到实处，否则，这一切都只不过一场自导自演、自哀自怜的独角戏。
楚楠回到寝室，心很累，不想再去自习。过几天就是最后一门考试，其实他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他感谢前面的自己让现在的自己有了喘息的机会。他随便找了一部电影，味同爵蜡地看起来。电影结束后，他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于是整理了东西去洗澡。洗完澡回来，寝室其他两个兄弟都已经回来了，只有陆典那张床还空着。起初他不以为意，但直到十一点半他睡下，陆典还是没有回来，他不禁开始有些担心了。
楚楠问其他人知不知道陆典去哪儿了。他们目不转睛地玩着手机，说不知道。
熄了灯，楚楠在床睡不着。下面那张床空着，就好像心里某个房间也空着，那么不踏实。楚楠已经习惯了熄灯后陆典从下铺传来的手机键敲打声和之后的呼噜声；而现在的寝室太安静，安静得让他不敢闭上眼睛。
本来躺在床上就容易胡思乱想，现在陆典不在，楚楠的脑子更是乱成一团。最近 大家都和陆典断了联系，自己也完全没有搭理过他，他这样好端端被大家排斥，心里一定不好受。他又想到自己和陆典冷战期的那天晚上，他突然爬上自己的床刮自己的鼻子，说要和他说话。
想到这里，楚楠心就痛。他觉得自己太绝情。即使做不成恋人，也还可以做朋友。他越这么想，对陆典的思念就越迫切。他正拿起手机想给陆典发短信，耳朵里 忽然听到篮球在地面弹跳的声响。
他以为自己幻听，于是停下一切动作，集中精神侧耳倾听。
“咚，咚，咚……”
听得越久，楚楠越分辨不清那到底是真的篮球的声音，还是自己心跳的声音，又或者是纯粹的幻听。
他索性起身穿上衣服，下床走出寝室，下楼走向篮球场。
七月深夜的空气渗着轻寒料峭的冷，一轮清晰的冰月悬挂在凝重的天幕上，洒落下幽幽的清辉。整座学校都已经安然睡去，偶尔有洪亮的蛙声从池塘里传来。
楚楠听到耳畔的篮球声响越来越明晰，那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放下落日余晖中那个在篮球场挥洒汗水的男孩。
他走进篮球场，看见一个瘦长的背影在篮筐前站立，稳稳地投进了一个球，动作姿势标准无误。那个背影，那个动作，他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来。那个人，就是陆典。
他突然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看陆典打球了。
他好想他，即使他现在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陆典。”楚楠第一次，在那次闹僵之后，喊了陆典的名字。这个名字，不知在他心里梦里，呼喊了多少次。
远处的陆典回过头，看见站在月光里面的楚楠，双眼在黑暗里莹莹发亮。
“楚楠？”他迟疑地回应道。他去捡起篮球控在手里，站在原地远远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楚楠在黑暗里看不见陆典的表情，低下头慌乱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听见篮球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不睡。”陆典抱着球在篮筐底下问道。
楚楠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努力回想自己是为什么要过来找他的，可一时半会竟然想不出什么原因来，只好说：“你不也是一样，这么晚还在外边打球。”
陆典走了过来。楚楠的心跳突然加快，就好像第一次他喜欢上他时那样，呆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陆典走到楚楠跟前，望着他，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稍微平静下来，说：“你终于理我了啊，小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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