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张伟抱着他儿子来到了我面前。
张伟是我的前男友,此刻,我不想用前男友来指代他,我只想叫他的名字。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儿子,小宝宝成长飞速,几个月不见,脸上的肉又多了几分。
张伟摇动小宝宝的手,说,快,叫叔叔。
小宝宝没有说话,冲我笑,纯真的笑容里没有任何敌意。我伸手捏捏他的小脸蛋,也冲他笑。
张伟看到了我手腕上的疤痕,他攥住我的手腕,问我,还疼吗。
我抽出了我的手腕,说,心疼。
<2>
我手腕上的疤痕是割腕自杀留下的。
两年前,张伟突然与我分手,离开了我和他的家,说是要回家结婚。
我在那个只剩我自己的家里,守着黑夜,用刀子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我给他发微信:你再不回来,我的血就流干了。
那时,我的泪早就流干,剩下的血也要为他流干。
我醒来后是在医院里,我没有死,一个人在医院里活了下来,身边没有他的陪伴。
留下了这道伤痕陪着我。
<3>
张伟没有不结婚的理由,就像他没有理由要与我分手一样。
两个问题,在他那里同等重要。
他妈查出肺癌晚期后反而不像以前那样催婚了。以前,为了他结婚的事情,他妈不是没哭过,不是没有闹过,不是没有不认他这儿子过。张伟都坚持下来了,他顶住了压力,即便是被他妈扇了耳光后嘴角带血回家,他也会跟我说,别哭,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是他用实际行动让我坚信他不会离开我的,不论发生什么,他让我爱得他死心塌地,也是他在让我彻底爱上他后离开了我。
他对我太残忍,比我自己结束生命还残忍。
<4>
他妈住院后,没了要强老太太的样子。我见到的她,是一位衰老易碎的老人,不再是头发永远梳得整整齐齐,不再是有精致典雅的妆容。
他从来都是一位老人,只是她像母狮子般的侵略性,让我忽略了她是一位再也经不起风雨的老人。
我继续以他儿子朋友的名义出现在她的面前,我想安慰这位同我母亲同龄的老人,却不知道说什么,就像我在我妈面前从来只知道撒娇耍赖,却不会表达我的关心一样。
她看着病床前的我们,此刻的她,眼里没有了吓人的怒火,她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跟我们说话似的说,我真怕像你爸那样到死也闭不上眼啊。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张伟做出了他的抉择。
<5>
张伟他爸去世前我们就开始恋爱了。
现在想想,那时去他家的时光,简直幸福地像梦境一般。我偶尔出现在他家里,同他爸妈聊天,陪他爸妈吃饭,房间里有欢声笑语,也有饭菜飘香。
那些时光里,我们就像一家四口一般。有慈祥的父母,有两个听话懂事的儿子。
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一刻,我们的生活就像童话故事一样,永远是闪着光的。
<6>
张伟他爸重病后,催婚的压力陡然增加。我和他都知道,老人家是想在闭上眼之前看到他成家,看到自己的孙子。
我们无法向二老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怕那时用出柜来解决催婚的事情反而加速老人家离去的脚步。
正如张伟对我承诺的一样,他顶住了家里的压力,也耐住了内心的煎熬,他爸以死相逼他结婚生子,他用必死之心来面对这份压力与痛苦。
那时,我觉得我们的爱伟大到天崩地裂。
最终,我们还是要去面对他爸的葬礼。
葬礼那天,张伟跟我说,我爸进火化炉那一刻都没有闭上眼。
我努力去体会他内心的痛,但我发现这是徒劳的,任我如何去感受去体会去想象,我也不会做到感同身受。
即便我那么爱他。
<7>
我用自杀也换回不来张伟的回头。
在我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的时候,就传来了他闪婚的消息。
我恨死他了。
恨他背弃誓言,恨他将我抛弃,恨他去骗婚。
但恨得越痛,只能证明我爱他越深。
我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也没有去大闹婚礼现场。
如果死也解决不了这个症结,我只能活着去面对现实的一切,不管面对的过程是痛还是累,是绝望还是疑惑。
他为了她妈结婚了,我为了他孤身一人在这世上存活。
为的还是曾经的他。
未来的他属于那个家庭,属于他的妻子。
他只是曾经属于过我,而我要为曾经的他去痛苦得活着。
他对我好残忍。
<8>
张伟婚后成为了完美老公。
我从共同的朋友那里听说他的消息,他们说他有多爱他老婆,他们说他老婆背后里夸他对她有多好。
他们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婚姻美满幸福,是别人艳羡的一对。
而这些对我而言,会让我产生一丝错觉与怀疑。
我怀疑我爱的那个曾经的他,那个完美的他,是不是也是一种假象,他是不是只是装作那么爱我,而事实上没有那么爱我,甚至不爱我。
不然,怎么他能走得那么决绝。
还是说,他婚后的状态本就不是假象,他本就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好丈夫。
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爱错了人而已。
<9>
我再次见到张伟是在街上。
他怀里抱着孩子,身边有他老婆。
那个女人满脸幸福的笑,她面容普通,长相中等偏上,看样子是一位好妻子好母亲。
那时的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家,他过起了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可以周末逛街吃饭,享受家庭时光。
那时的我,还是孤身一人,活在我与他的过去。
他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我只能远远观望,仿佛与他置身两个世界一般。
我不知道我所处的怀念他的世界是真实的,还是他这家庭和美的世界是真实的。
我只知道,眼前的一幕里有他脸上的微笑,他的微笑让我更加心痛。
<10>
这次偶遇后没多久,我平淡无趣的生活被打破了。
消失了近两年的张伟,突然频繁给我发微信,打电话,发短信,他说他爱我,他说他忘不了我,他说他要与我复合。
情真意切,就像我和他没有分手一样。
那些我怀念的情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时,我却感觉到了一丝恶心。
可能这些话他也对他的老婆说过。
他说他要和他老婆离婚,他说他要继续和我过日子。
他说,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我。
你知道这有什么用,我不想复合。
当初我自杀你都没有管我,现在要复合,你把我当什么了?
<11>
有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我说,喂,你好,你是哪位?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哦,原来你是个男的啊,我这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继续问,你好,你是哪位?
她说,我是张伟的老婆。
<12>
我没想到张伟他老婆约我见面时还抱着他们的孩子。
没有撕破脸,没有哭,我们像两个不是很熟的朋友,面对面坐在咖啡馆里,彼此心知肚明一些事情,又对一些事充满疑惑。
我说,你好,我就是张伟的前男友。
她说,我以为他跟我闹离婚是为了哪个女人,没想到是因为你。
我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你离婚,因为你们结婚后我就不联系他了。
她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离婚,他明明对我那么好。
我无奈地笑了,说,他以前对我也很好。
她说,我约你出来是想当面告诉你,我不想你破坏我们的家庭,你看这孩子,我不想他的父母离婚,所以我恳请你远离他。
我说,我想你是误会了,是他主动联系的我,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家庭。
说完,我就走了。
<13>
这时,小宝宝在张伟怀里睡着了,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或许在做一个好梦。
张伟说,我离婚了,我们复合吧。
我说,哦,所以是你想分手就分手,想离婚就离婚,想复合就复合吗?
他说,我妈走了。
我不说话,心里有点难过,毕竟那位老人曾经对我好过,我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听她嘱咐过我早点结婚,好好过日子。
他说,我妈是笑着走的,我觉得我做的这一切值了。
<14>
我反问他,所以你是尽完孝了,然后又想和我回到以前的日子里去?
他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继续反问他,那我算什么,那个女人算什么,是你尽孝的棋子吗?
他说,你不能这么想。
我问他,那我应该怎么想?还有,这孩子是不是也是你的棋子?
他说,你这样想是不对的。
我问他,那我怎么想才是对的?
他说,你明明知道,这本来就是一盘死棋,无论我怎么走,都会输。
我说,所以我就应该做棋子?
他怒了,眼角发红,问我,难度我就不是棋子吗?
我无言以对。
<15>
我问他,是不是你故意让那女人联系到我的?
他说,我也没办法,我提出离婚,她不同意,我只能让她认清现实,知道你确实存在。
我说,呵呵,我还是棋子。
他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再和她生活下去,我会疯的,也是对她不负责任,越早结束对彼此越好,我是亏欠她的,所以我是净身出户,我只要了我儿子。
我说,你这人太狠了。
他说,但我对你的好是真的,你不是很早就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吗?现在我们有孩子了,我们都是他的爸爸,我们三口人肯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我说,原来你这还是为我着想?
他说,我一直是爱你的,我肯定会为你着想。
我说,你个疯子。
<16>
我明明还爱着他,明明还时时怀念我们的爱情,但当他出现在我面前,向我提出复合,给我许诺未来的幸福生活时,我却犹豫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最终想要的生活。
我不知道眼前的他是不是那个我曾经深爱的人。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要让我承担这么多的痛苦。
我只知道,我心里的伤痕像我手腕上的伤痕一样,不会消失。
伤痕还在,我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开始曾经的爱情。
故事里的“我”,是我,是你,也是他。我们的故事,由我诉说。有疑惑,有共鸣,有愤怒,有惊喜,这就是GAY的生活。打开微信,扫描我头像二维码或者搜索:fzchunxia,就可以关注我!公众号里有我的其他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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