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屑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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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 235 次阅读  2020-06-23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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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京那天,江鱼儿有课,我也没打算告诉他。反是他从王布达那里知道我返京的事儿,手机上发了个信息问我。我简单说了下就是我哥不放心,叫回来检查一下。其实,他不知道,单为这个,我原本犯不上往返一趟,广州的医疗条件说实话也不见得比北京差。而且,我那只是划了一下子,他们小题大做了些。要紧的是沈擒宁要跟我说薛小柏的事儿。

 

我因为手上不得力,有些狼狈,到北京就没让王世延来接我,我原本以为当时他和武阳一切蛮好的,及至我在医院见到了一团愁绪的沈擒宁,才知道王世延那边也不自在。好像因为些缘缘故故的事情和武阳僵持什么。

 

我几天不见沈擒宁,感觉他瘦的有些厉害,问他咋回事儿。他只说不打紧,说实话,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闪失。通过这几日在广州那边生意场的实践,我感觉就凭我,无论于家里还是于公司,我都担不起来。不禁有些隐隐的害怕。我问他:你真没事儿吧,你可别吓我。

 

他就笑,问我:你咋回事了?手受伤了,就连澡也不好好洗了?

我说不习惯,其实我真不习惯。不知道咋回事。拿江鱼儿帮我搓头发啥的那种感觉来说吧,我有时候恍恍惚惚的,会觉得那是我之前念书时候的行状。但是又感觉我不及他,总之也不算害羞,因我之前花天酒地的那程子,什么人都见过。也不是跟念书时候那么面皮薄的。

 

他问我检查的结果,我说没啥事儿,没碰着筋骨,就是别感染发炎啥的,按时吃药就成。

“你去了一趟广州,感觉不一样了。”沈擒宁这么说。

我看着他还要说啥,因我搞不清我哪不同了,他说:感觉你吧,比先前爱讲话些了,不是给人冷冰冰的了。

嗯,因我在意嚒。我答他:“你喊我回来为啥?薛小柏那边儿咋样了?”

 

然后他就给我大致说了下情况,说是薛小柏又给弄进去了。

我听的稀里糊涂的,问他:说明白些。什么叫又给弄进去了?弄哪去了?他跟那个姓魏的小子不蛮好的吗?

 

他说:人总是会变的,事情也是。你想开点,不然听我一句劝吧。再找一个。

我听了一下灰心了,因为如果连沈擒宁都这么说,肯定这事儿就转圜无望了。当时,是下午时分,他错过了订医院提供的晚饭,我也万念俱灰的坐那儿一言不发。

两个心事重重的人就这么坐着。他是为王世延,我是因薛小柏。

 

自打我认识他,很少见过他这幅神情。我心说这是怎么了,忽然之间就这么了。一条漫长的反射弧隐隐约约猛然拉扯了我一下,我忽然想起来要跟他讲什么,对他说:不行,那是我第一眼就看上的人。

对我的这举动,他有些吃惊。随即,我压低声儿喊他:哥。

我很少喊他哥,除非我实在没辙了,比如就和现在这样束手无策的时候,我跟他说:帮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弄。我脑子很乱。

 

其实,看得出,他也好些心事,我也蛮搞不懂他,既然喜欢一个人,为啥要成全别人,自个儿远远地不远不近在那个人身边。有时候,我感觉他跟备胎差不多吧,后来,我认识到,那可能不是备胎,他就是用那种方法去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的:喜欢就喜欢好了,那个人想怎么样,他就让那个人怎么样。只要他愿意,他就帮他去做。只要那人安安好好的别磕着碰着就成。哎。擒宁宁真累。

 

就在那会儿,王世延就到了医院,头上裹着纱布子,跟我们说些他家的事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去原先蹲号子的地方找薛小柏。当时他一提薛小柏,我脑子里乱哄哄的,说了几句叫他难受的话。他索性不管不顾的撒丫子了,我挺后悔的,因为我如今发现,我应该善待这个人,因为我哥在乎他。那宿,他一宿没睡。我跟他也呆了一宿,晚夕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我问了医生他的情况,确定不是很危险我才放心。次日凌晨,我就回去广州了。也不知道回去干啥,我走的时候,让大沈别责怪老包。还让他帮我捋一捋薛小柏的事儿,问他我要不要找人收拾收拾这个小子。他让我别乱来。其实,我能找的,也就齐衡,我跟谁也玩儿的不好,少有能从一而终的。不知道是齐衡念旧还是什么缘故。

 

我下飞机后,是江鱼儿来接我的,回公司的路上,我给齐衡打了个电话,问他:蹲号子辛苦吗?

他被我这么一问,问的没头没脑的。你这是从哪说起,好好的问的人云山雾罩的。他在那头儿跟我讲。

我说:就是问问。

他说虽然自己没蹲过号子,但是想来那里头也好过不到哪儿去。毕竟一个人失去了自由,而且里头也是一个社会,各色人等都有。晚夕的时候,齐衡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因他白天专门问了自己熟识的在那个系统工作的人。给我讲了些之前我所未曾听闻过的事情,我就想,那个薛小柏,在那样的地方,一天一天是怎么过了。

 

江鱼儿见我情绪低落,也没说啥。给我张罗完了,他说要回学校了。我问他:你不怕你学姐的围追堵截了?

 

他说没啥。都过去了。我这才发现他脸颊红红的。

咋了?挨打了?

没。昨晚她当着好多人跟我突袭,我怕伤了她的情面,就假装答应了,等同学都散了之后,我感谢了她的好意。结果就挨了一下。

 

我见他说的可怜见的,不禁感叹如今女生都这么生猛厉害和杀伐果断。也不知道该咋整。后来我同他讲:这么着,今晚你睡大床,成吧。我睡沙发,就当是我对你的慰问了。

 

他笑了下,跟我说:还有个好事儿告诉你。

嗯,啥事儿。

我在全校魔方比赛中得奖了。他说的洋洋得意的,还掏出来手机给我看他拍的奖状的照片,那奖状很呆萌,就跟我们小时候过六一儿童节时候发的那种奖状。不过上面的字不是用毛笔写的,不知道是比赛规模不大还是咋回事儿。字写的歪歪扭扭的,很是滑稽。我就笑着念上面的字儿。他问我笑啥。

“就是这个字儿,不如打印出来好看。”我说。

他说:那是各班派人领回来的盖了章的空奖状,让自己写上名字和名次就成。

晚上,莫名其妙地就全躺床上了,就和所有孤男寡女们在一块儿可能发生的事儿一般。不过啥也没干。就是听他聊他们学校的事儿,聊单位王布达的趣事儿,聊他们室友的事儿。那天晚上邪门儿,明明点了电蚊香,我还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我就迷迷糊糊的用单只手够肉痒痒的背那儿,也不知道挠到了没有。

 

他许是看见我不得劲儿了,就伸手来给我挠,问我:是这儿么?

往上些,往下,靠右一丢丢,嗯,到了。类似这样,他找着了那地儿,就挠啊挠啊。

我感觉,很舒服的。或许,人和人的碰触,都会很舒服吧。

 

但是这种舒服,又会因人而异。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问我:还痒痒吗?

我也不知道痒不痒了,还是贪心地嗯了一声儿。他就继续,完后他再问我,我就没言语了。

后来他手就探着了我的腰,其实他也没干啥,就是单纯搭在腰上而已,每个青春少年,都会如此的吧。但是我不喜欢被人揽着我的腰,我觉得,只有我揽别人腰的份儿。别人那样,我会觉得不自在。

 

当他给我搭了一条毛巾被,要继续揽我的时候,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子。给他讲:别动。

那声音,连我都觉得有些冷。他显然怔了一下。但是他和如今的王布达不同,他就和与同学玩笑那般对我讲:搭着很舒服。

恩。我知道。为了缓解尴尬,我应了一句。

“要不,你也试试?”

“不。”我说:你是街舞队的,虽然臂力不差,但是真打斗起来,你也不是我个儿。

他就笑了,说:我怎么能欺负一个伤患了。

气氛缓和些的时候,我问他:你吃过苦吗?

他说:没有。

我说:我也没有。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打小养尊处优地在蜜罐儿里泡着,不像好些奔波辛苦了好些年,自食其力,但还是没怎么尝过甜头的人。

 

我想着这些,就回忆沈擒宁跟我说的关于薛小柏的事儿,过后我才知道,他其实这次谈话中,有好些事儿没跟我说。那些或许是他以为不愿让我知道的,但是确实发生在薛小柏身上的噩梦一样的祸事。

 

【以上沈撄宁】

202006232341在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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