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屑记》-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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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已有 394 次阅读  2020-07-16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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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伤的芦苇,祂不折断;将熄的灯心,祂不吹灭。”这是我在网上偶然看到的《圣经.旧约》中的一句话。当我感到我和魏宝在历尽波折后总算有过一丝生机转还的余地时,我见到的魏宝就是这般,他腹部缝着针,躺在医院病床上,脸如白纸,神情呆滞,明明眼角在流泪,嘴角却在呆呆的痴笑。他彼时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压伤的芦苇和将残的烛火。他整天整天的不说一句话,就那么看着天花板,一看看一天。我觉得,这就是我失而复得的魏宝了吧,虽然憔悴支离,也总算是磕磕绊绊的,我们所幸没岔开多远,又走到一块儿了。好在我们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足足有余。虽然我自己彼时因为和王世延的事情,濒临分崩离析的边沿苟延残喘无可奈何,我也愿意就这么守着魏宝给他一点点疗伤。我最初遇到他的时候,他先像是一块埋藏深山多年的金属,硬且棱角分明。之后,他好似烈焰那般,在我生活中、暗夜里那么煌煌如火炬般的照耀,偶尔刺着人眼目,偶尔灼伤人肌肤,但是不曾转移的一直是他给我的那种不可替代的温暖和安心。如今他就像是一星微弱的光火,让人提心吊胆不敢轻触,只怕他不留神就要熄灭了。我那会儿分明感到,假如魏宝是一团火,我也愿意是火焰,和他彼此凉热,假如那火是有味道的,我想那应该是苦的吧,我也愿意同他一同为苦。


好些天后,他貌似认出了我,喊我:阳阳。

嗯。宝儿还疼不?感觉,好些没了。我问他。

他声音低低的对我说:我们老家有句骂人的话,叫挨刀子货。如今,我也真的成了一个挨刀货了。


老实讲,我不清楚他和薛小柏到底怎么了,总之他是被薛小柏刺了一下子,他们就跟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似的,他在这边如此,薛小柏在里头情形也不大好,后来用碎玻璃了手腕子了。及至魏宝情况好些了,我就想把他接回去,尽早离开这伤心伤神的地方。

关于他和薛小柏的事情,他总不爱多提,我也知道的不确切。只是在我去他俩之前租的那个房子里给魏宝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墙上有些古古怪怪的那种固定了螺丝什么的,包括床上。我忽然就萌生了一个叫人不安的念头,大致猜着七八分,我不知道这事儿怨他俩谁。还是彼此你情我愿。或者是因为王皓的缘故和魏宝极度的占有欲,因爱生妒,因妒生狠绝。

我悄悄地问过齐衡,薛小柏在里头的状况,齐衡说薛小柏在里头任意由人磋磨打骂,发狠干活,不好好吃饭,一心求死。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虽然他俩出了些状况,我依旧觉得魏宝是很在意薛小柏的,假如薛小柏死了或者有什么不好了,魏宝这辈子也就别想好了。正待我不敢告诉魏宝,且一筹莫展的时候,薛小柏就出事儿了,然后大沈小沈就开始动作,想法给他办假释。

对大沈的能力,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知道他们如此,我反倒放心了些,能够专心照料魏宝了。感觉隔了好久似的,我电子锁的密码一直没换,到现在也一直是他的生日,一切都和昨天似的,但是我们彼此都经历了很多不堪回首,让自己后悔,让别人痛苦,让自己也痛苦的经历。

魏宝在昌平的那段时间,对什么事儿也打不起来精神,天天也是躺着,也不说话。有时候,他会给他单位的人打电话,问薛小柏的情况。托人照料着些薛小柏,等他身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还没好的时候,就非着急着要回去上工了。其实,魏宝就任由薛小柏白捅了自己一刀,也没想着要把薛小柏怎么着,薛小柏是自己主动投案的。里头的人都知道了他伤了魏宝,对他也不是很好,加上他自己悔愧交加,自觉犯了天样大的不能饶恕的过犯那般只求速死。有时候,我感觉他俩,不是不爱,是爱的太过于纯粹和迫切了吧,更像是那种“情深不寿、慧及必夭”的物极必反和过犹不及的事与愿违,更像是那种“君如朗日侬如雪,爱意偏多。碰触如何,最是人间藏不得”的飞蛾扑火和饮鸩止渴。因为魏宝回去上班没几天他们就又生了别的事端,在魏宝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一天薛小柏收到了沈撄宁写给他的信,知道了小沈一直都在给他自己写信,可是他自己只收到了一封,他就估摸着魏宝把其它的信都给扣起来了,无凭无据地就去找魏宝索要,虽然无凭据,但实际上也确实是魏宝扣起来的。因为这个,起了争执,魏宝气头上把薛小柏肋骨又给踹断了。我也无法理解薛小柏百折不挠的那种轴不转弯,也无法理解魏宝突然转了性子似的暴虐无常。这就是他们在薛小柏获准假释之前的最后一次正面的交会了。

好比之前沈撄宁的无计可施,如今的魏宝也是束手无策,他因强烈预感到,他可能就这么错失薛小柏了,就这么再也不能重头开始了。他继而开始失眠,开始做噩梦。开始稀里糊涂地说胡话。

他有次晚间熄灯后问我:阳阳。你说我是不是和薛小柏就算是结束了,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结束了,因为我们谁也没提过要分手的话。

他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安慰他:你别多想,好好养伤吧,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只要人都在就有希望。

他问我:薛小柏被沈撄宁接走了吗?他会不会习惯那个人呀,那个人会不会对他好呀。

他每天睡不着的时候,就和我说话,我就给他唱歌,唱我们念书时候,军训那会儿他喜欢的那个《侦察兵之歌》

来无影,去无踪

如闪电,似清风

单枪匹马闯敌阵

捕捉俘虏探敌情 

水深千尺能泅渡 

山高万丈敢攀登

……


他还不知道我和王世延的事情,问了我几次,为什么王世延不和我住在一起。我说:我们分手了。

他问:为什么了?

我说:都是我不好。

他就想起来他和薛小柏的事情,说发展到如今这步田地,都是他自己的过失。他给薛小柏造成的伤害,这辈子也无法弥补了。他说这个,我也想起我自己,我对王世延又何尝不是如此了。

有一个事情,我一直默存在心中,没告诉魏宝,当时他被刺伤的时候,我赶到医院,前三天里,不知道怎么恢复的不好发现了腹腔有感染,他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也伴随着发烧。医生忙着给他消炎抗感染什么的,当时大小便也不能够,都是用那种外用管,好好的一个结结实实的人,一下子就这样了。我除了着急和没日没夜那么陪着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希望他能赶快好起来。我不晓得他能不能听到我讲话,有时候也小声跟他说会儿话。有一日晚间,我看到他嘴唇微微开阖,似乎在说什么,就附耳去听,他小声喃喃地说的是“阳阳,救救我吧。阳阳,救救我吧。”我就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喊他的名字,让他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回家,和之前那样。

我当时,就像是跟他一起经历过了漫长的人生那样,到了生老病死的那会儿,就和他要从我手眼睁睁从此就要消失了那般,那是我第一次有那种粘稠的惊惧。我甚至觉得,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让我走到他前头好不好。因为,只有未得到,只有要失去,你才会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的好,多么的特别,多么的重要,多么的与众不同,哪怕就是用全世界来换他,我也舍不得。

他经过那么小2个月的折腾,一下子瘦了十好几斤,两腮都塌陷去了似的,颧骨也显得很高,比我刚念大学那会儿初次在校园中见到他的时候还要消瘦。后来他在家休养的那段时间,我每天就变着法儿给他弄点好吃的,让他多补补,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起码把身体养好了,他要是想再努一把力去想辙把薛小柏追回来我就和他一起想办法。

我甚至想,既然王世延的事情是沈擒宁弄的,原本我和沈撄宁也不是不可能,我甚至想我和沈撄宁好吧,让沈撄宁放手薛小柏,这样魏宝就又有希望了。只是他,心里有事,吃什么也没有胃口,我知道是为啥,我就同他讲:你把身体养好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想办法,把薛小柏追回来。


他就看着我笑,问我:那你呢?

我说:你能好就行。沈撄宁对我也有好感,我和沈撄宁好了,你就可以和薛小柏好了。我也会好好对沈撄宁的。

魏宝说:就和好好对我这样,好好对他吗?

我想,我既然届时和小沈好了,就该全心全意好好对他的,和魏宝一样好。这么想着,我就点头。

魏宝有些失落,问我:你不好好对我了吗?

我有些难受,我说:会的。薛小柏会对你好的。我也会。我问他:你怎么什么都想要呢?

说着,眼里发酸,就淌下泪来。


他说:你怎么这样傻了。

是我不好,我什么都想要,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薛小柏。我成了一个负心人了。起头上,我就做了对不起王皓的事,而后我又辜负了你,如今又辜负了薛小柏,实在死有余辜。

你不用对我好了。他说。从今往后,让我对你好吧。谢谢你从始到终都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

从那之后,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开始慢慢地调理自己的身体和生活了。虽然在我看来,我们的将来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或许无论在什么地方,能够确定的是,我们都会在彼此身边的吧。就和那宿他给我唱的那个《哄睡歌》一样,离我那么近,那么近。好似一杯水倒入水中,谁也分不开谁。

月弯弯呀挂树梢

摘给宝宝好不好

风儿吹呀雪花飘

宝宝乖乖快睡觉

莫要哭啊莫要闹

天明去买桂花糕

怀中抱啊摇呀摇

乖乖宝宝睡着了

……


202007162314在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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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4 个评论) 发表评论

  • 骆北 2020-07-16 23:25
    觉得经历很多的人,才能写出这么多纠葛吧
  • 薛旬 2020-07-16 23:27
    骆北: 觉得经历很多的人,才能写出这么多纠葛吧
    额,咱们好像同岁啦。或者你可能比我大一岁,或者我比你小一岁,或者是同岁。我们应该一般大啦
  • 骆北 2020-07-17 10:47
    薛旬: 额,咱们好像同岁啦。或者你可能比我大一岁,或者我比你小一岁,或者是同岁。我们应该一般大啦
    大你刚好8.5个月
  • 薛旬 2020-07-17 13:42
    骆北: 大你刚好8.5个月
    恩 你是年初的 我是那年年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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