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见·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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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 190 次阅读  2021-04-04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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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当他在昌平和他异乎寻常的挚友共赴时艰的那些年,隐约听说有个人五次三番不分寒暑地往他的故乡跑,还有一个故乡的人连年不断地往这边来。彼时,他自己过的奇苦致郁,就在刚过去的这个年前,老家的表哥还曾来过一次简短地叫人四肢百骸都凉得打颤的电话,就似乎专为等他回去没有丝毫商量余地地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扪心自问,他从小到大从来不曾惧怕过自己家表哥,老实说,那是命运不怀好意地馈赠给了他们相同的在意、持久的对峙、莫名其妙的关联,共同促成的无法磨灭、不可调和、无从后悔的紧张关系的深渊。

 

之于故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是给过他生命的,剥夺过他怙恃的,赋予过他品格禀赋的,强加过他苦难的,也派遣了一个特别存在和他患难扶持整个学生时代的那么一个浸入骨髓里的时空器皿。那里有他去世的祖先、有他从小到大的图录、有他三观稚嫩时对大千世界的憧憬,他离开了那里,就失去了那里了,他失去了那里,就拥有了那里了。

 

只是他每每处于这种两难境地:他要回去,就见不到那边赶来这里的人了;他要留下,就见不到这边赶去那里的人了。

 

直至这次他回去,在意他的人也同他一道回去。他表哥每年这会都是外出打工的时候了,每年也都会在这一日特地回来。郊外的春天很好,哪怕就是彼此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不会不开心。他们各自经历过好多凉薄坎壈,也收获过、错失过这世间实在难得的温顺驯良和一心一意。

 

那改变就来自一次突如其来的祸事,一次阴差阳错的遇见。好多的因缘际会全在那一年的秋天同时发生作用,彼此连带、相互拉扯,就把他们和好多无辜的、相关人等,随机各处播散种子似的那么一撒,抛向茫茫未知里去了。

 

可是人,毕竟知冷知热不是个物件儿,毕竟有希冀、懂付出、想幸福。他如是,他表哥也如是,他们一起遇见,共同在意的人更如是,可这有什么罪过呢。春天有希望也有消逝,有荒原也有青草,有天上的风筝,也有地上的人。他从来不喊他表哥,都是直呼其名。他身边的人就替他喊了。他从来没问起来心底惦念的人,他身边的人就替他问了。他表哥从来不同他好好说话,因了他身边人的缘故也就好好说话了。他表哥从来不问他什么,如今为着共同在意的人啊事啊,也就问了。他身边的人好似他心底的人,他的什么都知道,只要是知道的,就会恰到好处地、不徐不疾地都告诉给他们。都提问给他们。他们就算是和好了吧。他们共同来看望的长眠于地母慈怀的人也希望他们如此的吧。

 

那样子就好像是,他在问:杜儿都好吧。他哥就说:好着呢。他哥问:那谁待那谁挺好的吧。身边的人会说:极好的。哥哥放心吧。那这就这么错过去了是嚒?他哥心底的话终于不会吐出来了,因为好些无法逆转,无法重新来过的缘由,他终于还是宽慰道:你好好的,就是对那谁最好的拥有了。本来,五次三番地过这边来,不为寻我,是为寻你来的,本心里也是愿意这样的是不是?

 

他是魏宝,他表哥是王皓。同他一起回去的是武阳。他们共同在意的那个人,他姓薛。

 

这一日晚间,要是有风呀,就好好吹吧,要是有星星呀,就好好闪烁吧。让远方的人,知道你们一切都好了。

 


和大

202104041911在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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