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所接触的慕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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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已有 7348 次阅读  2018-06-11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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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nesskian
作者:安安

其实一种偶然机会,我认识了别人,也认识了自己。当然也是一种偶然的机会,一位朋友叫我写写自己的故事,我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万事开头难,我许久未曾动笔了,面对键盘也会生疏,仿佛这里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古战场。既然是战场,闲话不表,那就开拔吧!

先说说慕残者,说老实话我至今不太清楚他们为什么存在,也不知道他们存在的目的是什么。我是一个残疾人,还是一位同志,我很纳闷这世界上竟也有羡慕我们这般的人,用羡慕似乎有些美好,但用爱慕那就是美化了,估计也就是迷之诱惑的那种感觉罢了。我的人生其实还未过半,而立之年而已,慕残者在我的生活中不多,身边一个也没有,顶多是在网络上侃大山。我的主观愿望永远是好的,总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是在等着我的,所以在并不完美的自我面前总是用这样的阿Q精神麻醉自己,祸害自己,却不成想这世上的情事唯独认真是要不得的。我有故事,只是故事中的慕残者不多;我有偶遇,只是遇到的真心人少得可怜;我有憧憬,只是我要的和得到的总是那么不成正比。您看到这里可能觉得我是杂乱无章的,写东写西,没有主旨。那您就猜对了,我在迷茫中……

一 、天使的礼物还是恶魔的加持

我从一个小山沟里走出来,不曾想过这世界上还有如此丰富多彩的事物,传统的教育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一位同性恋患者,幸好这世界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从而打消了遁入空门的念头。

因为身体的残缺,我在同志这个圈子并不受人待见,也许这是宿命,我也就认了。于是在2007年我加了一些残疾同志的群,大家都是缺胳膊断腿,没有谁有优越感,侃侃而谈挺有意思。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学习忙碌着,没有一味等靠要的伸手党,这些都是我暗暗佩服的。我自从读书以来,身边都是健全人,大家也没把我当做特殊对象。所以我尽管考上大学乃至找到工作,都未曾真正认识到自己,认识到自己的身体还有一条畸形的左小腿。

我在工作中还是很有自信的,但是一到圈子,我望而却步。自卑打败了我。曾经一个朋友说,他喜欢我的体型,可惜我不强势,我想了想,我一个残疾人不强势很正常,但是这都不会阻止我向其他方面找理由,那就是别人在委婉的拒绝我这个残疾人。我可能太敏感了,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事情往往如此。

也就是在这个群我认识了许多残疾同志,也认识了前所未闻的群体——慕残者。

慕残者有喜欢同性的,也有喜欢异性的。我最先认识的便是喜欢同性的。当时听到还有这样的人便乐开了花,这也许是天使送给残疾人的礼物。我会主动去查资料,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会一股脑地去和慕残者打招呼。有时候能收到善意的回应,但是更多的是问我“你是儿麻么”、“你是截肢么”、“能看一下腿么”……当得知我的腿不是儿麻或截肢时,往往落得个无人问津的下场,这让我再次觉得自己很自卑。喜欢我畸形腿的人算小众中的小众,没有儿麻和截肢的吃香。渐渐地,我也就从一开始的热情转变为无可奈何,这虚拟的网络世界或许并不可能找到自己所想要的人。

为了能更好地了解自己,认识自己,我在那一年,也就是2007年下半年加入了省城爱白青年志愿者,里面大部分都是同志。我们一群人出去吃饭,出去聊天,根本不用顾忌身边异样的阳光,难得同行中只有我一个残疾人,但是没有谁会讨厌我,有的人还牵着我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大摇大摆在街上招摇。写到这里我都会笑起来,那段时光的聚会真的很让人怀念,尽管我不是里面最出彩的,却找到了自信。这不是当时的残疾同志圈和慕残同志圈能给我的。因为我在残疾同志圈中体会到的虽然有大家围着生活转的激情,但是一谈到感情,大家心中最后一根线就会绷着,也是,都有说不完的苦。在之前认识的慕残者面前,我似乎觉得他们对我的残缺部位比我本人更上心,这也是我很不开心的地方,曾有一个慕残朋友直接说“我只看你的腿便可,至于你的脸帅与否、人好与否没有关系”,听到这样的话着实让我的自尊心爆棚,什么玩意儿!

小时候听到别人说瘸子或者方言“掰子”,我就会很不舒服,家人为了顾及我,从未在我面前提及这些字眼。最多说腿不方便之类的。所以我向来是在一个比较温柔的环境下长大的,隐晦的地方正是我不愿意启齿的。而慕残者最专注的是我们的残缺部位,最初我知道这些情况,我是有抵触情绪的,往往不如他们所愿。心中想的便是这些肯定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撒旦,专门在折翼的天使身后杀一刀,然后再补一刀。最初的印象便是由好到坏,但之后也会有变化,不过大体那个时候就知道这个群体的存在,是表面上看着因为我们残障人士而存在,其实人这种东西,往小处说,没有不为自己的,只是看你怎么表述罢了。

我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也挺文青,反正是经常做些自认为不俗的事情。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当然,没有爱你的人也无所谓,至少我还有大学。

二 、“情人眼里出西施”

十年前的本科阶段,浑浑噩噩地谈了几段没有感觉的恋爱,之所以没有感觉,因为全凭凑合。年轻人血气方刚,再加上自身的状况,往往饥不择食,容易上手上心。但是结局大多不是好的,这让我很苦恼。在省城参加爱白的时候,时常看到有人出双入对,有的开着只有我们年轻人才听得懂的玩笑,我也在说说笑笑中结交了一些朋友。

当时一位朋友就建议我去看看一篇关于慕残同志的专访。这篇专访就在爱白的网站上,是爱白的志愿者采访一位名叫“家辉”的慕残同志。家辉这名字听着有点上海滩的味道,但是绝对不是真名。那篇报道好像是06或05年的,我记不清了,反正距离现在有些年头了。这也是国内较早关注慕残同志群体的文章。我去网站看了,也更加深入地了解到这个群体,当然也对这个家辉抱着崇拜的态度,觉得他就是偶像。当然有人或许会觉得搞笑,人都没见过,一篇报道怎么会成就偶像。但不好意思,我们80后过来的人是从发电报、写纸质信的时代过来的,我们能够接受这样的设定,当然不一定适用于当代的互联网一代。

文章让我能够从慕残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也许我是在误解了他们,他们喜欢残缺的部位或者看到摸到残缺的部位才会有生理反应,或许和我们看到帅哥时的兴奋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你说你看到肥头大耳的才有反应那是你的设定。千句万句,归纳为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活在自己的小圈子很久了,即便我走出了大山,却没有走出心中的大山。我的小农意识似乎保护了我,也着实禁锢着我。我没有勇气,没有明确态度,面对新生事物或者从未看到的物件茫然,这些都让我在工作和学习中吃了不少苦头。而大城市的一切又打开了一扇扇被封闭的门,告诉我门的后面有什么,家辉的专访则是一扇为我打开的门。文章里家辉阐释着自己虽然对儿麻的感兴趣,但谈恋爱还是要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正常人”一样。其实我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字眼来代替“正常人”这三个字,但我很讨厌这三个字,正常是什么?正常难道就是居高临下、千篇一律?难道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别人的寻偶标准或性交方式说三道四么?不得而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你自己的心告诉你:你是正常的,又何惧他人只言片语。

慕残是一个小群体,慕残同志则少得可怜,边缘中的边缘,我能体会那种被边缘化却又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酸,也许人在尘世不都生不由己么。我们都在苦恼中煎熬,只是熬着熬着就麻木了,千言万语的热情也就变成了一开始的常态化询问。

可惜我没见过家辉,只是后来才知道他其实就在我所加的QQ群里,只是我们即便聊过,当时也不知道他是谁。如果那时候知道的话,说不定会义无反顾地去追,哈哈,玩笑啦,但当时年轻人的那股子倔强劲儿我也是有的。

看了专访,我又一次对健全人燃起了希望。也许真有喜欢我的人,他未娶我未婚,然后就……傻了,灰姑娘的故事看多了就成白毛女了。

三 、灰姑娘被放鸽子

我挺喜欢看韩剧、日剧的,本科阶段看了不少日韩剧,时常深夜还在追剧,也许就是因为追了太多的剧,才导致后面看什么都觉得和剧情似曾相识。玛丽苏的剧情挺讨我喜欢,毕竟我们这些残疾人(简称A)不就是一个个丑小鸭么,我会有这样的感受。然而看了家辉的专访,我也试图在大城市寻找一个慕残者(简称D)做爱人。既然慕残者标榜着自己喜欢的是残疾人的残缺之美,那它就要接受我腿不好的事实,再来谈和我怎么样的事情。

面对有些人的无理要求我拒绝;面对有些人要求看一下我的腿,我先开始有些为难,后来也渐渐放开,看就看吧。当然前面也说了,喜欢我的毕竟是小众,很难得遇到一个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慕残群里和我聊的较多的基本上是北方的大叔,年轻人几乎没有。我当时有一种感觉慕残这种事是否只属于中老年男子,譬如满足他们猎奇的想法之类的。但我尽量不从那去想。想多了会更没有勇气,不是没有勇气成为别人猎奇的对象。毕竟二十多年都被别人猎奇猎惯了,还在乎他一两个老头么。正好,一个省城东门的30岁男子和我聊上。他的网名我记不住了,当时我才20岁。他感慨省城没有合适的A,我也感慨省城的D少得可怜。

我和他视频过,他并未对我提出过分要求,只是看了一两次腿便和我聊着。感觉得到他并不是很满意我的腿。他喜欢儿麻的,可我不是。我也庆幸我不是,如果是的话,我的生活会多么艰辛,这我清楚。对于从小就未上过一节体育课,从未做一次课间操的我来说,尽管我走起路不美观,但至少我能走,而且不用拐。倘若是儿麻,那就另当别论了。记得我读大学时双流就有一个男子在新闻上征婚,专找残疾女孩,当时都说他是好心人,我也认为是这样,但细细一想,他的情趣估计别人无从知晓,更加难以理解,所以人们总是从最美好的角度去还原这件事情。这样的新闻我也只是看看。这就像双流另一个奇闻——开理发店的男子为了与自己的男徒弟结婚,不惜离婚变性的故事一样,看过也就过了,感觉和自己还是有距离。

见面是他先提出来的,我答应了。因为都在一个城市,所以想着总能见一面。于是就说见面的事情了。其实并没有说要搞对象什么的,只是普通朋友那样见个面聊个天,我没有太多奢求,看多了岩井俊二的电影,自己也想成为电影中的人物,活的像故事。这个故事不一定是爱情片,也不一定是动作片,更像是剧情片。他说好在一个公园门口见面。我尽管行动有些不便,但还是满心欢喜地去赴约。

我记忆犹新,那是一个冬天的中午,我在约好的时间和地点等待着素未蒙面的人。我在门口的一个椅子上坐着。省城的冬天是寒冷的,没有暖气。当时的学生宿舍也没有空调。于是室内室外都是冷,能动是自然好,坐着躺着会冷出病来。我的腿限制了我活动的强度和频率,我在萧瑟中坐着,双手插进裤兜。那时候还没有流行智能手机,所以也没有低头族,就是单纯的等待。在等待中畅想,在畅想中等待。等了一个下午,他都没有来。

我会为他考虑很多场景,他难道临时有事情忙不过来?或者遭遇了什么不测?反正杂七杂八的想法很多,有一个想法其实一直杵在那,我就是故意绕开,但是无论怎么绕也绕不开,那就是他故意放了我鸽子。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不满意是最主要的。旁边卖小吃的都把车开走了,我也就拖着失望的步子慢慢踱回学校。到校后收到一条QQ信息,是对方发来的,他说自己临时有事就不来了。之后我再和他联系,就联系不上了,他也像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群里。我想:该不会是退隐江湖了吧。一次不成功的约会,一闪而过的念头,见也没见过的D,就这样结束了大学时代的我对慕残者的渴望。


四 、我们有了选择权

D:“你好?”

我:“你好!”

D:“你是A还是D?”

我:“我腿不方便。”

D:“是截肢么?”

我:“不是。”

D:“什么方面的问题?”

我:“左小腿畸形。”

D:“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我:“我也不知道,生下来如此。”

D:“是儿麻?”

我:“不是。”

D:“能走路么?”

我:“可以啊!”

D:“你用拐么?”

我:“我不用。”

D:“那你怎么行走?很好奇。”

我:“走路可以啊,只是跑不动,走路不好看而已。”

D:“具体怎么走的?能详细说说么?”

我:“呃……就是这样子走的……(此处省略几十个字)。”

D:“痛么?”

我:“不痛,习惯了。”

D:“好想看看你的腿。”

我:“呃……有什么好看的。”

……

以上便是D和我经常聊天的对话模式。具体的恕我不想多说,但有时候总是遇到这样的询问,善良的我也就一遍一遍重复自己的情况。反正我不是特别在意,别人看都看了几十年,还在意说或者听么?

大学毕业后,我在一个陌生的小镇工作,那里信息闭塞,一年几乎很难去一趟市里,更谈不上省城这样的大城市。平日里除了繁忙和追剧,我和身边这些同龄人能说的很多,唯独我的心事这里没人会懂。感谢互联网,让我还知道自己不是生活在一个禁锢的世界。因为有了网络,我知道了更多,看到了更多,也发现自己渐渐落后于世界太多太多。在互联网上大家都是虚拟的,你根本不知道和你聊天的是个什么类型的人,有的连性别都猜不到。我在残疾同志QQ群里认识了一些朋友,有时候和他们聊聊电影电视剧,有时候感慨一下命运多舛,有时候也发个骚在里面唱两句歌或者叫两声床,反正也是张扬一下吧,说是张扬倒不如说是发泄,都是苦涩的微笑。

此时的我面对慕残者,我觉得是在和另一个世界的人在超时空交流。同志在小地方就像科幻小说一样,不为人所熟知,即便有人知道有这样的群体,也当作是笑话嗤之以鼻。更别谈慕残者,那是根本就遇不到啦。只有网络上才有这些极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更多是和慕残者多聊聊,而不是抱着见一面的目的,以为我知道这不现实。

小镇的空气很好,我时常出去走走,我孤独的身影在路灯下越来越长。不认识的小孩儿看到我走路的样子会嘲笑,有的还会丢石子,尽管我没有惹他们。我学会了一个人在这里煎熬,一个人挑水,一个人洗衣做饭,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面对郊外野狗的袭击,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活着。在现实中我开始渐渐认命,在网络上我开始渐渐接触那些曾经让我疑惑的群体——慕残者。

于是有了本节开头的对话。

当然在过去要是听到别人说要看我的腿,我会有些抵触,觉得这是再向别人展示我的缺陷,无异于我赤身裸体地出现在别人面前。从小到大,我不太想让人看到我的脚,我觉得那是我的痛苦之源。小时候除了父母会疼爱地把我的怪脚握在手中,我也一点都不觉得诧异,而是默默感受着脚在父母手中慢慢变热,内心中不会畏惧。可这些从未出现在我生命历程中的陌生人对我提出看腿的要求,我觉得有些无礼,但后来我也理解,毕竟我并不比任何人高贵。

之后有人提出看腿,只要不是很无礼的,我都会满足他们的需求。前提是我觉得这个人不错,聊了一段时间才可以。再说了,看就看吧,反正我又不少一块肉。不过要看我腿的毕竟还是少数,看了之后对我满意的就更少了。他们大多喜欢的是截肢或者儿麻,而我不是。

慕残群体比例少之又少,而且分布在天南海北,有陕北的,有天津的,有上海的,反正各地都有,但是岁数都偏大,至少我认识的是这样。一般遇到一个省的我会多留意一下,毕竟都在一个地方,万一以后可以碰到。我就是这样理想主义,用无知编织一个梦,然后被无情地击碎,也够糗的。众人莫学我痴狂,空抱幻想徒悲伤。

看腿,看脚,之后也会更深入一下,比如让我走走,看看我走路的样子。有的慕残者一看到我的脚就会有反应,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但是当我们视频聊天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对方的欲望。他们贪婪地看着我的残肢,渴求我把袜子脱掉,把腿伸到屏幕前。他们还会用各种不同的话语来刺激我,说着只有电视里才能听到的情话。我也可以要求他们套弄下体给我看,双方都在各取所需,只是我感觉对方更强烈。如果不是隔着屏幕,我想他们会从屏幕后穿过来。有时候我也挺享受的,这是老实话。估计有些残疾人会说我犯贱,可是当你的短处成为别人爱不释手、朝思暮想的珍宝,你会怎么想?是果断拒绝还是迎难而上,我想有时候会有更多的选择。我也可以挑选自己认为合适的聊天对象,挑选我认为可以聊天的时间。我们有了选择权,我们也可以讨价还价,从性的公平这个角度上来时,这是一种“进步”。

五 、砍你的腿还是砍我的

一路走来,险象环生,可我一直都在渴望。我要找一个既接受我,又接受我的腿的心上人。可一路走来,没有步步生莲,确实烂桃花一筐又一筐。

省城一个慕残者,我聊过很多次,本来感觉还不错。他并不喜欢我的残肢,相反还比较厌恶。但是我们作为朋友还是聊过,视频激情也有过,当然是不看腿的。他喜欢截肢的,而且在群里也经常在寻找同省的残疾同志。我就是那样认识他并接触他的。有一次去省城参加培训,我还去见过他。

这位省城朋友喜欢截肢的,从而希望我也能成为他所喜欢的类型。他曾经给我提过:“你去截肢,我就和你在一起。”这是我不想答应的,我现在虽然是残腿,走路时不太方便,但大小是条腿。截肢风险大,截止后的生活我还无法想象,我不可能因为别人的欲望去截肢的。

我以为告一段落,可他得寸进尺,说如果不截肢,就由他亲自在我的下体穿铁环或者安贞操锁。他希望我成为他性虐待的对象,这也是我拒绝的。他的要求越来越离谱。我虽不是什么帅哥男模,没有可炫耀的资本,但我有自己的底线,我也怕疼,我也要尊严。

后来他纠缠了我几次,希望我同意他的性虐要求,我一再拒绝,并拉黑了他。截肢无异于砍腿,性虐待比砍腿还惨。说到截肢,我真的有想过,也去咨询过,但医生们意见不一,我的家人也不允许我冒险。我曾经还想如果这世界上可以随意把人的腿砍下移植在别人身上,我想会有很多人都会去做这个手术的,包括我在内。所以我也希望科技发达些,尽快发达些,我们想变成健全人,夺回曾未属于过我的尊严。

曾经有人说我的残疾带给我幸福,我真想说祝你也残疾,祝你全家也残疾,这样你全社区的人都幸福了。我虽然是残疾人,但父母伟大,家庭温馨,但背后的心酸你们看到过么?我奋发努力,上学就业都没让家里操太多心,是励志么?NO,因为我要活着。我不努力,没人会为我的吃饭睡觉买单,没有哪个老板是你一辈子的慈善家。哪有那么多励志的理由,我也曾被人标榜成励志人士,那又如何,我还是买不起房,我还是找不到对象,我还是升不了职,我还是……

所以无礼的要求我就踢回去,想让我砍腿的,先让我砍掉你的腿拿去泡酒,我也可以在你的龟头和阴囊上穿个铁环什么的,我也可以给你安装贞操索以免你去偷人。我不傻,你也不傻,为何总有人会提出傻瓜才提出的要求,这种居高临下的爱我不屑要,也不想要。

六 、哥哥,你别做傻事啊

网络聊天虽然是丈二和尚,但是能够接触很多天南海北的人,这也让我涨了不少见识。

慕残者长期给我的感觉就是爱慕残疾人的那拨人。直到网上认识那位哥哥,我才知道还有自残的。这位哥哥有事业有家庭,是慕残的双性恋。他的慕残主要体现在自残倾向。他希望自己能够将右下肢和左上肢截掉,这样他就变成重度残疾人,这是他的一个理想。其实他最终目标是四肢都截掉,变成坐轮椅的状态,因为考虑到生活才折衷只想截掉两肢。我根本无法理解这是一种什么理想。

我在劝他:“哥哥,别做傻事啊!”可是他已经“病入膏肓”,心中坚定了这样的信念。

我:“你的家庭怎么办?你变成残疾人了生活怎么办?”他说现在会拼命挣钱,将来安顿好家人就实现自己的宏伟目标。

我:“我们残疾人很明白这种痛苦的,你不要去这样做,想都不要这样想,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就好啊!”他不以为然,觉得这种事情外人士很难理解的。

他也给我讲过这国内能理解他的人不多。有一次他去南方出差,遇到一个和他同样嗜好的人。他说这个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志同道合、知音之交。而且他俩在地铁站分开时都主动热吻,全然不顾及身旁人的感觉。我说他大胆。他笑了,说能找到一个知音太难了,这不是我们能懂的。

其实国外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妄图自残并非只有国内的人有。他曾经和我分享了一个图片,就是一个美国小伙子把自己的右脚掌硬生生割下。他说这让他会有冲动。我一直都在劝他不要这样想,因为成为残疾人真的会遇到很多不方便。全然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如果他喜欢残疾,可以多和残疾人接触,就这样都没什么,顶多社会上还夸你助残扶残。可是自残不一样,为了自己、为了家庭,千万不要想着自残。


七 、我与美国有缘?

一次我在省城的大学参加单位培训。我和一个D见面了。难得的是对方和我一般大,并不是秀气的小伙,倒有些成熟。不过面善,我们之前就聊过天。那是第一次见面,我记得我那天穿着一双拖鞋,一瘸一拐地在校园里晃荡,把他接到为住的宾馆。我室友出去打牌了,所以留下了时间和空间。

我们没有发生什么,只是一起躺在床上聊天。真的很纯洁的聊天。他说喜欢我的腿,并且一直抓着不放。我给他讲了我的两段苦涩的恋情和我悲惨的暗恋。当他得知我的第一个暗恋的男生和第一任男友现在美国时,他说我与美国有缘,鼓励我去美国走一走、看一看。

我笑了,什么美国法国的,对于我这样的小人物,这辈子出省都够呛,还啥美国。他也笑了,他说他是从美国回来的探亲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丢在人堆里谁都不认识的人,竟然是从美国来的。他给我看了他的手机,的确有很多美国的照片,当然也有他的照片。

他去美国很多年了,是个工科男,所以不修边幅。我调侃他一点都不像美国回来的,还一口家乡方言。对方回复:“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

我送他下楼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着西服头发乌黑亮丽的男子,我就拿他打趣:“这才是美国回来的,你还说你是。呵呵!”他苦笑:“我是工科的,平时上班不用穿西服。”看着他的样子,我现在也觉得很有趣,人真的很好,可惜不在一个地方,只能成为朋友。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老天还给我了我们再次见面的机会。我从省城回工作地的路上遇到交通事故,搭的车坏了,没人受伤,然而我被扔在了大路边。幸好和他闲聊才知道他和家人要去旅游,正好路过我出事故的地方。于是顺理成章地他载上了我,把我送到了目的地。这是2013年的事情,我至今记忆犹新——我们当时聊过的话题和他的表情。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了。

八 、叶公好龙

性行为,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残疾人要去找人做爱,真的很不容易。有的人说应该找对象啊,可是我们连对象都挺难找的。约炮这种事情也不是没试过,当然不是在放个屁都人尽皆知的小镇。每次去市里或者省城,就会抓住宝贵的机会搜索。起初我会比较关注,尽管根本约不到什么人。有两次约到见面还被数落教育了一番,对方都说我这样的残疾人不配在同志圈子里混,叫我趁早死心退圈,有一个还说他这辈子没有和残疾人打过交道,随后的岁月也不想有残疾人的出现来让他困扰。我真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这个圈子,也没感觉我在其乐融融的圈子里。所以我也就不约了,仅和群里熟悉的朋友聊聊天。

为什么不热衷面基了,主要是叶公好龙的缘故。由于本人声音不错,所以很多人慕声而来,却因为我奇葩的长相和残缺的下肢败兴而归。这不怪他们,这就是老天的安排。有很多健全人嘴上说不在乎腿啊脚啊什么的,可是一说见面就扭扭捏捏,即便见了第一面也就是最后一面了。有的人聊天也搞笑,当我说我丑时他们说只要器大活好就好啊,再说这外貌不是最重要的;当我说我是残疾人时,就话锋一转,说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没必要去谈恋爱。就像我读大学时,一个玩得很要好的学生会主席问我找对象没,我说我腿不好,我以为他会好好鼓励我,结果他说:“你可以找和你一样的残疾人嘛!”我觉得被打了一耳光,凭什么我不能找健全人做对象,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有个本省的小伙子是D,他就喜欢大腿截肢的。因为他的初恋就是一个大腿截肢的大叔。于是他至今对下肢截肢的很有兴趣。我笑言他是被大叔开发出来了。他却不以为然。可是我们没见过,也没在一个城市。不然肯定能了更多话题。不过没见也好,见了又不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

也有的D说我是他们喜欢的类型,每次视频时都说些让我高兴的话。但一讲到见面,他们就叶公好龙了。他们可以接受虚拟世界的我,却不肯面对现实世界的我。如果是这样,也就谈不上找对象了,因为有哪一个对象是不见面的?网恋已经不适合我这个年纪。

其实很多时候是闲的蛋疼,才去聊,才去想。我应该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忘记我的渴望,这样就能把时光熬过去,而后就可以给自己找很多不能谈恋爱的借口。

九、我有些困了

而立之年,一次次提醒我,梦该醒了。可我却不能自拔。于是我一直一个人,只是困了些许。我有故事,你有什么?如果一个故事可以换一美元,估计我会致富。尽管我的故事大多不如意,遇到的人也大多让我伤悲让我忧。

我有慕残者和残疾同志一起聊天的QQ群、微信群,加了不少朋友,我们的聊天现在真的很绿色,不像一些健全人的群那般张扬。我在几年前还将自己的腿拍了照片放在群里,希望有感兴趣的和我联系。这个举动众人褒贬不一。一位北方的D说我在犯贱,没有羞耻心。我反问他,那我怎么找到喜欢我的人。他无力回答。

群里活跃的基本就是那几个人,大多数的都在潜水。看过我的照片的,的确有人主动和我聊天了,他们对我的腿感兴趣。有的我们现在也还在聊天,有的聊了一两次就玩失踪。不过年轻人真的少,希望年轻的多些。总是一帮我们几个老头子,没有新鲜感,估计人家一进群就想退。

现今我很少再发腿脚的照片,但别人问我要,我还是会给。还是那句话,你接受我就必须先接受我的腿脚。我可以为了你做一些改变,但请不要无视我或者忽视我。我可以给你唱歌,为你写诗,让你快乐,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我有时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受琼瑶剧影响较多,所以才会生出这么些个笑言。

罢了,困了,收笔,躺下,找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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