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木人·重启2015》1序&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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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已有 666 次阅读  2015-05-10 17:09   标签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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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写《甘木人》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的我正读大三,有着跟其他同龄人一样的像是用不完的悠闲。偏偏学生时候的美好,却挡不住这个伪文青所谓明媚的忧桑。那时候的我,没事就在笔记本上写一些有的没的的文字,字里行间,或者空洞,或者晦涩,全在自己的世界里,距离土地一尺半,转悠着、飘荡着。

唯独《甘木人》这个集子,是个例外。

我是从高二那会开始写《甘木人》的。在里面记录我的家人、朋友以及路遇的过客,简单三言两语或者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在这一年所发生的,与我相关或为我所记忆的故事。这些每一个对我来说有名字或者称谓的人,不再是这世间的“某人”,之于我,都会有着某种存在的意义。

人谁不是重感情的,或者说,至少一开始都是的。我写《甘木人》的初衷很简单,用文字去见证我与这些someones的缘分,里面无论喜怒哀乐,都是真诚的。你不知道在人生的下一个拐口,谁就不再与你并肩了。曾经拥有的,成为了一种断点的财富。而还在路上同行的,便更会为之珍惜。

晃眼,我从一个在上下铺打滚的懵懂少年,成为了别人眼中多少不大明白的装嫩大叔。在这些个春夏秋冬的流转中,许多的人从生活的那道门走进走出。我这个守门人,带着问好和道别,连同时间的票根,一一在记忆的账簿里打孔。

重启这个集子,是为了提醒在路上的自己,别忘了生活里的鲜活。也许每一次醒来,太阳都没有意外地在你上空的某一个角度,但当你随着迈开的脚步把视线划进这个世界时,总会有微波粼粼的邂逅。

这,不就是最好的生活吗?


 

1 老妈

 

这个沙发,肯定是留给第一甘木人的。

这些年,妈在我眼中最大的变化,就是从那个无所不能的超能女人,慢慢成为了思维慢了半拍、主意定不下来、偶尔失神叹息的,但同时,有了一些自己小日子的普通妇女。

其实妈一直是普通的,只是从前由不得她。

面对破裂的婚姻,和由之带来的巨额债务,生活的选项里从来都没有“放弃”这一选项。活着,就是每天起早贪黑拼了命地打理好餐馆的生意,在黑白两道催款的夹缝里,带着微笑把我和妹妹这两个大型“拖油瓶”照料好。因为她坚信只有靠自己,才是最靠谱的出路。

妈说,人在这个社会上不能被随便看不起,不管你到底怎么样了。

就是这个仅有初中文化水平的女人,跟女娲补天一样在兑现着自己身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哪里有洞就抓起泥巴补上去。哪怕被追债到无法住在自己的家里,执意挽回家庭而遭遇出其不意的家暴,窘迫得在除夕前夕无住所可去,甚至口袋里连压岁钱都凑不够的时候,她也没让我和妹妹感觉天快塌下来了。无奈的血泪全融进了泥巴里,贴补到生活的穹顶之上,所以日子再苦,也得到滋养,一家人始终有着越来越好的希望。

妈说,二十多年,从一无所有到一无所有。

也就是再次站回到“一无所有”这个“起点”时,妈像松脱了一口气一样,开始得以重新去环视她周围的生活。她的现任丈夫,以及后来新添的小女儿,始终长不大一样的顽劣老妹,外人眼中貌似不用她操心的我,以及为数不多的一些家人和朋友。我感到有股乏意,如同拉伸过度失去了一些弹性的皮筋一样,隐约出现在她的脸颊上。分不清那是本来该有的模样,还是岁月蹉跎的痕迹。但至少,生活开始不是每一天都那样的洪水猛兽,有了间歇的安宁。

所谓的苦难,把我和妈绑的很紧很紧。

作为她的儿子,伴随着成长,我从她情绪舒缓的一个港口,渐渐成为了一个帮忙跑腿干点杂活的伙计。帮忙给小妹妹上网买买奶粉尿片,帮餐馆联系设计制作请柬纸巾。甚至有时候也加入联合作战,去找回离家出走的妹妹,甚至于越俎代庖,给她挂号要求她要定时检查身体,带着她上下出入在医院的各个科室。

妈说,你妈我还年轻,还没到要你照顾的时候。

从“神坛”上退下的她,这样不时跟我说。待在自己这个看似重新完整的家,妈不再那么的雷厉风行,却也还需要继续打足精神往前走。但我看着她睡眠不足操劳过度略显水肿的脸庞上挂着一阵阵的呆滞,听到她半开玩笑地说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怎么养了,在处理现在婚姻矛盾中那种无奈、可笑、反感什么都有点的复杂情绪,着急妹妹和我对于生活尤其是感情态度的模棱两可或义无反顾时的不解时,我知道,她终究是奔向老去了,而且,多少还有些提前了的意思,在包括我在内的她生活里的这些狗血剧情的伙同和驱赶下,老去。

说这么多,好像唯独说少了的就是关于生活的美好。

那些同现任丈夫一起还债的日子,有妹妹合心支持的日子,陪伴小女儿长大的日子,儿子归来就业的日子,女儿结婚诞下外孙的日子,还有买件新衣服的日子,踏实睡个舒服觉的日子,举家团圆的日子,不管具有意义的节点也好,还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也好,跟别的家庭一样,都在她的生活里真实存在着。

可是我知道,她依旧是带着各种“放不下”的,并且无法根治,因为生活的磨砺,让她对于幸福的渴望其实是很强烈的,加上从前总总的“好不容易”,让这种对于家人未来的期许会变得更加在意。

我想,真正能说服她的,也只有时间。只不过时间这个玩意,偏偏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有限的。所以,我会觉得自己作为儿子来说,多少是算不上称职的。我会想起,小时候考试的99分,总有她对我的一份失落和期待在里面。只不过现在对于感情生活选择的这一份私心,在当下来说我无从告知,只能用其他方面的理由来搪塞,用本来就该有的关心来试图填补。

她所看到的,我在快30岁的时候,每天一个人,回到员工宿舍后无人作陪,仿佛人生阶段就这么停滞掉了。妈会觉得,我们从这么小看着她而长大的,不应该会想要自己的生活如此不尽如人意,人总该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些,不应该在任何问题上选择怯弱。可是,我想说,其实我也是这样去,活的努力,爱的炽热的,并不怯弱。

可偏偏,在与社会生活的较量中,总归是有怯弱的。如果要真的是无所畏惧,便是带上了刺刀往她的要害猛冲上去。我记得在从前的集子里写过,我是钉子,她是板子,她总被我弄得伤痕累累的。现在看来,如果这算是一个大绝杀的话,就是要把妈重新逼回“超能”的节奏,让我们周遭的生活进入另一波更大范围的“撕裂”之中。也许,那是我基于对她误读而做出的判断,但眼下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失手,都会让整个家庭,陷入被动。如果谈及责任,就不能趁一时的痛快,我想,这还算不上有意无意地拖延,如果是过度谨慎,也是因为有它存在的理由。

给不完的爱,不停地给。

不管她给的那些是温暖还是负担,我都一一接受,慢慢消化。然后,再把这份领悟,放回到我的生活中。我想,对于老妈来说,我能做的就是,在这些来自血缘和时间的包围中,让她一点点地看到我,然后更加放心这样的一个我,或者说,更好的一个我。

 

时间长,

话语短。

幸运的是,

命运的绳,

依旧牢牢系着两头。


 

15.05.10

——于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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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4 个评论) 发表评论

  • 敛雾 2015-05-10 17:42
    未来努力的一个方向标,幸福。
  • 敛雾 2015-05-10 17:43
    希望老哥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 sosome 2015-05-10 17:57
    敛雾: 希望老哥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一起努力
  • 浅斟低唱 2015-05-10 21:44
    你母亲是那种我非常欣赏和钦佩的女性形象。
  • sosome 2015-05-10 22:14
    浅斟低唱: 你母亲是那种我非常欣赏和钦佩的女性形象。
    但其实女人还是不应该这么折腾,折腾多了生活劳累多
  • sosome 2015-05-10 22:15
    浅斟低唱: 你母亲是那种我非常欣赏和钦佩的女性形象。
    不过 谢谢你啊
  • 浅斟低唱 2015-05-10 22:22
    sosome: 但其实女人还是不应该这么折腾,折腾多了生活劳累多
    有些东西不是人能决定的。如果能选择,不会有人想折腾的。但是从一个很冷眼的角度来看,折腾的生活似乎更精彩一些。
  • sosome 2015-05-10 22:30
    浅斟低唱: 有些东西不是人能决定的。如果能选择,不会有人想折腾的。但是从一个很冷眼的角度来看,折腾的生活似乎更精彩一些。
    恩,所以其实经历过后都是财富
  • 浅斟低唱 2015-05-10 22:35
    sosome: 恩,所以其实经历过后都是财富
    所以每天都在变富。可惜还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大多数东西在生命的有限之下都成困扰。
  • sosome 2015-05-10 22:37
    浅斟低唱: 所以每天都在变富。可惜还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大多数东西在生命的有限之下都成困扰。
    但生命还在于分享,传递。
  • kongkong123 2015-05-11 02:40
    没想到你过往这么艰难
  • harrylql 2015-05-11 08:38
    不错
  • sosome 2015-05-11 12:33
    kongkong123: 没想到你过往这么艰难
    有她在,我不苦呢
  • sosome 2015-05-11 12:35
    harrylql: 不错
    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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