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操！兄弟你太牛了！”东子猛得收紧他搂着我脖子的胳膊，我冷不防地打了个趔趄。我推了一下他的身体，依旧被他勾肩搭背地走着。我说：“你能不能淡定一点？别人还以为我和你搞基呢。”他故意使坏，又搂了我个趔趄，说：“我们两个搞基也挺好啊，帅哥配帅哥多好。”“你要是再没个正经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冷冷提醒他。他就是这么容易情绪高涨，完全是一个属猫的动物，变化无常，真的很招人烦。“可是你现在正和那大叔搞对象呢，我就再等等吧。”他与我继续往操场方向走着，他补充道，“不过我真的好佩服你啊！太酷了，直接告诉他你喜欢他，然后果断离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这也没办法，他大喊大叫喜欢我，我也不是磨叽的人，喜欢他就告诉他咯。”事实本就如此，我去他家，就是要他一个态度与答案，“他都没有说一句让我进他家门的话，我的事情办完了，难不成还厚着脸皮要进去坐坐？”“是你想做做吧？哈哈。”他把“做做”两个字发音得流里流气，真是个下流的家伙。我懒得理他这话茬，掏出手机，我上午醒来的时候给小叔发了条微信，他没有回我，刚才又发了条问他在忙什么，他还是没有回我。又是这欠揍的德性！今天阳光大好，蔚蓝的天空中飘着白云，还有迎面吹来的风。周末的校园会晚些时候热闹起来，我们贪恋着青春中不多的悠闲时光，赖着床，谈着恋爱，想与自己喜欢的人度过这悠长的时光。我被东子挟持到了篮球馆，已经有早来的同学在里面活动了。他说：“走，活动活动吧。”我说：“不了，我今天不想打篮球。”他说：“我就知道，你小子今天穿的人模狗样的，是准备与那大叔约会吧？”我从他的身下挣脱出来，整理着被他搞皱了的衬衫。我说：“谢谢你的关心，他还没有回我微信呢。”“我看你家男人缺乏家教啊，这不回消息的臭毛病需要你管教一下。”东子已经在做热身活动了，“反正你们已经挑明了，你就给他打电话呗，可能他还在睡觉呢。你可抓紧点，这快到午饭时间了。”“我谢谢你了，我的事情你不用这么操心的。”“我不操心不行啊，谁让你是我的好兄弟呢！”他停下了热身活动，从包里掏出手机，“我把你家男人的手机号码发到你微信上了，你要是等不及了就给他打电话吧。”“你什么时候有他手机号码的？”我严重怀疑东子在我之前和小叔有过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了。“我们这都是为你们好，等你们拜堂成亲的时候再好好谢谢我们吧！”说完这话，他就跑向了篮球场里。什么“我们”“你们”的，完全就是你们设计好的圈套，就等着我上套呢！我现在慢慢上套了，你们这些混蛋肯定偷着乐。我看着东子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打篮球中去后才掏出手机，拨打了他发给我的手机号码。铃声响了一声，而后传来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我给他发去短信：“我是赵博然，你在忙什么呢？不方便接电话吗？”我等啊等啊，又等了大约五分钟，我没有收到他的任何回复。老子现在就想冲过去揍他个满地找牙！没办法，自己喜欢的男人，并且越来越喜欢，我先把这仇恨记账张了。你等着！我现在的忍气吞声总有一天会换来我的家暴的！我深呼吸一下，压压火气，再次拨打他的手机号码，这次的提示音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混蛋！在我怒不可遏地想要摔手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小然，小然！”我回过头，看到他已经站在我面前，“我就知道周末你会在篮球场。”这个人是刘凯，我那个出轨的前任。我今天出门之前就应该看黄历，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倒霉，你们这些混蛋男人，怎么都来祸害我？我一个字都不想再和他说，我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迈动步子，想赶紧摆脱他。刘凯疾步走到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他说：“小然，你先别生气，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想撞上他的身体，我觉得他的身体特别脏，我连一指头都不想碰。我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刘凯又追了上来，堵住了我的去路，他说：“小然，我今天来找你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的。你听我说，我今天是来向你道歉的。我们复合好不好？”我站在了原地，扭头不正眼看他，“呸”地一声做出了吐痰的样子。要不是我嫌弃他这肮脏的身体，我本就在气头上了，他还来火上浇油，我肯定上前给他两拳。“嘭”的一声，篮球砸在了刘凯的身上后弹了出去。在我和刘凯顺着篮球来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嘭”的又一声，这次篮球砸在了刘凯的脸上。“啊！”刘凯捂着脸应声倒地。“哦，原来是刘凯啊，我还以为是哪个渣男呢！”东子边嫌弃地拽着衣角擦着篮球，边走到了我的身旁，“今天这篮球好奇怪啊，连续飞到你身上了，我真够倒霉的。”刘凯抬头望着我和东子，一脸痛苦的样子。“兄弟，有我在呢！”东子给了我一个眼神，而后蹲下身瞧着刘凯，“你没事吧？不用我拉你起来吧？我这里也没有手套，不好意思啊。”刘凯自己爬了起来，还摸着脸，看来被砸得不轻，他说：“我没事，谢谢。我今天是来找小然复合的。”“啥？你说啥？你来找我们小然复合？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刘凯站起身，用下巴对着刘凯，一脸不屑的表情。“我是他前男友！”刘凯似乎被东子的话激怒了，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东子问我：“兄弟，你认识这个渣男吗？我怎么觉得他今天是来碰瓷儿的。”我没有回答他，转身迈开步子，往外走去。刘凯继续过来追我，但还没有到我眼前，就被东子截住了，东子用不耐烦的语气说：“我警告你，请狗屎离我们然大少爷远一点。不然，用不着他动手，我先揍你个满地找牙。”东子犯起混来显然比我更有经验，也更有杀气，这兄弟虽然经常招我烦，但是我没有白结交他。他是经常性地不正经，满嘴跑火车，但是该出手时就出手，正经起来够爷们儿。刘凯没有再追上来，我听到他大声喊着：“小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等你消气，我等你回到我身边。”回你妈个蛋！东子说得没错，刘凯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坨狗屎。我还知道什么是香什么是臭，我不会自己恶心自己的。走出篮球馆之后，我查看手机，小叔依旧没有任何回音。还有这个混蛋在这里让我心神不宁，这个人又是出什么事了吗？我怎么就这么心慌呢！真他娘的烦躁，喜欢一个男人就这么不得安宁吗？

人生真的充满无奈啊。到底是责任感必须让我们去尽义务，还是必须尽的义务成就了我们的责任感？真的想去为自己好好活一次，哪怕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而当我妈捂着胸口在我面前流泪的时候，我又成了她的木偶，一个心越来越碎的木偶。如果心碎后彻底消失了就好了，不是因为本心而活，只是因为活着，所以才活下去。没有纠结，不想去爱，木偶只是一堆没有情感的木头而已。我不敢再说一个不字，我怕我再拒绝去相亲后的结果就是我我妈下一秒倒在地上。不论她是假摔还是真的被我气到心脏病复发，都会让我心疼。大概我妈生下我的目的就是让她抱孙子吧。自从我跨过三十岁的门槛后，她就像疯了一般变得不可理喻。她余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我尽早结婚生子。在我安慰她的时候，小然给我发来了微信，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坐在我面前的她知性而优雅，完全超出我的预期。如果我是直男，肯定对她一见钟情了。“怎么？我是不是与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她微微含笑，伸出手，“你好，我是黄晴。”“啊，不是……你好，我是赵峰。”我本就心里装着事情，一早又被我妈搞得精神恍惚，见到黄晴时的反应确实有些失态。餐厅环境不错，没有熙攘的人群，是一个适合约会的地方，至于适不适合相亲，这我就不知道了。座位是我昨晚预订好的，本来是想正式与小然约会的，没成想我的精心准备作为了相亲的阵地。黄晴的短发遮住了一些脸颊，她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在干练的气质下竟然还隐隐有一些少女的俏皮。作为一个相亲界的老司机，遇到像黄晴这样女孩的机会还是不多的，本来情绪低落的我，现在如沐春风，心情好了一些。还没有聊几句，我手机响了，是小然打来的电话，我像被惊吓的兔子，惊慌着，连忙按了拒接键。没法回他，我总不能当着黄晴的面接起他电话告诉他我现在和女人相亲吧？事情只能先推一推了，至于过后该如何向他解释，我不知道。小然的手机号码是我昨晚向老李要的，我就知道他这地下党早给我准备好了。本来想今天给小然打过去，算是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是我先接到他的电话，我却拒接了。黄晴抿了一口水，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好像告诉我她在内心嘲笑着我的惊惶无措。尽管我表现得很随意，但因为是小然的电话，我还是会忍不住莫名激动。“我是不是和你预想的女博士不一样？”黄晴单刀直入，不带一丝遮掩，“你是不是像多数人那样想的，觉得我是一个读了太多年书的理工科的老女人，比那种理工科男人还呆滞？”“没有没有，我刚才确实失态了，但是我绝对没有这么想。”“你这样想也无所谓。但是……”她顿了顿，端详了我两秒钟，“你和我预想中的也不一样。”“啊？我有长得很难看，吓到你了吗？呵呵。”我试图用笑声调节自己的状态，但发出来的却是尴尬的干笑。黄晴的气场不强大，但却随着交流的增多，我一步步感觉到了她的气势，虽不咄咄逼人，但也难掩锋芒。这个女人不简单。“你当然没有吓到我，相反你的样貌是我喜欢的类型。”她露出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容，“只是你看起来没有那么直男。”“啊？……”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装作没听懂还是立即投降承认自己的本性。“哈哈，看把你吓得，开个玩笑而已。”幸亏她及时接话，不然我额头上就要沁出汗珠了，“你从见到我开始就一直显得很紧张，放轻松，我知道我会让男人产生不适感。”“没有没有，可能是我昨晚没有睡好，今天智商一直不在线，抱歉。”这时，我手机短信铃声响了，是小然发来的信息，我迅速瞟了一眼手里的手机，然后将屏幕反身盖在手里。“怎么不回呢？看起来是一个重要的信息。”黄晴说话依旧带着微微的笑容，让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就像上课做小动作被老师发现的小学生，满心忐忑却又无处遁形。她像戴着透视镜一般，说话的语气和表情表明她把我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哦，没有没有，是一个不熟悉的人而已。”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没有提前关机。”说着，我就把手机关机了。如果小然再打来电话，我可能就要向她认罪交代了。这样的女人乍一看赏心悦目，而稍微一接触就能被她的锋芒刺得如坐针毡。我妈坐在路对面的遮阳伞下，她一直监控着餐厅门口的状况。由于我有过见了相亲对象不到十分钟就借有急事离开的前科，我妈给我规定相亲时间不得低于两个小时。为防止我的阳奉阴违，每次相亲，都是她和我一起到相亲地点，然后我去见女孩，她则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全程监控我的动态。我小时候逃学出去瞎野，被我妈知道了，只要我如实告诉她我去哪里了，干嘛了，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提醒我不要太放肆就可以了，从来没有打骂过我。欠的债迟早是要还的，长大了这种被她监控的样子，还不如小时候在我逃学后她暴揍我一顿。边吃边聊，虽然食之无味，又时刻处在怕被黄晴看穿心思的恐慌中，但她言谈举止大方而不失分寸，我也就能够安全的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相亲的规定动作了。吃完饭，寒暄完，时间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也到了该互相道别的收尾环节了。我们站起身往餐厅外走去，我们的车都停在餐厅前面，我送她到她车前。我说：“很高兴认识你，那么，今天我们就先聊到这，改天再见。”“我想我们没有再见的必要性了。”黄晴依旧面带微笑看着我。“啊？哦，没事没事，我不适合你也是正常的，毕竟你这么优秀。”虽然她这么直接的话让我很是惊讶，但听到她这么说，我反而心中暗喜。总算跟我妈有个完满的交代了，我没有怠慢对方，我认真相亲，但是结果是人家看不上我，这个她尽管可以求证。“这倒不是，我觉得你挺不错的。”黄晴打开了车门，准备上车，“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吗？我不是因为普通意义上的不够优秀，找不到男人。而是，我太了解你们男人了。”我不懂她这话具体指什么，唯有沉默。她继续说道：“从你看到那条信息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不仅不在我这里，而且已经完全在另外一个人那里了。”我完全败下阵来，已经彻底不能隐藏自己的慌乱，我想我此刻的表情肯定很滑稽。“人生如此短暂而充满艰辛，我们为什么不与彼此喜欢的人在一起呢？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没有急着结婚的。”黄晴上了车，在我将车门推上前，她说，“祝你们幸福。”

我怎么越来越讨厌自己了呢？！我发现我越来越贱了，而且在犯贱的时候还各种激动兴奋，完全贱得傻透了！喜欢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失去自我，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注意力的重点都因对方而决定。不论我是愤怒还是高兴，不论我是纠结还是舒心，我的喜怒哀乐，与他建立起了越来越强的关系。我越拒绝这种失去分寸的感觉，越被这种执迷不悟的情绪给紧紧拉住，他明明没有表现得很主动，我却像搜寻猎物的狮子一般，一旦他给我释放一丝信号，我就荷尔蒙爆表，完全失去了自我。我这头狮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怎么就在他这只闷骚兮兮的懒猫面前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蠢样子呢？我今天注定倒霉头顶，先是小叔拒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最后关机，又被前任刘凯恶心了一番，为了防止发生更大的意外，我决定闷在寝室不出门。拒接吃饭，拒接游戏，我躺在床上生着闷气，一边发誓永远不再理小叔，一边又在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边咒骂着他是个反复无常的混蛋，一边愈发担心着他，按理说他不应该在昨天说喜欢我后今天不理我的，他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手机又响了，我赶紧查看，也许是他发来的消息，他向我解释他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难处向我求助。还是那个草原兄发来的消息：“帅哥还在忙吗？我就要回去了，什么时候我们再见面呢？”我把手机扔到床上，依旧没有回他。从早到晚，他已经给我发了好多消息，我只是在早上回复了他一条“很忙”，算是礼貌性地回音。现在我没有任何心情跟他说话，你回就回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的预感是对的，在我打算晚饭也不吃，饿死自己看看他到底关不关心我的时候，我接到了小叔的电话：“小然，对不起……我……我好想你，我没脸见你……”他的声音中带着倦怠，还有些迷糊的口齿不清，像是喝多了。在我组织语言安慰他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哇”的一声，他哭了。“你乖啦，你是不是在家里？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你等着。”“……嗯”他声音中带着委屈，完全没有了大男人的感觉，仿佛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孩子一般。乖啦乖啦，你这个傻乎乎的老男人，我就知道你肯定遇到什么麻烦了。哭啥哭呢？不要哭了，我马上就过去，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扛着。有时候，我的愤怒就是如此微不足道，可以被他一个语气词给吹得烟消云散。有时候，我的情绪其实可以被完全忽略，只要我喜欢的人需要我，我记着仇恨的账本可以被我立即撕毁。只要我喜欢的他，好好的，不要不理我，能够在他需要人的时候需要着我，我就会很开心。我这贱的哦，怎么有那么一丝丝可爱呢？我以为小叔正哭成了融化的雪人，没想到给我开门的他已经整理好自己，他穿着蓝色T恤，脸上有疲倦的痕迹，却用羞涩的笑容迎接我。我问：“怎么？今天还不打算邀请我进你家门吗？”他脸上带着一丝绯红，我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羞涩，这样的男人，这幅模样，此刻的我，真的想除了好好喜欢他外，还要好好疼他。“没有没有，昨天是我失态了，请进。”他侧过身，邀请我进了他家。他家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茶几上放着酒杯与一瓶白酒。“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个人在家喝闷酒？”我坐到了沙发上，“是不是叫我过来陪你喝酒的，我可告诉你，我酒量比你好多了。”他坐到了我身边，我闻到他呼出的气息里带着酒精的味道，还混杂着男人的荷尔蒙信号。“抱歉，非常抱歉，我一整天没有回你消息，还拒接你电话。”他脸上的羞涩表情更加明显，像一颗熟透了的西红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陪我喝一杯吧。我去给你拿个杯子。”他说着就要起身，我制止了他：“不用，这不是有杯子吗？”我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杯子，将残留在里面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酒精从口腔顺着我的食道最终刺激着我的胃。空腹喝酒的感觉真爽，能够用毫无遮掩的自己面对这最猛烈的撞击。我又倒进去了半杯酒，将杯子递给他：“你应该喝了不少了，就少喝点吧，我们边喝边聊。你放心，我没有生你的气，我觉得你也是遇到事情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杯子，当他的手碰到我的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的颤抖，而我的身体也像导体一般接收到了他传递给我的电流。我的心被电得酥麻酥麻的。他没有听我的，喝了一大口，脸上露出了苦笑：“我本来是打算今天约你吃饭的，没想到我妈一早过来就逼我去相亲。”“所以你白天拒接我电话的时候正在相亲咯？”我将杯子从他手里拿了过来，把里面的酒都喝干净了。如实招待问题，没有隐瞒，被我原谅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其实，我接到他电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不生气了吧。“嗯，是的，真的是好丢人。”他垂下了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男孩一般，“我妈有心脏病，我要是不去，她又会要死要活进医院的。我还带那女人去了本来预订的和你吃饭的餐厅。”“你可真会过日子，我可以不约，这钱不能浪费啊。哈哈。”“……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已经很没脸面对你了。”他伸手去拿酒瓶，我夺了过来。“你这酒量就少喝点吧，我可不想你再喝多了吐我一身。”一个GAY去和女人相亲，真的是有点恶心，可是，此时此刻他向我坦白这事情，我竟然像贴心的小棉袄，似乎懂得了他的无奈，“那相亲结果如何？”他摇摇头，露出了释然的表情：“还能如何，肯定是不成啊。”“嗯，你要是成了，我可就真生气了，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地陪你喝酒。”我喜欢的男人，绝对不能对别人有意思，这是他坦白，所以得到了从宽的对待。如若不然，我现在就给他一拳头，让他提前尝尝家暴的滋味。“嗯，我就是抱着不成的目的去的，好在最后结果也如我所愿。嘿嘿。”他脸上再次恢复羞涩的表情，这做错事的小男孩知道自己错了，没有错得太离谱，这是在撒娇，求原谅呢。这点小心思，我看透了，就不点破，我倒要看看你能傲娇到什么时候。我问他：“这肯定不是你第一次相亲吧？”“当然，我都忘了我这是第多少次相亲了。”他再度苦笑，脸上是无奈的表情，“我妈太厉害了，我完全招架不住她的穷追猛打，只能消极应战，这已经好累了。”“既然不是第一次，干嘛像天塌下来似的在家喝闷酒，还哭着给我打电话？”“……我才没有哭。”他的表情已经不是羞涩，而是窘迫的模样了，仿佛是被看透了小心思，又一副打死不承认的倔强，“我真的没有哭。我只是……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好好好，你没哭，你是大男人，大男人怎么会哭呢。”此时此刻，明明我才是大男人，他是一个被安抚的小男孩，我真的想抱紧他，亲吻他，告诉他，你哭也不要紧的，我只会心疼你，不会嘲笑你的，“嗯，还知道对不起我，看来你还是有良心的。”“那当然，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今天也不会这么难过的。”他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像是在推卸责任，好像他的哭，他在家喝闷酒，完全是因为我做错了事似的。男人也可以这么蛮不讲理。“好好好，我的错，今天的事情完全是因为我不对可以了吧？”一个大男人，无论到了什么样的年纪，内心深处还是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小男孩吧？这个男人，需要被理解，需要被倾听，需要被呵护，还需要被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我真的很在乎……”他没有说出来是在乎什么，他这副臭德行，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耗费了很多勇气了。“那我要向你道歉咯，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我也没有吃，我给你做晚饭吧。”“不用不用，我还是叫外卖吧，再说了，家里也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我起身去打开冰箱，里面有挂面，还有鸡蛋，这就足够了。如果有什么鱼肉虾蟹的，我也做不来的，我这是强撑着面子，话既然说出口了，不做就显得我食言了。至于我的厨艺，这个真是一件充满玄学的事情，我今天已经够倒霉了，该是时来运转了，应该能做出可以吃的晚饭的。我的要求确实不高，只要可以吃就行了。“还有面条和鸡蛋，我下面给你吃吧。你别喝酒了，先休息会儿醒醒酒，等下我们一起吃面。”我不顾他的阻拦，去了厨房。外卖什么的多没有人情味，现在这种时候吃自己做的食物才好。他家的厨房被完整保留，没有被烧毁，只是多了些没有被抽油烟机排出的油烟。我打开窗户，尽快毁尸灭迹。我期待中的荷包蛋被我搅拌成了鸡蛋碎，什么爱心不爱心的形状，两颗鸡蛋混在一起，被平分吃了就可以了。面条煮过了，差一点熬成了粥，好在几根面条纠缠在一起的样子也算是条状的，粗线条而已，这才是男人做的饭，大气而量足。我将两碗加了鸡蛋碎的面条端上餐桌，他像嗷嗷待哺的小绵羊似的已经坐在餐桌旁等待了，目光中带着期待。我抢先一步吃了一口鸡蛋，自己以身试毒，才能想好解毒的策略。我还是对自己的厨艺没有自信的。妈的，盐放多了，齁死我了，不过拌着面条，应该能吃下去的。我说：“鸡蛋有点咸，我口味重，你做好准备。”“没事，我也重口味的。”他吃了一口鸡蛋，咽下去，表情自然，我有点确信他确实重口味了，“啊……你面条里也放了盐啊？”“哦，是的，我也放了些。”我记得是白水煮面条啊，没有放盐的，我吃了一口面条，妈的，好咸，比鸡蛋还咸，“我是故意在面条里放多盐的，据说盐可以解酒的，你多吃点。”我不得不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至于这个“据说”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自己的放多盐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哦，原来是这样啊，你想的真周到。”他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呼啦呼啦大口吃着眼前的面条。我这就尴尬了，他这是完全堵住了我的退路，他吃得这么香，我完全不能忽视自己做得面。妈的，这又如何，不就是咸了一点吗？起码“能够吃”的标准还是达到了，老子豁出去了，陪你吃面。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还是去接了两杯水。终于吃完了，吃完我做的这碗面，真的是一件考验意志力的事情。他比我先放下的筷子，吃完后一副满足的样子。他问：“你吃饱了吗？锅里还有吗？要不要我帮你再盛一碗。”我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吃饱了。”我谢谢你了，不用你关心我吃没吃饱，我就算没吃饱，也没有剩余的坚强去继续吃这面了。他伸手拿我面前的碗筷，我拦下了他：“你先休息吧，我刷碗就可以了。”“这怎么好意思？吃了你做的面，不能再让你刷碗了。”“没事没事，等改天你不是酒醉的状态，你再好好伺候我。”说着，我就把两个人的碗筷拿到了厨房。“啪”的一声，我一时手松，摔碎了一只碗。他寻声跑进了厨房，急切地问：“你没事吧？”“我没事，抱歉啊，摔碎了你家的碗。”这又尴尬了，这么点家务我都做不好，丢人了。“摔碎了正好，你就可以少洗一只碗了。”我摔碎了他家的碗，他还一副开心的样子打扫着地面的碎碴，“你小心一点，别伤到你的脚。”于是，我洗着仅剩的一只碗与两双筷子，他仔细打扫着地面。我们就像一对配合默契的恋人那样，分工合作做着家务。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个温暖的夜开始了它的前奏。我又倒了两杯水，两人坐在沙发上，空气中除了酒精的味道，还有跑进来的油烟味，混合成一种奇妙的烟火气。对面楼上的窗户里有明朗的灯光，那一个个家庭，可能正在吃着他们的周末晚餐。时光静好，有人陪伴，如果这时光就这么悠然地流逝下去，我宁愿天天吃自己做得面。我喝了一口水，喉咙的紧张感得到了缓解，我问他：“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好多了，小然，真的非常感谢你。”脸上依旧有绯红，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的空气有点燥热的缘故，“要不是你陪我，我都不知道今晚该怎么过了。”“今天这事不都是因为我嘛，我陪你是应该的。”他的话提醒到我了，今晚怎么过是个问题，如果我现在赶回学校，还能够在宿舍楼关门前进寝室，可是，我并不想回去，“你酒醒了吗？”“嗯，醒得差不多了。你放的盐果然能够解酒。”他一脸满足的样子，好容易被哄开心的男人，我喜欢。我话锋一转，问他：“你要结婚吗？”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他又恢复了那种无可奈何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后说：“我要是想结婚，就不至于被相亲这么多次了。”“既然不想结婚，那你想怎么办？”“想怎么办……怎么办……”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起来，呆呆地凝视着我。“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活吗？”都这个年纪了，我觉得他这人，应该也不至于没有想好怎么过这一辈子。“当然想好了……就是……就是和喜欢的男生过一辈子啊……”他眼神变得明亮起来，依旧凝视着我，我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欲望的燃烧。他说的是“男生”而不是“男人”，我喜欢他说“男生”这词，我对他而言，确实是“男生”。“和谁？”我就是要明知故问。他的目光照在我的脸上，如烈日般，炙烤着我的面颊。他的目光依旧与我交汇着，这个小男孩仿佛突然长大了一般。他明明就是一个大我很多岁的男人，他原本的模样就该如此，只是他在脆弱的时候才短暂地变成了我认为的小男孩而已。沉默之后，他说：“和你。”他的声音没有了昨天的慌乱，这两个字坚定而充满力量，我能感觉到这两个字后面的厚重与认真。“那为什么喜欢我，你还像今天这样难受？”在他脆弱的时候，我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脆弱，不想指责他做错了什么，默默陪伴他就可以了。当他再次恢复成一个男人模样的时候，才是我们正式聊聊关键问题的时机。“因为我觉得我今天的行为非常对不起你，显得我昨天的话是在欺骗你，对不起。”他的目光在跃动，委屈的语气中带着真诚，仿佛我不接受他的道歉，他就要流泪似的。“喜欢我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才对，你既然知道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就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了。”“可是……你知道的……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年轻，不懂人生的无奈，只是，人生就是充满很多无奈的。”“如果我不懂人生有很多无奈，今天就不会来你家，也不会心平气和陪你，认真和你说话了。我是比你年轻很多，但是我也不傻。”不论我们活了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我们的人生中都会充满各种无奈与痛苦，我理解你的纠结，但我仍期望你勇敢面对。“小然，谢谢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哦，我以为你同学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呢。”他显然也知道了东子和他朋友在我们背后所做的努力。“但是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好，杨博然，我叫赵峰。”“你好，赵峰先生，我是杨博然。”我问他，“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事情吗？”“你想做什么？”“我想吻你。”“我早就想吻你了。”被撩了又浇灭，浇灭后又重新燃起的欲望，终于在此时此刻，融合在一起。沙发的空间太过局促，我压着他，喘息着，他深深陷入到沙发垫里。他把我扛到了窗台上，窗外是灯火通明，窗帘在旁边轻轻颤抖，我仿佛从楼顶坠落，在空中飘着，没有终点。他的床柔软而空间宽阔，足够我们两个人折腾。他亲吻着我，挣脱出一只手，把卧室里的灯关掉了。客厅里的灯光急不可耐地从门口进入，让彼此的身体变得充盈而温暖。暧昧的空间里是彼此模糊的脸庞，撞击声与喘息声此起彼伏，两头雄狮终于在燥热的草原上来了一场期待已久的战斗，如此酣畅淋漓，如此毫无保留。不论是被吃掉或者吃掉对方，都是血脉贲张后的完全占有，不留一丝余地。我趴在他的耳边，咬着他的耳垂，听着他愈加急促的喘息声，问他：“怎么？都这时候了还关灯，还害羞吗？”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猛地发力，身体弹了起来，顺势将我压到了身下，他用汗水包裹着的肉体向我发力，告诉我他并没有在害羞。闷骚的男人一旦释放自己，就像决堤的洪水，力量恐怖到差一点让我无招架之力。他肆无忌惮地向我发起进攻，我惊讶之后，是完全享受他这种暴风般的猛烈。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才男人，如果都上床了他还来吞吞吐吐那一套，才是真的扫兴。我并不是任人宰割的乖猫猫，我是一头技术娴熟的雄狮，我除了拥有他的力量之外，我还有足够的耐性。我可以静默而被动，我只管享受蛰伏的激情，而一旦我发现时机成熟，将毫不犹豫扑向我的猎物。我伸出隐藏在肉垫下的利爪，将他死死按在我的身下，不容他有任何反抗的机会。我撕咬着他，将他的肉体撕裂，享受着听到他像是惨叫的呻吟声，他的声音像催化剂一般，不断给我力量，我要将他撕成碎片，我要将他的骨肉全部吃下。叫你再不回我微信！叫你再不接我电话！叫你再不敢见我面！叫你再去和女人相亲！叫你再让我生气愤怒！叫你再给我闷骚犹豫！我说让你等着，就不会食言，好好接受我给你的惩罚吧！长夜漫漫，却是如此短暂，不够我慢慢咀嚼你。那么，就留给未来。你这猎物，已经没法逃离出我的手掌，我要好好品尝你，享受你的肉体，舔舐你的每一寸肌肤。

我睁开了眼，早餐的阳光洒在小然的脸上，他好像在做着梦，均匀的呼吸中夹杂着我听不清的喃喃梦话。我可以肯定的是 ，他在做着一个美梦，因为他青春的脸庞上浮现的是如晨光般令我眩晕的笑容。我忍不住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他有一些络腮胡子，经过一夜的野蛮生长，我的指尖触摸着他的坚硬，他摩擦着我的身体，生涩而又令我着迷。他身体微微动了，脑袋蹭了蹭我的胳膊，没有醒来，继续着他的美梦。昨夜还像暴怒的狮子一般向我倾泻着青春的活力，现在却像一只睡不醒的小懒猫，窝在我的臂弯里，做着好像永远都不会醒来的美梦。我想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让时间永驻，让他永远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却又怕我的粗鲁将他惊醒。我低下头，轻轻吻着他的嘴唇，我吸着他呼出的空气，甜甜的，有昨夜遗留下来的我们身体的味道，带着他的体温，暖着我的全身。他睁开了眼睛，惺忪的睡眼澄澈而明亮，闪烁着清晨阳光的明亮，像一湾平静的湖水，照耀着他眼前的我。此时此刻，我将他的眼睛完全占据，他的眼里除了我，没有任何杂质。我说：“不好意思，还是把你弄醒了。”他没有说话，而是身体扑在我身上，亲吻着我，脸上又浮现出了欲望。我反身把他压在身上，脑袋从他身上抬了起来，伸手捏捏他的腮帮子，就着阳光，我能看清他皮肤下的潮红。终于能够捏到他的腮帮子了，这一切，如梦似幻，幸福地不像现实。我喜欢的帅哥，我喜欢的小然，此时此刻就在我的身下，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皮肤光滑干净，紧致而充满弹性。我说：“你再睡一会儿吧，我下楼去买早餐。”他双手搂着我的脖子，依旧睡眼惺忪的模样，他说：“嗯……不要了，我和你一起起床吧。”“你不用急着起床的，今天周末，你昨晚肯定累坏了，再多睡一会儿吧。”“难道你不累吗？赵先生，嘿嘿。”他又调皮了，脸上露出挑逗的笑容。“你不累，我也不累。”我手指划过他的鼻翼，给他一个同样坏坏的笑容。我现在面对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拘谨与胆怯了，我慢慢的在他面前变得自然而有生气。就像恋人那样——我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不是真的成为恋人了。没有正式的说明，男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其实也很难说清。不过，我越来越急着真正成为他的男朋友了。他说：“我今天要回家的，就不赖床了。”我问他：“哦，你家在哪里？很远吗？”“不远，就在青平区。”他双手用力扣着我的脖子，我顺势往后仰起身，就把他带着也坐了起来。“也不近的，车程需要一个多小时呢。吃了早饭我送你吧。”“不用了不用了，你不用这么急着见家长的。”他嘿嘿一笑，突然又亲了我的脸颊一下。“那好吧，正好我今天还要想想怎么去安抚我妈呢。”我下了床，从衣橱里找出了一条蓝色牛仔裤，一件黑色休闲衬衫，还有新的袜子与内裤。“袜子和内裤是新的，你放心穿就可以。衣服是干净的，你上次穿我的衣服很合身，这两件你先穿着。”我抬起他的胳膊，帮他穿着衬衫，“你昨天穿的衣服我今天抽空给你洗了，你改天再来取。”“对了，我上次穿走你的衣服还忘了给你送过来呢。”他温顺地让我摆布着他的身体，一副很享受我给他穿衣服的样子。“反正你穿着合身，就留着穿着呗。”“嗯，也好，虽然是被穿过的衣服，但是是你穿过的，我穿着也挺舒服的。”“大少爷，上衣我帮你穿好了，难不成还要我服侍着你穿好所有的衣服？”“不用不用，以后天天给我穿好袜子或者内裤就可以了，我不懒。”他说着，自己穿起了剩下的衣服。我也想天天帮你穿衣服。在我准备穿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没有洗澡。昨晚不知道折腾到几点，折腾完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下床了，就那么抱着彼此很快睡着了。我一把把他刚穿好的内裤脱了下来，在他以为我又要干坏事，他试图压住我的时候我连忙推着他的胸口，隔着他的胸肌，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我们要先去洗澡的。”“那我们一起去洗。”我摇摇头，帮他脱下了衬衫，陪他一起进了浴室。“你怎么不吃呢？”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吃得很香。“看着帅哥吃饭我就饱了呢。”“呦呦呦，你原来还会说这么假的话啊？”小然故意摆出惊讶的表情，“我以为赵先生你闷骚闷傻了呢。”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自然，我下意识看了眼邻桌，我说：“你能不能低调一点啊？这可是公共场合。”“咋？说你闷骚是冤枉你吗？也不知道是谁闷骚到扭捏的地步，气得我牙痒痒。”他明知故犯，把“闷骚”两字格外加重了声音。我正在吃一个包子，听到他这么欺负我，顺手把吃了一半的包子塞到了他的嘴里：“好好吃你的早饭吧。”他“嘿嘿”笑着，像个傻小子似的，大口嚼着被我吃剩下的包子。吃完早饭，我送他去地铁站，两个人并肩走在大街上。周日的早晨，这座城市醒来的时间也比平时晚一些，路上行人稀少，还在安静的氛围中没有醒来。小然靠近我的身体，两个人的肩膀接触在了一起。他握住了我的手，我们将手藏在两个人的身体中间，紧紧握着，牵手前行。他说：“唉，我知道你脸皮薄，胆小，要是依着我的性子，我直接明目张胆和你牵手走了。”“好好，你厉害，我家……帅哥你最厉害了”。我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我以后慢慢向你学习。”“那么，赵先生，”他突然侧过头亲了我一口，然后笑嘻嘻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余生希望你能多多向我学习。”“余生……余生我也喜欢你多多指教我，杨同学。”他并没有想到我会在地铁站口口同样迅速亲了他一口。他惊喜之后，松开我的手，面带笑容，走进了地铁站，我呆立在站口，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沙发垫掉在了地板上，窗台上的一盆绿植摔烂了，花盆在地上裂开了花。我回到家就忙着打扫战场，弯腰的时候忍不住捂着腰。门像被饿疯的猪撞着，就差门那边发出猪叫声了。如果不是敲门声这么不像人干的，我还以为是小然折返了回来。老李像已经饿癫狂的猪扑在了我的身上：“兄弟，厉害了啊！竟然不声不响睡了小帅哥。”他耍流氓般拍了我一下我的屁股。“疼！你给我老实点。”是真的疼，以前他跟我这样闹的时候我就当做他饥渴难耐了，现在是真的疼。“哈哈哈哈！还在疼呢？”他这个混蛋，故意加重力气又拍了我的屁股一下。我疼得差一点叫出声来，只能忍气吞声摸着屁股坐在沙发上默默缓解着疼痛。老李“嘿嘿”猪叫了一声，溜进了我的卧室。“我操！够震撼的啊！”他的猪叫声像是一头猪被喂了巧克力蛋糕，已经达到了高潮，我听到了手机快门声。我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卧室，里面的狼藉模样比客厅可怕多了。我赶紧起身冲进卧室，去抢夺他手机：“你看就看了，拍照干嘛？”“我得给小帅哥他同学发过去啊，这么刺激的场面不能我独自享受啊。”老李躲避着我，我本就身体还在疼着，没能抢过他手里的手机。“臭流氓！神经病！变态！不要脸！”我惺惺骂着他，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赶紧蹲下身子打扫着战场。“我可比不上你们，我只是参观一下，但是是你们制造了这刺激的场面。”老李心满意足坐在了我的床上，低头摆弄着手机，应该是给小然他同学发相片。发就发吧，我敢作敢当，他们也不是外人，这场景只是稍微有一点少儿不宜而已，又没有现场直播什么不该被看到的事情。我从地板上捡起小然的内裤，袜子以及衣服，他身体的味道再次进入我的鼻孔，不自觉间，我身体有了反应。我抱着他的衣服去阳台，打开了洗衣机。老李匆忙跑过来：“这衣服不是你的吧？是小帅哥的吧？哎哎哎，你别洗啊先。”“不洗留着干嘛？”“小帅哥穿过的内裤袜子多性感啊。”他说着伸手就去洗衣机里掏衣服。我拍了一下他的手，他缩了回去：“你个死变态，给我滚远点！”我连忙打开了洗衣机电源，不给他机会。“哎哎哎，自己吃肉，连给兄弟喝口汤的机会都不留，你哪怕给我留下他的白袜子也可以啊。”老李絮叨着离开了阳台。“变态！”我骂了他一句，看着洗衣机运转起来，便也进了客厅。老李像一头没有吃饱的猪似的凑到我跟前：“你跟我说一下昨晚的事情呗。你们谁先主动的？”他一脸猥琐的笑容，像极了一头发春的公猪。我连看他都不想看他，只求他快点过去这个发情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我们是昨晚睡了一觉，你也看到了房间的样子，就这样。”“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昨晚睡了。”老李又往我跟前凑了凑，“昨晚小帅哥他同学告诉我小帅哥没有回寝室，我就猜到你们有情况了，所以我今天一早过来查看现场啊。”“你们可真够无聊的。”“是你们无聊好不好。”老李叹了口气，一副失望的样子，“本以为我能够捉奸在床，没想到小帅哥已经不在你这里了。所以啊，你告诉我，昨晚的细节，我要听细节。”我推了一把他的身体，让他离我远点：“你再这样一副恶心的样子，就赶紧给我滚出去。”“饱汉不知饿汉饥！享受了小帅哥就翻脸不认朋友了！没良心的混蛋！”老李咒骂着，表情恨恨的，显得欲壑难填。他这样子倒是令我很满意，我又没有故意向他炫耀，是他一早自己过来找不痛快的，这当然不怪我咯。“我又没有阻止你和小帅哥谈恋爱，是你自己不争气。”“你真的良心被狗吃了啊！”老李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给我转转你的脑子，要不是我出力气出时间出谋划策，你能和小帅哥谈恋爱，你们昨晚能爽？这不都是我撮合你们的吗？”“好好好，你够朋友，你的恩情小弟铭记在心。”不过老李说的话突然让我有一丝恐慌，“谈恋爱……没有吧？有吧？这个……我现在不好说。”“啥？你告诉他你喜欢他了，小帅哥也说喜欢你了，你们昨晚都睡了，这不是在谈恋爱吗？”“事情是这样，可是……小然也没有明确告诉我要和我处对象，我也没敢直接问他我是不是已经是他男朋友关系了。”对于正式的恋爱关系，我还是有一丝迟疑的，男人之间这种喜欢又睡了的事情太多了，并不能证明是恋爱关系，“你懂的，圈子里这样的事情太大了，也许他过后就立马对我失去兴趣了呢。”“你能不能给我自信一点！”但是老李的语气还是懈怠了下来，“不过你这样想也对，我们都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前一晚爱得死去活来，第二天就彻底不再联系。但是，我觉得小帅哥不是这样的人。”老李同我一样，变成了泄了气的气球，我们虽然相信着彼此的感觉，却又在回忆的无奈中明白了这种可能性存在的理由。在我和老李沉默的时候，我手机铃声响了，是我妈打来的。“你是不是想我现在就死了算了！”她直接就是怒气冲天，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你有话慢点说……别急别急……”在我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我听到了电话那头我爸劝我妈的声音。“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人家直接拒绝了我。”“你少跟我胡说八道！”她依旧情绪激动，“你张阿姨都跟我说了，人家姑娘对你印象挺好的，但是说你心思不在她身上，所以成不了。这话什么意思？这话不就是明摆着人家姑娘看上了你，你拒绝了人家吗？”“妈，你别激动啊。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是她拒绝了我啊。”黄晴也太耿直了，说话怎么不知道委婉一点呢？她虽然说得是事实，但是这个事实我该怎么向我妈解释呢？“那姑娘是真好啊，长得好看，你张阿姨说她还知书达理，我是真的喜欢她啊……”我听到了我妈的啜泣声，她在电话那头哭了，“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啊……你这就是想气死我啊。”“妈，你别哭啊，有事你慢慢说，你别哭啊。”她一哭，我就心慌，完全没辙。“老伴儿？老伴儿！你别激动……”我听不清我爸说什么了，手机里传来的是慌乱的杂音。出事了！（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