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屑记》-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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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 296 次阅读  2020-07-14 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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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魏宝就很少回来住处了,我估计他是忙着和他表哥公平竞争去了。我也很少给他打电话,估计他在在他们实习单位住着。那段时间,我和齐衡的关系突飞猛进的加速着,却不是因为喜欢,多半还是志趣相投那方面的,也时常和芸芸姐出来一块儿吃饭,让家里看上去更像是搞对象的样子。我白天虽然过的开心,晚上却过的漫长。不知道魏宝在做什么。

 

在我们忙着找工作的稍微靠前的那段时间,他那边就出了变故,准确地说是薛小柏出了变故。

他一次在因为导师项目试点的工作去湖州之前,大晚上忽然给我打电话,说他表哥王皓好好的被他们所给逮起来了,问我沈公子什么的,后来我经过打听,这位沈公子他爸可不是一般人,门生故旧尽居要职,而且沈公子和我们齐队关系特好。我就纳闷儿魏宝他表哥和沈公子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就冲撞着人家了。魏宝也没别的办法,急的让我给想想辙,把他表哥给弄出去,我就打算问下姜叔叔看有没有什么法子。结果很快没等姜叔叔这边发力,王皓那边儿就给放出去了。结果这一放,比把他表哥关起来的后果还要严重,因为是薛小柏过去给顶的缸,放了他表哥的同时,也把薛小柏关了起来了。

 

这下魏宝彻底坐不住了,他和他表哥东拼西凑借了8万块钱。那次他电话问我:你晚上回昌平吗,本来我是不回去的,但他这么说了,我就说回去。晚上他带着钱回来,让我给想想办法。老实说这事儿开始我都是打算找姜叔叔帮忙料理的,后来通过我了解这个沈公子,感觉怕是姜叔叔那个级别,摆不消停这个事儿,还是得我爸爸出马,或许才有些希望。我也提前给我爸爸打了招呼,我爸说:沈书记的事儿,可不是咱们管得了。官大一级的道理你也知道。我爸的意思就是让那人吃点苦头忍忍算了。横竖人家消了气儿也就过去了。让我别一时冲动去做那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去。

 

魏宝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他说:我实在没辙了,拜托你和叔叔费费心,权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我跟他说:这点钱儿,沈公子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我爸说了这事儿他真没辙。他死活塞给我,让我真的给试试,哪怕就是试试。

我这么跟你说吧,像沈公子那种人,他根本就不缺钱你知道吗——其实主意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是个馊主意。我故意这么说。

什么主意?他问我。

沈公子不是看上薛小柏了吗?我说:你不行的话就割爱,让沈公子干那傻子一炮不就完事儿了。

他就急了,说:你这真是放屁。

我问他:不然有什么办法,你说?你实在舍不得,那你自己送上门让沈公子干一炮,你这盘儿亮条儿顺会来事儿的沈公子也下得去嘴。

他忽然怼了我一拳,真疼,然后他见怼我怼用力了,估计也气晕急疯了,面红耳赤地跟我说:我宁愿被你干,也不会让那个人渣干。他就是我仇家。

 

嗯。

我感觉,我要当时真提出那样的要求,他会同意的。我感觉他这是对那个人得有多么喜欢,多么在意,才愿意为他做这么大的牺牲和付出啊,他真有这心气儿,什么样的事儿成不了,什么样的人追不到了。我就打算,无论如何,都去成全他了,尽我所能的那样去成全他和薛小柏。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喊了一声傻子,心一横说:得!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找我们家老子去!然后连夜回到我爸那儿去了。

 

我爸见我连夜星急火了地回来找他,有些诧异,问我:什么事儿在电话里不能说,找急忙慌地回来。

我说:是魏宝的事儿。

关起来的那个人不是姓薛吗?魏宝又没被关起来你着急什么。我爸问我。

那个人和魏宝关系不一般,魏宝的事儿我也不能不管。我说。

他说:那事儿你少管。我也管不了。你知道沈书记是什么人吗?

他又不是得罪了沈书记,只是他们家纨绔公子哥儿而已,这世界上就没有公道了?我问我爸。

那沈书记也是他爸,好比你再不听话,别人动你一下我能睁眼看着?

 

我爸见我不说话,就直接开门见山问我:你跟魏宝是怎么回事儿?走的也忒近了。那次我去看你,见他气色不成气色的,比他自己摔了打了还要上心。还有你,你自己说,大学四年大事儿小事儿,因为他你在学校闹了多少回幺蛾子了?

 

别以为你们那些小心思我看不出来,我跟你说啊,你们老这样下去不行,早晚会出问题的。世界再大,你们总飞不到天上,想的再好,你们也总得在人堆儿生活。

 

我说:爸爸,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魏宝没办法他只能来找我。我没办法只能来找您。如今我妈妈也不在了,您要是真的还和我妈有些夫妻情分,就看在我妈妈的面子上,可怜可怜我。您这次就帮帮我吧。我真没辙了,您就当是沈公子动了您的宝贝儿子吧。

 

说完,我就要走了。我把叫住我说:帮他可以,往后你得按着我说的来。别错了一步。不然我怎么给他抹平了的,也可以怎么把事儿给摊开。后果你自己想。往后,你跟他就断了吧。这是我对你提的要求。你能接受,就给我句痛快话,不能接受,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去。别去找你姜叔叔,那是我的弟兄,有能耐自己去料理。

 

和魏宝一样,我也是走投无路,只能全盘接受。我让我爸别食言。我爸也把丑话和我说前头,他说:我会尽全力。不过不敢给你打包票能办成什么样儿。尽量给你往好了办。你去吧。

 

薛小柏的事儿那边弄的也很快,就着当年治安整治专项行动从快从速就那么给判了1年,过失致人重伤,经过我爸全力疏通运作,成了半年,而且我爸给他弄成了异地服刑。

 

同时,建议魏宝考虑不要留京,可以报考A市监狱狱警,方便照管薛小柏。并让他写了一封自荐信,我爸给推荐了过去,同时魏宝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我爸爸做事情,稳准狠,滴水不漏,不仅是帮了我们,也借着这事儿,达成了他希望的比较好的结局。也就算把我和魏宝拆开了。结果,那以后魏宝去了A市,我则去了小乘巷齐衡那边儿。

 

此前,魏宝他舅妈出车祸殁了,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亲人。他世界的一大部分都坍塌了似的,待他回家奔丧回来,他都没来得及到昌平见我,就说要直接卷了铺盖卷儿去A市被录取的就职单位报道了。

 

在我以为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的时候,齐衡忽然有天找我,跟我说薛小柏的事儿,我有些莫名其妙。他说是因为沈公子那边想见我,就是大家一块儿吃个饭,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本来我不想去,感觉之前素无瓜葛的,架不住齐衡老说,而且他是我的直接领导,我不去也不好。及至见了,我才发现,原来鼎鼎大名的沈公子,就是他呀。那次我们齐队喊我跟他去弄水果,就在定慧寺那边,早些时候有次齐大队在那儿跟这人喝酒,让我去替他开车。

 

那天的酒桌上,除了齐队,沈公子,还有另外一个人。齐队介绍后我知道了沈公子就沈撄宁,另外一个是他哥哥沈擒宁,齐队跟他们是念书时候的同学。

 

他哥哥给人感觉温文尔雅的,器宇非凡,谈吐不俗,形容相貌和我们齐队不相伯仲,比齐队瘦些,眉间距离比旁人略阔,聪明安静,让人顿生亲切。反观这个沈撄宁,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坏人,而且听说比我还大几岁。但是据我观察下来,他就是一大孩子那样,因为他貌似不大懂这些酒局上的那些规矩套子,虽然瞧上去冷冷冰冰的,但是他眼神里头有藏不住的那种类似童心未泯的那种清澈。

 

比如,齐衡给我介绍他的时候,他就眼神里就满是跟水波潋滟的那种感觉,自己又在努力绷着,不肯露出来。因为他比我大,我跟他握手的时候就喊他哥。他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点菜的时候,沈擒宁把菜谱递我让我点,我就直接拿过来给沈撄宁让他点,他有些不好意思。就看齐大队,大沈和齐队就让我们商量着点,我就问他喜欢吃什么,就捡着他喜欢吃的点了,那次我知道了他不能喝酒。

 

那次饭局的结果于我而言,最大的收获,就是我认识了沈撄宁,至于大沈说的那些误会啊啥的,对我而言都过去了。而且都是大人们长辈们官场上的事儿,我也不懂。此外他们还提到了大小沈的一个表弟叫王世延的,据说和薛小柏同在A市服刑,刑期都是半年左右。他们的当时觉得薛小柏和我爸有什么渊源,所以我爸才那么出力,而且据他们说小沈和薛小柏也无冤无仇,都是小沈不懂事使性子才这么阴差阳错的给弄巧成拙了。也是希望说开了,一个是消解不必要的误会,同时也希望我们多关照薛小柏一下,还有他们的小表弟王世延。

 

他们说的蛮诚恳的,我也就满口答应。反正薛小柏往后就有魏宝罩着了。王世延的话给魏宝一个招呼的事儿。

 

见我答应了,小沈好像野鹿觅着清泉、羊群掠过草地那般满心欢喜,还特意换了一杯白的,特诚恳地对说:拜托了武阳。我看他对我笑,很阳光。没犹豫就和他干了。

你可不许反悔啊。他跟小孩儿似的那么嘱咐我。

嗯。不反悔。

他说:那你把你手机号儿告我。我有时间喊你玩去。

齐衡和沈擒宁见我二人如此投缘也很开心。还说早知道我俩这么好,他俩就不来了。

 

小沈实在不胜酒力晕晕乎乎的,我给他盛了碗汤、弄了那种精致小碗打卤面条,让他垫垫。他中途去卫生间,我看他两腿打晃,就扶着着他去了。返回来的时候,我听齐衡对沈擒宁说:你看武阳人多好了,不比那个穷小子强么,要是他和宁宁在一块儿,你也可以老大放心了。

沈擒宁说:因缘的事情谁说的准呢,看他俩吧,要是宁宁能忘了那个人,那就试着看他俩乐意不乐意。往后再说吧。

我隐约觉得他们说的那个穷小子,不会就是薛小柏吧。

 

落座之后,小沈因为头晕就不停嘴地喝饮料,我就要了一碟子醋来,让人往里头搁了绵白糖,拍着我的肩膀让他喝点醒醒酒。

沈擒宁这时候问我:武阳和薛小柏是?

我直接告诉他薛小柏是我同学魏宝在意的人。

小沈一下子酒了些似的,沈擒宁也意味深长地看小沈,仿佛在跟他讲:你看,凭空又多出来一个情敌。

 

那次我们也算是彼此生活都进入了新的一个阶段。我认识了他,他也认识了我,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是我失去了武阳的这段时间。他成了我生活中、情感上最重要的临在。就和一束光、一个梦、一场突如其来的幻境一般。

 

魏宝要回来的那天,那天我开车到北京站接的他,他回来的路上还一直跟我打听薛小柏的事儿,因为我不是和大小沈见过一次面吗,感觉也都是误会,肯定没啥阻力了,为了叫他放心,我就告诉他都打点好了,放心吧。及至我见到他,发现就跟他上次打银川灰头土脸的回来那样儿,只是上次他回来没精打采,如今眼中却满是希望和期许,上次我直接带他去中东街吃了臊子面,完后一起回去昌平住处洗了个澡躺了一下午,这回却开车直接送他去A市。

 

在送我的路上,我问他:你真的打算和那个小傻子过?

他问我:不然呢?

我百味杂陈,心有不甘地问他:你不考虑考虑我?你兜起我火来然后麻溜儿找了小傻子,把我撩一边儿算怎么回事儿。

他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这可奇了。让我正经点,留神我爸扒了我的皮。

我问他:如今薛小柏的事儿了了,半年后,他就是你的人了,你说你怎么感谢我吧。

他没想出来要怎么感谢我,在半道儿上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傻子了,被押解的俩人拿脚揣着呢。

他当时就要下去揍人家,我拦着他:你清醒点儿。

他诘问道:我让你打点照应,这就是你说的都妥了?

我说:这点苦头算什么了,沈公子别说是薛小柏,就是你我,要整我们也是分分钟的事儿,而且我爸让我告你一声儿,你这刚入职,还得参加集体的入职培训和短期军训,要等一年后平安无事你才能正式授衔儿。所以让你收着点儿,照看着他别遭大罪就成,你别跟他太近了反倒害了他。沈公子他们在里头安插下什么眼线谁知道了。

我这么一说,他就安稳了,其实我不敢让他知道我和小沈的认识,不敢让他知道我和小沈已经很熟了,我也没跟他说小沈也看上薛小柏了,因为我觉得这事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反倒容易让魏宝误解和埋怨我,甚至往后不搭理我。

他跟我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和他们一起走,这也快到了。

他那语气,我就知道我也真留不住他了,就把车门给我打开,让他凡事留心,有实在搞不定的随时跟我联系。

他点了点头,道了谢。就朝着薛小柏那边去了。

我最后一次喊他:宝儿。

他就停下来回身看我,我让他自己凡事小心。别忘了我。

他说:你好好的啊。替我谢谢你们家老爷子。

 

我在小沈察觉自己要失去薛小柏的半年以前,就知道自己要失去魏宝了的那会儿,就是这个时候,我送他离开的途中当下,我第一次真的感觉我要失去他了,我问我自己,他往后还会和以前那样对我好吗?好多次我都在想,如果魏宝不是任性,他会不会就去喜欢女生了,会不会就不会喜欢薛小柏了,就不会发现他其实也愿意跟我在一起了?此后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我们就跌跌撞撞地各自走在各自的路上,也欢喜,也伤心。

 

202007140116在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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