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屑记》-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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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 264 次阅读  2020-07-14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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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魏宝走了之后,我的生活会一沉到底,没想到就有了沈撄宁。我原以为我和沈撄宁或许会走到一起,却不知道怎么搞的,始终友情以上,不敢靠近。阴差阳错的跟大小沈的小表弟王世延有了交集。多年以前,有人多次跟我安利《阿甘正传》,我到如今也不曾看,然后给我安利它的人就给我安利了它里头那句脍炙人口的金句: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吃到的是什么味道。当我经历了这些之后,想起来这些就深以为然。并觉得不光是巧克力,有时候亦如美尼尔综合症,虽不致命,却万千眩晕,可能伤及不愿意伤及的人和事物。

 

当时沈撄宁和我彼此留了联系方式,却并不如一般的客套那样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付诸行动了,因为我发现在他现实生活中,他除了沈擒宁这个哥哥和护着他如他哥的齐衡,他几乎没啥朋友,也没啥额外的社交。

 

我就去经常找他玩,我问他:你怎么不出去玩啊。

 

他说:我也没啥朋友,一人儿呆惯了,说实话我平时也就早起出去跑跑步,然后去拳馆练散打,此外就在家也没啥固定的特别多的外头的活动。

正好我也爱打拳,就带他去我们单位附近的拳馆还有朝阳门那边的一家拳馆去,去我单位玩儿那些健身器械什么的。为了找一个合适靠谱的拳馆我专门考察了很久,甚至为这个还跑了一趟丰台,因为丰台那个路有些不顺,我们去朝阳门那边的时候比较多。沈撄宁跟我说他拳脚都是在念书的时候齐衡教的,他也带我去。

 

一来二去熟了之后,我跟他说了魏宝和薛小柏的事儿,说刚刚过去的那些波波折折分分合合的事情。我试着跟他建议:你能不能另外喜欢一个别的人了,魏宝他喜欢薛小柏。我感觉你没戏。因为薛小柏起先上就认定你是不是个好人。

 

他听了并没有生气,只是问我:另外喜欢一个?喜欢谁?喜欢你吗?

我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是不想你和魏宝起冲突。你们都是我好朋友。而且,我感觉你不占优势,假如魏宝到时候把薛小柏拿下了,你有什么辙。

他说不知道,跟个小孩儿赌气似的说他不会善罢甘休。然后就经常从我这儿打听魏宝和薛小柏的事儿,有次他问我:诶,我说你是不是对魏宝有意思呀,怎么感觉你说他和薛小柏的事儿的时候明显酸不溜秋的。你要真喜欢魏宝,那就和我一块儿想辙,去拆散他俩啊。成全咱们自个儿。

 

是啊,我何尝不想拆散他们呢,可是要是真打算拆散他们,当初何必因为不忍心魏宝着急上火,去回去跟我老子去闹,死活让他管一管薛小柏的事儿了。

 

有一阵子,小沈起意要翻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就要装修他的房子,让我帮我参谋着,因为他听说我昌平的房子简单装修过的事儿,说等到来年五六月份薛小柏出来了,就打算把他接过来跟我一块住,然后他俩就开始好好生活。

我老实跟他说:你别太当真,真的,那个小傻子没什么好的。我就纳闷儿你们怎么都瞧上他了就?你这折腾半天,回头他那边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而且,就算是这里头没有魏宝搀和,你就能保证那个小傻子能乖乖地跟你回来?你俩原本就是两个陌生人不是么?你怎么就敢保证让他喜欢上你?

 

他听着起急,不假思索地说:那我慢慢追他,好好对他,那他还不和我好啊?

别傻了。我说:你看你说的这些孩子气的话吧。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了。要是他真的铁了心不喜欢你,你大哥和我们齐队算是有本事的人了吧,我告诉你,要是薛小柏他真的不喜欢你,就是擒宁哥和我们齐队绑一块儿也拿他没辙。

他问我:那这可怎么办嚒。

我说:人和人是得看缘分的。

 

为这个他一方面打消了装修房子的念头,开始在那连着三个月的冷冬之中焦灼起来。明明不能喝酒,非要有事儿没事儿就是找我跟他喝酒玩耍,然后时间晚了就跟他在他昌平那边的新房子里过夜了。

我说我很后悔那次带魏宝到一商大厦去买东西,以至于因缘际会遇到了薛小柏,如果那次没去,或许他们就不会遇见。他则后悔从最开始没有多给薛小柏留下一点好印象,以至于现在,想洗都洗不白了。薛小柏肯定认准了他不是好人。说他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心意薛小柏都不会领受,所有的善意也不会知晓。说他自己正做着一个徒劳无功的事情。

 

我那房子自从魏宝走了以后就疏于打扫,每次过夜第二日起床小沈发现衣服上都是灰土,有时候就穿我的衣服,把他衣服丢洗衣机洗了。有段时间,零零总总的,他的好些衣服都在我那边,我的好些衣服也都在他这边,以至于沈擒宁和齐衡都误以为我俩好上了。

 

有段时间,魏宝遇到点麻烦,开始不知道,后来才晓得原来就是王世延,在魏宝和薛小柏之间搅和,小沈听了还蛮得意的,说是正达到了他让王世延盯着薛小柏的目的了。

我说:别美了你。你那个小表弟,不知道作的什么妖,瞧那意思,好像对薛小柏还有些意思。

我见他不言语就问他:你怎么了?

他说:坏了坏了,我的报应来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此前就是因为这个,魏宝联系过我一次,是因为那段时间因为薛小柏的事儿,我们彼此发的几封电子邮件,他说被他们那里在押的807给偷偷拷贝了去了。威胁他要把这事儿抖出去,他自己没了主意,问我怎么弄。

 

我宽慰他让他放心,我说:这多大点事儿,那么个什么807的,不是赶着作死吗。指望这点子事儿就能翻天啊,分分钟我有的是法子治他。

当时我并不知道807就是王世延,只是让魏宝别担心,凡事有我老子,再说那事儿都有合法的审批手续,又不是暗箱操作什么的。挑不出来什么错儿,我说:我爸办事儿你放心,那滴水不漏的,他办事办老了的。

 

然后,赶着一个周末去他们A市他们单位见了他一下,瞅他那意思,他和薛小柏的事儿也进展蛮好,虽然有些小波折。中午饭后在食堂夹道那儿消食唠嗑,他看到厨子的自行车非要自己骑,我也不知道他不会骑,然后就见他直冲冲地拖着两条大长腿就那么冲出去了,bia叽摔了一跤。很好笑。我就站那儿插着腰那么笑。

 

我忽然发现东边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人,可能是刚吃完饭,往这边看,那个人五官很精致,脸小小的,很不屑一顾地略带嘲讽的往这边瞧。看到我发现他了,就转身走了。我就纳闷儿,问魏宝:那人是谁呀?

他看了下说:807呗。

哦,瞧长的内样儿我以为是你相好了。

他?魏宝说:快算了吧,人小鬼大难缠的很。

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说是组织考试作弊啥的,我一听,有些印象,问他:这人是王世延?

我去,你认识他?魏宝问我。

我怕牵扯出小沈来,只说是听我们单位齐队说过几句。就这么这遮过去了。

 

那年年后,小沈确认了他和薛小柏可能没啥结果以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到处出去花天酒地,被他哥哥逮了个正着,然后就把他的月供给断了。他也赌气要去摆小摊儿。那次围堵他的时候,我也在场,他赤身露体就醉醺醺的并不害羞,说着一些胡话。让人看着挺难受的。

 

齐衡让我把他弄走,还准了我一天假,让明天带他去医院检测。我晚上把他送回他住处,跟他呆了一宿。次日开车带我去医院,抽了几管血,又带他出去吃了些好的,给他好好补了补。完后又把他送回来,他问他:你干嘛去?我说:那下午才能出结果,我去那边等结果。不知道为啥他就哭了。

我以为是他哥哥给了断了月供他伤心了呢,说:你哥不给你花钱,你就花我的。我给你花。然后把我的银联给他,告他说密码是我22号生日。

 

他说不是因为他哥把他卡给他冻结了我才难受。“是因为你待我太好了。真心真意的好。”他眼泪汪汪的那么看着我。

 

我说:你不知道,我见过的人不少,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头一次跟你吃饭那回我就看出来了,别看你比我大几岁,其实你特单纯。

 

然后,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能和我好吗?

我说:那是因为薛小柏跟魏宝走了,你一下没法适应,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欢,起码不是喜欢薛小柏那种喜欢,不是我喜欢魏宝那种喜欢。但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而且我答应,在小沈缓冲这段时间,我可以暂时替代他的薛小柏,让他少些难受。一直到他走出来遇到下一个心动的人为止。

 

为这个他还把他住处的钥匙给了我一把,他说:我要是一直缓不过来,我就打算一直跟着你,跟你一直这么下去。

 

那会儿,为了防止他又出去胡闹,乱找人,我就跟他手机绑定了那种手机定位。他性子也很拧巴,不肯跟他哥哥认错儿,非要自食其力,就出去摆摊儿卖菜去了。自己吃了很多苦。被我发现了一次,那次我下班儿找他去,他很晚才回来。小泥鳅似的,背着一袋儿没卖完的叶菜那些,我问他:你,你真去摆摊儿了?

嗯,就去试试嚒。他让我别跟沈擒宁说,说不想叫他看笑话,再过些日子,要是还没起色,就自己投简历找工作。

我说:你快别去了。然后给他喊了外卖,催他去洗澡。

他洗好后我喊他来吃饭,我说:叫我说你什么好了。你这是何必了。我不跟你说了啊,那卡你拿着随便刷啊,不够你零花的啊。你看,你本来就吃的有一顿没一顿的,现在都瘦了。

然后就去网上花钱给他买那种求职简历的模板。自己打开电脑给我做简历,帮着给他填个人信息。在招聘网站给我筛选合适的工作。

 

他也不好好吃,端着餐盒儿就来了书房,他那个本儿用着有点儿低,我就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垫在下头了。沈撄宁的书房有很多的书,但是他从来不看,他见我垫着书,就问我低不低呀,然后找了本儿比较厚一点的,放在电脑下面,把那本薄的抽出去了。然后随便发翻开一页,正好有一首诗,他就在那儿漫不经心地读着:

《白光》

你是否藏到了太阳里

当我看你就刺痛眼睛

你可愿意朝我走来

或是让我朝你走去

我在等你的音声

为我而出的号令

但凭让我变成临风的树

抑或逐日的葵

你可知我在找你

你别藏起在白光里

让我看你时

如亲吻一样眩晕

……

 

就和是在读我自己一样。我问他:这是啥书了,谁写的?蛮好的。他说:你爱看啊,那我搁到卧室去吧。反正你常在这儿过夜。睡不着了,正好看着助眠。

 

我说:我感觉你自由惯了的人,去了公司也受不了管制。要不,我给你找我爸,让他在他们机关给你随便找个什么轻省的营生,总能养活你自己,而且也没人敢欺负你。

 

次日上班我看他还没起,就给他留了便条,让我打今儿起别去卖菜了。我一天三顿饭给他叫外卖。

 

但是那晚他还是出去了,我就告诉了齐衡,让他去劝劝小沈,晚间我在楼下等着他俩回来后,齐衡把他交给我,让我带他吃点吃的去早些休息吧。

 

晚上我给他下了些挂面,卧了几个鸡蛋。中途,给我们家做饭的阿姨打电话,问那个是怎么泼热油啥的。他洗了澡,饭时见我和啤酒自己非要喝,我怕他醉酒,就让他先吃了几大口面,喝了一勺醋才让给他喝的,给了他半杯。虽然如此,他到底还是有些微醺。

 

看他晕晕乎乎的我就想起来,那次在昌平,他拍着我的肩膀,发自内心地说:我不如你,我做不到像你那样。

我和他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你见不得他遭罪、不能看他伤心难受,那样觉得比自己遭罪还难受,不计付出不求回报的想替他分担点沉重,制造点快乐,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问我:那我呢,该退出吗?

我说:你没错,魏宝也没错。喜欢一个人不是罪过。你要喜欢,那就喜欢去吧。

 

开着卧室床头的小夜灯,我翻开了他放在卧室的那本薄薄的书册,给他读那上面的一段叫《犹如野鹿》的话:

犹如野鹿渴慕溪水,我也渴慕你

唯有你是我心所爱,我实在爱慕你

我爱你远超过金银,我完全心悦你

你是我朋友我手足,我冠冕我生命

唯有你是我心所愿,我不能没有你

……

 

那晚,我俩在一张大床上睡着,躺着说话,他可能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就把腿搭我身上,侧身对着我。我那么平躺着,两只手枕在头下。就听他喊我:

武阳。

嗯?

我现在每天睡着了,就跟死了似的。

我知道。

他迷迷糊糊貌似睡着了,我摸了摸我头发,说道:乖。睡吧。有我呢。

我想,他是能忘了薛小柏的吧,我也是能从和魏宝情感的泥淖中尽快抽身的吧,因为,沈撄宁也顶好顶好的。

 

和大/202007142305在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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