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辈子到现在，去过医院的次数一个手掌就能数完。

第一次去医院是小学的时候，外公病重，我在镇上的医院见了他最后一面。

第二次去医院是大学的时候，同学住院，班上的同学一起去校医院看望他。

第三次去医院是读研的时候，同学手术，我和小黑一起去“围观”。

没错，此前的每次去医院，都不是我要看病，而是去看望病人。

今天去医院是我第一次去看病，因此依然心有戚戚。

我下排牙齿左侧和右侧的第六颗都有个小洞，没错，是蛀牙。是研一的时候疯狂吃糖导致的（为什么要疯狂吃糖？因为不开心，就这么简单）。

半年前去牙医诊所处理过一次，感觉妥妥的。没想到这几天小妖精们开始撒欢了，右侧的蛀牙疼得不要不要的，牵动了神经，导致了一次低烧。

烧退后我想，必须要去医院看牙！不然之后的生活肯定就跟狗日了似的。

当天一大早，我骑着小电驴就冲向人民医院。多久没有这么早起，这么早出去浪了（嗯，这次也不是浪），阳光那个大啊，风吹得那个爽啊。

挂号什么的，一切程序都很顺利。

候诊。所有在候诊室的人都摆着一副平静而略带挣扎的面孔，都是牙的问题啊。空气似乎是凝结了，只听到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非常流行的风扇呼呼的风声，还有咨询台那个老护士偶尔发出的魔性笑声。

不知道是不是蛀牙也通人性，明明出门的时候还痛得不行不行的，在医院候诊的半个多小时里，它！竟！然！不！痛！了！

难道跟我拿出《三体--死神永生》装了会儿逼有关么？

显示屏显示到我看病了。我走进牙外科（牙内科？忘了）。

从门口向里排了四个隔间，有三个病人躺在了牙椅上，医生们用不同的工具在那钻啊，敲啊，掏啊，发出滋滋滋，啾啾啾，嘶嘶嘶的声音。似乎空气中有各种牙齿的东西在飞溅，喷发。想象力太丰富了有木有！

此刻，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我走到最里面的隔间，一个40+左右的女医生，化了淡妆，轻声细语地问诊。我内心暗想，还不错啊，态度不会像别人描述的医生的冷漠。

而此时她的护士在泡茶，她们就喝铁观音还是喝别的就中断了问诊。我的脑海出现了个叹号，和一个问号。这样真的好么！？

最后决定喝铁观音！于是让我躺在牙椅上。

“你这个是智齿，补过的，拔了吧。”依然轻声细语。

“医生，我这是智齿吗？”此时，我表示略微震精。

“是智齿，没用的。搞不好还会影响你别的牙齿，拔了吧。”她很笃定。

“我不想拔牙，有别的方法吗？”我不想这么直接质疑她的专业。

“你左边对称的位置也是蛀牙了吧，一起拔了吧，反正迟早都要拔的。现在拔了一了百了，不然会像有些人一样回来晚了还得吊水。你是今天拔还是明天拔呢？”依然温柔地吓我。

“医生，我真不想拔牙。”

“那你去拍个小片看一下到底有多严重吧。”她开始在我的挂号单上写字：下排右侧第六颗。

我拿着挂号单去拍X光的小房间，一个穿中裤的中年大叔非常不专业地给我拍了片。

于是我又回到了温柔女医生的小隔间，内心无数只头上顶着问号和叹号的草泥马在狂奔。而此时，温柔医生和她的护士在喝铁观音。

她从电脑调出我的X光片，左右看了两眼，“这样看也看不出来有多严重，拔了吧，反正智齿也没用的。你看我们咬东西的时候它们都使不上劲儿的。”边说边用手比划。“左边那颗也要拔啊。”

“医生，右侧第六颗是智齿吗？可是我吃东西的时候要用到这颗牙齿的。”我已经彻底不相信她了。

“是的。如果你不想拔也可以，先给你开点药吧。”于是开始在电脑上选药，选了几种药都没有。“诶，怎么这要什么药都没有啊。”她向着她的护士说，然后转向我：“我们医院这类药都很便宜的，之前有人来看总共才花了两块钱。现在这些药都没了，给你开个漱口水吧。”

“哦。”我已经对这个医生不抱希望了。

拿着她开的单子，缴了费回来把单子给她。她已经不在小隔间了，旁边一个小年轻男医生瞪大眼看着我说，把单子放桌面就行。

我走出牙科，看了一眼挂号单上写着挂号费1.5元，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

出了医院后，我跟我二姐（她在另一个市医院上班）说了这件事，她给我介绍了他们医院的一个资深牙科医生。一番咨询下来，我彻底对刚刚那个温柔医生无语了。

下排从中间往里数第六颗牙齿不是智齿，是六龄齿！

下排从中间往里数第六颗牙齿不是智齿，是六龄齿！

下排从中间往里数第六颗牙齿不是智齿，是六龄齿！

没错，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可能是牙髓炎，如果烂得不多只需要做根管治疗，烂得多的话就得拔掉。

此时我的牙已经不痛了。而我也不想再来这个人民医院看病了。

一个年纪40+的医生，即使学历不高，也好歹有十几年的从业经验了吧，为何连把我的六龄齿判成智齿？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我无从判断。但这已经让她显得不专业了。我不敢想象她之前看过的病人的经历，我也不敢想象在全中国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医生！（绝对没有蔑视医生的意思，我超级敬重那些敬岗爱业的医生的！）

只是我想了想，我这第一次去医院看病，竟然是因为牙齿，而且因为这颗牙齿，我竟然遇上了这么个破事，也是醉了。醉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