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残疾人,也是性少数:我爱你,只因为爱。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33岁和同志生涯
澎湃新闻英文部发表的关于 性少数中的残同的报道,
敬请观看http://www.sixthtone.com/news/1001654/
China’s Gay and Disabled Face Double Discrimination
今天是我33岁的生日,虽然我有自己的公众号,但我还没有出柜,不方便把在同志圈感情方面的文章发到公众号。隔了 N久又回到飞赞,还有一些以前关注过的人在这个平台坚守,就以此文纪念一下我的33岁和我的同志生涯。
在我三岁的时候,因为父母的疏忽没有吃上糖丸得了小儿麻痹症导致左腿残疾。三岁以后,我的世界就开始颠倒,可以说我这之后所有的选择都基于这歪歪斜斜的现状。幸运的是,除了我左腿有受到儿麻后遗症的影响,需要扶腿走路,走路姿势不好看之外,其它的生活大体正常,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无非就是无法奔跑无法上体育课,无法骑自行车等等。
小时候走在路上,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会喊我“跛子、瘸子、拐子”等难听的话语,我会黯然神伤,也会为路上那些同情怜悯的眼神而心痛。会觉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就是那个最为不幸的人?
那些在山顶、操场和阳光下奔跑、呼喊、欢笑的孩子,从来幸运,他们无法明白,那些只能在一旁看着的,不能开心颜笑的人,只会默默注视,偶尔也会泪流满面。人永远无法理解那些近在眼前的略微不同的人,平常而习惯的事情与他们而言却也无法企及,你眼里的习以为常,有时候真的是他人的奢望。
十二岁的时候被邻居家的哥哥要求摸他JJ让我帮他打飞机,他还让我吃他那玩意儿,当时觉得脏,并没有答应。直到大学里面通过网络才知道了自己是同志,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时,有些惊讶,发现自己竟然对同性也有感觉。大学里面背负着残疾+gay的双重十字架,也没有找过也没有约过,在长达四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好奇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同性?又或者是不是只有我一个残疾人喜欢同性?
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里面,也不知道自己真实想要什么,没有对谁动过心没有喜欢过谁,没有明恋也没有暗恋,没有经历过风花雪月的校园恋爱。虽说爱情虽然不是阳光,空气和水这样的必需品,只是一场盛大的烟花,会渐渐消失于星空,但每个人也都想看一回,我也不例外。
我们都是孤独的刺猬,只有频率相同的人,才能看见彼此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优雅。是在去上海工作的时候,遇到一个让我十分倾心的他后,才有了第一次肉体之爱和鱼水之欢。
从看到他的照片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完了,这是让我心动的第一个男人,加上他温暖的声音,真诚的为人,优雅的气质......但也许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对,也许是我的残疾和自卑,最后我们也无法走到一起,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并不是只要你有情就够了!虽然他不见得是爱我的,但我确实爱过他,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次想和一个男人永远生活走下去的那种感觉。也许他只想要一个固定炮友,是我把这误当成了爱情,但他能不介意我有些畸形的左腿和我做些爱做的事儿,邂逅过一场单相思爱恋的烟花,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
两个人得需要多好的“天时地利人和”才能相濡以沫的在一起,只能安慰自己道:有时候相忘于江湖比相濡以沫更来得好一些吧!尤其是对于同志之间的爱情来说,很感谢他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不大相信爱情,或者就如某人说的只是不相信有人能给你想要的爱情,毕竟这个圈子“落花有情,流水有义,不离不弃”的事还是极少的,这么幸运事的儿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经历过这么一遭,在这之后才慢慢承认自己是gay,才开始接触了一些圈里的人。后来的后来,我知道了慕残,“慕残”是一种性倾向,慕残者是渴慕性爱对象为残障人的人,他们迷恋爱慕残疾人,只对残疾人有性冲动,还有一类是热衷于变为残障人,可分为慕残者、扮残者和自残者。通过网络,我做过慕残公众号的编辑,看过知网上面慕残研究的论文,也和一些慕残的gay见过,也有短暂的交往过。
方刚在《多元的性别》一书中说,慕残者与残障者之间的矛盾是由于彼此的性价值观的冲突造成的,这个说法我觉得很到位。慕残者因为是健全人,所以在恋爱方面的自由度比残障者大得多,虽然他们真正的性满足是要靠残障者完成的,但是只为了性满足而与残障者结合交往,需要承受的压力和代价太大,这往往是他们不愿意付出的。
接触这个圈越深,就越会觉得慕残者和残疾gay在爱情里面往往是不平等的,绝大多数慕残者都是慕着自己的幻想,慕的这个状态不是常态,他们慕的往往是残障人的那种无助感、残缺感以及需要别人深度辅助的无奈感。而这些,往往正是残残疾想要隐藏和摆脱的。
我使用Blued七年多,使用Aloha一年多。以前在这圈偶尔面基的时候,会有人责备我为什么不说我是个残疾人,和很多残疾人在社会上生活遇到的歧视和困境一样,面对别人的责备、霸凌,我们往往无能为力。很遗憾残疾人在很多权利上面都没有很多法律的去支持我们,至于为什么没有这方面的法律,可能是因为我们是更被忽略的少数群体中的少数群体吧!
残疾在人找性伴侣或者找爱情时会比较困难,就像脑瘫诗人余秀华说的那样,我也没有体会过切肤之爱和灵魂之爱,有时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以前,是因为残障身份而觉得不配,而现在想的是无论你有多么好,世上总会有不爱你的人。
就像去年在Aloha遇到的素炮事件,那个大叔对我说的那些”道德婊”的话,我并没有去反驳他,现在看来,他只是害怕承担责任罢了。在残障和性双重污名化的今天,普罗大众会认为残疾人没有性,更不会觉得有残障性少数群体的存在。在那个大叔之后,我才算是真正完成了我的性少数身份认同,在小软件上出柜自己的残疾,接纳残疾带给我的一切。以前我对自己的残疾+Gay的身份是有些自卑的,双重身份的叠加确会使我有一些顾虑,比如不敢在公共场合发表言论,怕引起别人过度关注。
在小红出柜自己的残疾后,遇到了好几个健全人和我讲他们曾经或者正在和残疾人交往的故事,但这又是别人家的故事,像我这么一个老听别人讲故事的人,会慢慢失去讲故事的能力。
我们每个人周围,都会有各种独特的人,每个独特的人都需要能自我认可自己,需要被世界看见,不因差异而被边缘化。在生活的滚滚洪流面前,我们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本不该被标签所限制。互相理解、少一点埋怨,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无论如何,爱都是平等的,残疾同志也会有自己的爱和性。我们不是凭习俗、常规去爱,甚至也不是凭着血肉之躯去爱,而是凭着我的心灵在跟你的心灵对话,就仿佛两人一同站立在上帝面前,彼此平等——就像我们本来就是那样。
一个健康和谐的社会应该是包容多元的,每个人都享有自己应有的权利,不会因肤色、性别、性取向、身体状况等而有所区别对待。残障也好,性少数也好,愿每一种生命,都能像彩虹一样绚烂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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