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也好，小心眼也罢。你不记得，我记得：

十五年前，我四岁，比我大几岁的堂姐每天在她母亲的逼迫下学舞蹈、学小提琴，你总觉得我比不上人家，开始逼我去学钢琴，我不愿意，你就开始责怪我母亲说没把我教好，说我不思进取，给他丢了脸，一个一技之长也没有。

十四年前，奶奶病逝。那个时候对于死亡没概念，你叫我下跪磕头，我因不知为何，站立在门边一动不动，随后你一言不发的打了我一个晚上，没有解释。

十三年前，第一天上小学，按学校规定，你必须要来接我，结果你没来。最后老师送我回到家，你说，“他已经很大了，不用接送”。那一年，才6岁。

十二年前，你很爱晚上出去打牌，有一晚我做噩梦被惊醒，哭着跑出来找你，你抱起我就回家，却看见房门未关，你毫不犹豫从嘴里拿出烟头烫在我手上。

十一年前，数学老师诬陷我没有交作业，责骂一顿之后叫我请家长，当着你的面数落我，我不服，说要找教导主任评理，在办公室你当着很多同学的面用皮带抽我，并说“你是不是要越闹越大心里才高兴”。从此之后，我成了数学老师口中的“差生”，每每数落对象的典型。

十年前，一天早晨我出去买早餐，在临回小区的拐角处，遇到一个抢劫者（其实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我很怕），兜里剩下的钱都给了他，我哭着回到家里给你说事情原委，结果你说我骗你。

九年前，我发高烧到41度，我妈背着我到处找医生，你下班之后没有过来，而是和狐朋狗友一起打牌，九点过回家发现没人这时才开始找我们母俩儿，在医院找到我们就开始一顿臭骂，那时我妈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也昏迷不醒。

八年前，有天在舅舅家玩的很晚便没有回家，母亲因为工作的原因本也没打算回，凌晨2点，我被母亲急促的电话吵醒，电话里她说，家里的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女人。

七年前，母亲辞职休息几月后便开始自主做生意，在开业的第一天晚上，你把所有的泡菜坛子、碗筷发了疯似的全部打碎，说我母亲不知检点，在外面沾花惹草，败坏你的形象。

六年前，你们离异，平分给母亲的财产只有2000块人民币，我被判给了你，后来母亲告诉我说，是她愿意放弃，只为我好好长大。

五年前，你带了一个女人回家，那女人为了讨好我，给了我一百块，被你发现了，你在不知道是什么的情况下说我偷你的钱，那女人出来解释，你说我“怎么那么臭不要脸”。那晚，我把那女人用棒子赶了出去，你用棒子板凳打了我一晚上，还不小心碰到了下体。

四年前，中考没有考上第一志愿，没有考上老家最好的高中，你逼我暑假出去打工挣钱，说我没用，给你丢了面子，让我一辈子都不要去学校。

三年前，你翻我的日记被我知道了，我质问你，你不承认，还说你根本就不会动我的东西。记了三年多的日记被我一夜之间全部烧毁。

两年前，我开始外出求学，只为到更好的大学，随之而来的是高昂的借读费，母亲毫不犹豫的为我承担了所有的费用，而你作为监护人那一年没有给一分钱。我并没有辜负我母亲的重托，在当年的导演系考试中，我的成绩是全国第五名，而你却百般阻扰不让我去念艺术学校。

一年前，我到了这个三流学校，学着你给我测定的专业。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没有未来，没有梦想。

三个月前，我告诉你暑假我不回家，我去支教顺带做暑期兼职去了，我想开始尝试在另一领域去创造属于我的天地，你说我骗你。

一天前，我告诉你我参加了一个培训项目，不过需要一点钱，我实在走投无路向你开口借钱，你说，我骗你。

嗯，我骗你。

嗯，我骗你。

嗯，我骗你。

嗯，我除了每天骗你，没事可做了。

嗯，我是个大骗子。

那是谁告诉我的：太多苦难，会让人害怕看见未来。

马修

2011.10.24

记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