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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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已有 583 次阅读  2013-03-23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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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同样是开学之初,在学校食堂,一位女生向身边同伴感慨,大学三年级才刚刚开始,却莫名其妙地生出大学生活已到尽头的错觉。
  一年前,在食堂无意中听到她们的对话,当时,沉浸于初为学长喜悦中,我对此只是抱以莞尔一笑。一年后,今天,面对又一批穿上军服,端着小板凳的新生们时,我已经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焦虑感。
  我戏称这种焦虑为“大学中年危机”,的确,如果将新生们比作早晨八九点的太阳,那么大二是一个朝着正午逼近的过程;大三一开始,太阳当空照,却开始有落山之势,“中年”已至。到了这个时候,学习努力者开始为第三次拿奖学金而摩拳擦掌,混社团者混个小头目很正常,学生会中如果还没捞个“中层干部”,实属太衰,大多数同学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正享受着爱情的甜蜜。
  如果以上为“大学成功人士”的标准,那我确实有值得焦虑的资本了——自绝于社团与学生会,既无奖学金,也没另一半。不过,面临这种状况,也许用“后悔”一词更为贴切,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进来之前,通过各种渠道,我已经对中国大学生活有了不少了解,空虚、无聊是常态。“天之骄子”们用魔兽、社团、恋爱、学生会、好成绩来填补无聊,赋予空虚以意义。或许我内心的空虚如无底深渊,也可能只因口味太重,普通方式对我没有太大吸引力,我只能用哲学的追问,不断的反思来获得我此刻存在的价值,确证自己没有坠入虚无的深渊。
  还记得刚入校时初识海德格尔的那份喜悦和激动,经常因参透了——很大程度上是自以为,他玄秘古奥的某句话而上窜下跳。读了几页《存在与时间》就开始有了用另一种眼光看待周围世界的感觉,试图以一种本真的方式“在世界之中”,摒弃“常人”,抵御“沉沦”。随后又追至海德格尔的老师胡塞尔,只可惜他那套现象学“加括弧”、“悬置”我实在是理解不了。当然从高中时代就开始打交道的老朋友福柯,我也没有冷落,总感到自己与他有太多相似之处——对极限体验的迷恋(我只是迷恋,不敢尝试),对死亡的不可遏制的兴趣,对权力加诸于知识、肉体、性行为上的厌恶,对那种本质主义贴标签式的划界——“疯癫”/“理性”、“进步”/“落后”、“同性恋”/“异性恋”的不屑一顾。也曾游荡于罗素、韦伯、斯特劳斯、施特劳斯、波普尔、熊十力构筑的语义丛林中,也曾羡慕以赛亚.柏林这只只凭几篇演讲稿就混至皇家科学院院长的老“狐狸”,还以“自由思想家”为崇高的奋斗目标。
  哲学再无用,至少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让你从阿猫阿狗的世界中抽身而出、从陈词滥调中抽身而出,获得一个更加深邃的视角,获得一份唯有知性才能探索的喜悦。
  我各门成绩都不差,与同学关系良好,英语过了六级,还没抑郁症,更重要的是我始终走在一条自己选择的道路之上,尽管前途渺茫,可我步伐坚定。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焦虑,我焦虑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一切终有一天会随同我的大学生涯一道成为历史。
  “天色微微向晚,天上飘着懒洋洋的云彩。下半截沉在黑暗里,上半截仍浮在阳光中。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骟)的过程,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王二这段话说出了我想说的一切,只是我在二十岁时就已经深刻懂得终有一天我也会被锤,终有一天我的黄金时代会湮没于时间的流逝中,终有一天我会卷铺盖离开这个如今已不再单纯与神圣但同样也是抵御可憎社会的最后一道防线的象牙塔,终有一天我将很难再活得如此真诚、高尚、逍遥、洒脱、柏拉图主义,而这一天离我越来越近......
  “在感情中开启和保持着一种状态,我们一向就在这种状态中同时与事物、与我们自己以及我们的同类相对待。感情本身就是这种对它自身开放的状态,我们的此在就在其中动荡。”焦虑的感觉将我裹挟,使我无法自已去回顾已经逝去的日子,串起记忆的碎片;我满怀焦虑意识到自己黄金时代的有限性,有意加快了步伐;在焦虑中,耳边又响起了来自魔兽世界的声音,我不禁想起了今天下午从食堂归来时碰到大二学弟,他正从宿舍楼走出来,带领着一群身着军装,手拿板凳的新生,朝操场方向走去。而当时的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年前那两位学姐,她们此时正在自习室中为考研奋斗着,还是正身处某个单位为成为职场新人做最后的演练?
  
  
  
  
  
  
  
  
  
  
  
                   200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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