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阳光温煦,微风柔和,空荡的宿舍里,小鱼却莫名的烦躁起来。
扔下书本,走到窗台,昨天大雨洗刷过后,让今天的太阳显得特别刺眼,小鱼不自觉的用手挡住剑眉,甩下一个惯用词:操蛋,然后转身下了楼。
站在宿舍大门口,小鱼环顾四周,周末的校园,人来人往,特别热闹,可是小鱼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踱了几步,走向了超市。
小鱼大三,对自己的未来有严格的规划,立志考研,所以,看书的时间会比舍友多一些。看书看累了就玩玩游戏,看看电影。今日的阳光本应一扫几日暴雨带来的阴霾,可是小鱼一早就看到邓健在朋友圈晒出了和同学们骑行的照片,心情立刻窜回阴霾模式。
昨天:
“邓健,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气很好,你教我游泳吧。”
“明天啊,不行哦,我有别的事情,下次吧。”
“可是你答应过我这个夏天要教会我游泳的。”
“你这么机灵,有一个下午就行了,何须一个夏天,哈哈……”
原来,所谓的有事,就是陪同学出去玩,小鱼越想越生气,随便在货架上抓了几袋零食准备回宿舍找部电影看看。出了超市,看到了烟柜,破天荒的要了一包芙蓉王,然后反复观察了许久,从柜子里挑了一个很精致的打火机。
回到宿舍,习惯性的刷新着朋友圈,邓健有了新动态,上传了一张和美女合影的照片,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了。
“真低俗。”小鱼把手机扔桌上,笨拙的点燃了烟。
他努力回想着上次邓健教他的吸烟技巧:
先深吸一口,让嘴里有一种被填满的感觉,然后像喝水一样吞进去,感受云烟在肺里欢腾,最后,再让它们缓缓地从鼻腔和口腔溜出来。刚开始,小鱼被呛得咳嗽不断、眼泪直流,半支烟过后,逐渐找到了感觉,他能看到烟雾从自己鼻孔呼出。可是吸完了整支烟,小鱼只有头晕的感觉,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
“莫非是不得要领?”小鱼这么想着,点燃了第二支……第五支,终于,小鱼觉得撑不住了,把没抽完的半截烟掐灭了。
正好舍友们打球回来了。
“我的个神啊,这是着火了还是升仙了。”大胖惊呼。
“哟,小鱼,你这是怎么了?吸烟有害健康,你懂不懂,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了。”小黑一边主动抽出一支烟,一边调侃着。
“全给你了!”小鱼把整盒烟递给小黑,爬上自己的床,一头倒了下去。
小黑把烟放回桌上,追到小鱼床沿,摸了摸小鱼的额头,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怎么了,小鱼?”小黑真切的问。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询问。
小鱼把小黑的手轻轻拨开,毫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没事。”然后转向墙面。
几人互相望了望,识趣地离开了宿舍。
感觉到舍友们都离开了,小鱼才敢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他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诉说:“邓健,我想你!”心里突然感觉踏实了,慢慢平静了下来……
躺了不到10分钟,小鱼翻身起来,拿出手机,进入了朋友圈。没有邓健的动态更新,他找到那张笑得合不拢嘴的合照,放大,整个屏幕只剩下邓健一个人,然后,截屏。返回后,他也发了一条动态:我想你了,你知道吗?点击增加图片,系统提示刚刚截屏的为首先图片,小鱼迟疑了,直到手机自动黑屏,小鱼才反应过来,把桌上的烟和打火机拍了照上传。放下手机,小鱼叹了口气,打开电脑,戴上耳麦,用鼠标开始寻找一个理想世界。
舍友们回来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他们打包了小鱼爱吃的饭菜,小黑把饭菜放在小鱼面前时,还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没有失恋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小鱼刚从电影世界里游离出来,听到这么句莫名其妙的话,愣愣地看着小黑。
小黑被盯得头皮发麻。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气氛,他马上又提议:“走,跟哥哥喝酒去,一醉解千愁。”
“不去。”小鱼基本沾酒就吐,所以通常都敬而远之。然后动手打开饭菜,留下一句话:谢了,下回我请客。戴上耳麦,重新回到电影的世界里。
几人围在一起,小声议论开了。
“你说小鱼到底怎么了?真失恋了?可是也没见他追过哪个女孩啊!”
“就是啊,他有时间就跟邓健玩在一起,哪还有闲工夫谈恋爱啊!”
“他该不会是和邓健在搞基吧?”
“哎,开玩笑要有个度啊!他朋友圈说想某人了,估计是暗恋!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说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找到根本原因。眼下我们必须让他说出他到底暗恋的对象是谁?”
“可是小鱼会说吗?一起住了两年多了,小鱼那种打死也要闷着的性格,你们又不是不了解!”
“所以要想办法把他灌醉,酒后吐真言。”
“那你得先想办法让他愿意举杯才行。”
“我们没办法,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邓健!”
小黑示意大家离开宿舍,拿出手机,联系邓健……
小鱼趁着中场喝水的时间,又刷了一遍朋友圈,自己动态下的留言,未读的居然有二十条。评论大多很奇葩,其中有倒追他的周莉莉:你终于想我了,我说我怎么老打喷嚏!最后一条是邓健的留言: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敢想敢做,想她就直接告诉她!抽烟可帮不上你,还不如去喝几杯,壮胆!
小鱼立马回复:好啊,不就是喝酒吗,你以为我怕啊!九点,老地方见!
怕邓健没注意到留言,小鱼又想打电话,手指在手机边框上敲击了几下,若有所思,然后又通过聊天界面发了信息:九点,老地方见,不醉不归!
学校小门后面是一条热闹的街市,晚上尤甚。小鱼所说的老地方是一家名为“四海人家”的川菜馆,平时有聚会,基本都定在那儿。小鱼赶到时,邓健已经和一个女生在那坐等了,邓健用手剥了颗葵花籽,把瓜子仁塞到女生的嘴里,女生细细的品味了一会儿,摇着邓健的胳膊说:“我还要。”邓健嘴角微微上翘,扭头吻了上去,女生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小拳头很有节奏的砸在邓健的肩膀上,娇嗔地说:“讨厌,你是坏蛋。”得逞后的邓健爽朗地笑了。
小鱼正好看见邓健吻上女生,心里突然又觉得不得劲,有种无名火烧起来的感觉,转身想要离开,却“偶遇”小黑几个。
“呀,这么巧。你不是在宿舍吗?”小黑拦住了小鱼。
“我饿了,出来找点吃的。”小鱼努力藏着自己的怒火,随便找了个借口。
小黑看出来小鱼情绪依旧不高,提高了嗓门说:“那正好,小鱼,我们哥几个喝几杯。”远处的邓健听到小鱼的名字,站起来,眼睛扫过声音传来的方向。
“哎,小鱼,这呢,快过来。”邓健振臂高呼。
“哟,邓健也在。”小黑一边推着小鱼前行,一边跟身后的大胖几个使眼色。大胖几个蜂拥而上,一边“感叹”难得聚聚,一边合力把小鱼押到了邓健面前。
几人围坐下来,小鱼觉得浑身不舒服。
大胖刚坐好,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邓健身旁的女生,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哎,这不是那个,那个什么系的系花吗?”
“经管系!”小黑补充了一句。
“对对对,那这是个什么情况啊?邓健……”大胖质问起来,眼神都飘了。
邓健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的介绍开了:“这是王曦,我老婆。”
“别乱说啊,谁是你老婆了。”王曦略带羞涩的回击。
“这是大胖,这是二牛,这是钟立,这是小鱼,这是小黑。”邓健直接忽略了王曦的反驳,把众人都介绍给王曦认识。
大家都纷纷回应“嫂子好”、“美女好”、“弟妹好”之类的,只有小鱼,很干涩的笑了笑。
王曦其实是白天才答应了做邓健女朋,对老婆这个词还是有些抵触,但是,却又喜欢邓健这种不讲理的霸气,索性就由着他。
“哎哟,你这终于修成正果了,恭喜啊。”小黑确实为这对能成感到高兴。
大胖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接过小黑的话:“可是某人啊,今天貌似是失恋了。”
二牛狠踢了大胖一脚,大胖的茶水撒了一桌子,不过反应还算快,赶紧圆场:“我的意思是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说完,感觉力度不够,一时又接不上,傻呵呵的摸了摸后脑勺。
邓健看着低着头的小鱼,用筷子在他的餐具前敲了两下。小鱼一惊,猛地抬头,迎面撞上邓健关切的眼神。
“怎么了,小鱼?”邓健很认真的问到。
“没事,就是突然神经搭错了,感慨一下而已。”小鱼努力的笑起来,装作很轻松的样子。
“服务员,赶紧上菜,来一箱冰啤!”邓健吆喝一声,回头又盯着小鱼说:“兄弟,男人,就得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想她,就给她打电话,只要说一句话就行。”
“说什么?”除了小鱼,其他人异口同声地问。
“老子想你了!”邓健抬头挺胸,豪气地回答。
“霸气,难怪你能追到系花。”二牛感慨。
邓健瞅着小鱼没反应,皱了皱眉,把手伸到小鱼面前,“来,把你手机给我。”
小鱼又是一惊:“干嘛?”
“给你的她打电话啊。我帮你拨通,你只要说一句‘老子想你了’就行。”
“别闹了,真的没有的事。我就是看书看累了,随便一感慨,谁让你们不停的刷朋友圈,我总得找点存在感吧。”小鱼一口气说完,差点自己都信了。
正好服务员搬了箱冰啤过来,话题被暂时转移了。
席间,小鱼一直很安静,大家劝酒他也不回应,只顾自己吃菜,但是邓健和王曦不时亲昵的靠拢在一起,他感觉有块巨石堵在喉咙里,憋得难受。一瓶啤酒就吐的他,尽然主动敬酒:“来,邓健,嫂子,小弟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幸福。”
邓健有些意外,二人应邀举杯,没等邓健回话,小鱼仰头直接喝完一杯,然后自己又倒满,再次举杯:“这第二杯,祝你们早生贵子。”说完一饮而尽。
邓健赶紧拦住要再次给自己满上的小鱼:“兄弟,今天不醉不归没问题,但是别喝太急了。”
“没事,这第三杯,祝你们白头到老!”小鱼掰开邓健握紧瓶口的手,一边说一边把酒重新满上,都没有正眼看邓健二人,就直接喝完了。
小黑等人都了解小鱼的酒量,这么喝,担心他受不了,都赶紧劝阻:“别喝了,歇会儿,吃点菜垫垫肚子。”“对啊,悠着点。”“猛男啊,不喝就不喝,一喝就一瓶。”同时夹了些菜放在他碗里。
小鱼三杯下肚,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但是他努力压制着这种不适,喝了半杯水,压住了想吐的感觉。
“没事,大家难得聚一次,不容易。喝点酒而已嘛,再说了,这酒量越好,将来工作不是有优势吗,我得好好练习啊,你们可都是陪练,不准偷懒啊。”小鱼的脸色,瞬间就红了,头了有点晕晕地。
“好,今天我们就不醉不归。”邓健又主动举杯,众人都应邀,小鱼也凑上去。邓健知道小鱼有心事,见他满脸通红,有些担心,却又希望他能真的醉一次,把负能量发泄出来,也就不再阻拦。
小鱼放下酒杯,就抓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夹了几个火红的辣椒嚼起来,还没咽下去,就直奔洗手间,小黑邓健匆忙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小鱼在洗手间一口气把刚吃的都吐了,可能还顺带着吐出了上顿的库存。小黑不断埋怨:“说了别喝那么急,逞能。”邓健帮着拍了拍背:“没事吧?”
小鱼来到镜子前,用自来水漱了漱口,然后捧着凉水洗了把脸,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脸、耳朵都变红了,回了一句:“没事,死不了。”然后往回走。
跟在后面的小黑无奈地看了邓健一眼,邓健耸了耸肩,表示同样无奈。
大胖看小鱼状态不佳,提议聚会结束,大家都附和同意。小鱼却不赞同:“我刚喝了一点点,还没尽兴呢,怎么能就散了。不行,来,再喝点。”
“行了,就你这酒量,再喝你就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不是还有你们吗?到时候把我抬回去就行。”
“到时候宿管阿姨不让你进去就麻烦了。”
“操蛋,大不了今晚不回。”小鱼确实想再喝点,他从未醉过,每次喝吐了,脑子却依旧很清醒,他此刻特别希望自己能喝到不省人事。
“别扯淡了,走了。”邓健招呼着结了账,小黑几人试图搀扶小鱼,被小鱼甩开了。
邓健住在小鱼隔壁,但是他没跟小鱼一起回来,而是去送王曦了。小鱼虽然很不舒服,却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傻傻地祝福完邓健然后看着他揽着王曦的腰离开。
“或许,他永远不会回头,永远不知道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吧。因为他的前面,有他的幸福在等他。”小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
醒来时,头依然晕晕地,凌晨3点,小鱼挣扎着起来喝了点水,解决了三急之后,坐靠在墙上,盯着手机里的邓健,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久久不能入睡……
评论 (8 个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