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们北漂的日子
热145已有 3653 次阅读 2012-07-04 21:44
有亲友要来北京工作，托我给帮忙找房子。当时正准备和一帮朋友去海底捞，在公交车上接着电话，心情就立刻变得晴转多云。那个地段的房子，算是我在这暴晒的天气里跑三四天也不见得能看得了一间价钱合适像模像样的居所。对于刚毕业家里条件也一般的孩子来讲，除了隔断和地下室或者和知根知底的人合租，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解决住的问题。我不忍心叫一个单身女孩子住鼠洞或者鸽子笼，我做不到也说不出口。一是考虑安全问题，二者，我们好像都会觉得，有一种日子自己经历过，就不忍叫别人在经历，好像在鼠洞鸽子笼里度过的那段日子是因为有超能力才忍着过来的，别人没有超能力，他们做不到。
昨天地下室的相册被推了好多次，其他省份的娃们都惊呼：六七百块住老鼠洞，帝都这是要搞毛线！虽然六七百只是个别地段，但是这也算的上就是赤裸裸的事实了。前年刚来北京的时候，工作在北四环，地下室也要四五百，时隔两年房租只涨不跌，涨到六七百也是在情理之中。其实随便找个北漂问问，十个有六个估计都住过地下室或者隔断间 ，还有两个住在六环外。包括不少现在已经在自己的工作领域小有成就的人。
地下室随阴暗潮湿，却也冬暖夏凉，很多北漂就是图住的安静又省钱。小小的老鼠洞，有的只能靠天井通风口看见日光，很多除了灯光连外边的光也看不到。我没住过地下室，因为我总觉得那是我的底线，我受不了那种环境，真心受不了。我只进去过，那种地下室每每下到楼梯口就会闻到一种怪怪的霉味，就好像几年前在山上的时候，长长的隧洞里那混杂着水泥，潮气，和工人的排泄物挥发气体的那种味道。我想外来务工人员那么多，地下室想必也是鱼龙混杂，有人在黑漆一片随地大小便也不是没可能，更何况厕所里的晦气也不可能完全顺畅的排到外面去。
隔断间也是北京政府一直嚷嚷着要取缔的一种租赁形式，从大兴区那场大火之后。但是嚷嚷了两年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出来，只是嚷嚷而已，中介只不过把58同城上的帖子将“隔断”改成“小间”而已。
在北京的第一个冬天，就是在缩在一个不过6平的小隔断里度过的。当时被黑中介欺骗，住进去才知道房子没有暖气，厨房也是不能用的，屋子更是放个屁都能被别人听见。取暖靠每晚插着从小店里买回来二十块钱一条的电热毯，那时候工作不正规公司一直拖着不给转正，钱也赚的很少。每个周末，就去华联买打折的泡面，一大包便宜的，一大包康师傅，晚上用电饭锅两包搀和着煮，这样不会太难吃。有时候实在吃的想吐，就在楼下买一个卷鸭胸肉的饼果腹。刚入冬的时候就数着日子过，告诉自己不过四个月罢了，于是就着泡面和电褥子，忍着变态的男女房客，也熬着过了那个冬天。
那个时候什么都不顺，没人依靠倾诉不敢告诉父母，每次爸妈来电话我都跑到楼道里去接，不只是因为隔断间不隔音，因为那屋子根本没有信号。我总告诉他们：我很好，冬天屋里不冷很暖和，你们放心。过年回来我一个人站在小区的路上看烟火，那个时候想要的，大概也只有一张温暖的床而已。正月十五哪天，隔壁新搬来的姑娘敲我的门，我开门看见她端着一碗汤圆，对我说：好歹算过各个节吧。
后来搬离了那个鸽子笼，也曾又见到这对小姐妹，也会笑着打招呼。我甚至不知道她们姓甚名谁，可我记得在那个冷寂的早春被她那碗汤圆着实温暖过。
去年有部电影叫《与时尚同居》，周小辉说他在北京买了房，被哥们儿奚落说：还不是在五环外。周小辉说：五环怎么了，七环也是北京。
每次从家到北京，总以为过了Z市，北京也就快到了，良乡，新发地，大红门，一直到住处……哪里才是真正的北京。脏兮兮车站熙熙攘攘全是乡音地方话，你告诉我这是北京？
陈捍东都说自从蓝宇走的那些年，北京就一直拆拆建建的。三环里面的豪宅都卖给了洋鬼子和外地煤老板，回迁房都到了四环外，北京人也都跑到了四环外的新房子。从外地务工大军杀入帝都开始，北京人和外地人的矛盾也必然会滋生。但至于外地人把北京弄得又乱又脏压力又大应该滚出北京之类的言论，毕竟只是少数。相对于别的直辖市而言，北京这座城市的热情好客算是相当近人情的了。
外地人年年剧增的数量，连外地人自己看着都揪心。且不说燕郊回龙观天通苑这些人满为患的亚洲级大社区，住在朝阳四环外的我，每天也是和一帮民工将公交车塞到饱和。在北京的交通要塞，追尾是再常见不过，公交车车门被挤坏爆胎撒气，后面着火冒烟更是家常便饭一样。北京的公交车售票员，除了买票之外更大的任务是疏导
挤在车门的乘客和看着不自觉的人逃票。而回家的公交车，在大北窑一站就能塞得满满的。始发CBD开往五环外的公交，是最最可怕的交通工具了。
如果说脏乱挤就是北京的话，那我确实是身在帝都的，我身边的外地人，要比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多得多。我却一直觉得二环里才是北京，因为只有二环里一直是电视里那种安静和谐的气氛：一片片郁郁葱葱的国槐下边，三三两两的老头老太太遛着弯儿逗着鸟儿，还有观象台，南锣，故宫这些深入人心的城市符号，当然，我仅仅是指非节假日的的时候，小长假对于这些地方简直就是灾难。清明节去看牡丹，黑压压的人海差点踏平了整个景山。
每次放假回来问同事去哪玩了，肯定一大半都是：哪都没去，去哪都是看人。不是在家上网看电影就是去避风塘打麻将。没人愿意去看黑压压的人海。何况大家平时工作压力那么大，没必要放个假还搞得身心俱疲。
我从来都对羽泉没什么感觉，但是那年冬天，《我的青春我的城》却听了好多遍，我信了那句“没有留不下的城市，没有回不去的故乡”，却一直搞不懂“没有留不下的青春，没有回不去的过往”指的是什么，青春与过往本来就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只在乎我打的那条狗，它值不值得我扔包子给它。我终将厌倦这种居无定所的生活，或许有一天我也终将厌弃这个浮躁喧嚣的城市，我只希望如果有那一天，自己不是两手空空的离开。
北京地下蜗居相册传送门：http://www.douban.com/photos/album/74091020/
北京天通苑相册传送门：http://www.douban.com/photos/album/40879867/
豆瓣原文，有图：http://www.douban.com/note/223367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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