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柜经过（2）

    第二天，父亲一大早去上班了，我在家做起来妈妈和妹妹的工作。正在这时，叔叔来到我家，上来就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丢人之类的难听话。原来爸爸把我的事告诉了叔叔，说来也奇怪，听他这么说，我倒没有太生气，因为叔叔毕竟不是我的父母，这种难听话也刺激不到我。我说：“老叔，你现在说的话有多难听，我都不埋怨你，因为你不懂。”然后，我和他详细的说了同性恋是怎么一回事。他似懂非懂。最后，我跟他来了一句保证，就是到年底会领回来一个媳妇，当然就是一个形婚对象。他听到我说这个，也就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了。

    至于妹妹，她的态度还是很奇怪的，一方面，她并不歧视，因为她也见过一些同志，但自己身边出现同志，她还是感到有些猝不及防。她还是寄希望于我能够“改过来”，或许通过和直女结婚来日久生情，从而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另一方面，她也能感觉到这样做对同妻是很不公平的。

    而妈妈的态度是令我最为感动的。从始至终，妈妈对我没有一句埋怨，只有心疼。我心平气和地针对她提出的各种疑问一一做了解释，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和母亲这样交谈过了。我第一次感觉到出柜给我带来的好处，那就是大大改善了和母亲的关系，也让我深刻地感受到那句最为经典的“世上只有妈妈好”。

    之后，我让妈妈和妹妹看了看我手机上装的blued，她们看到这个东西才知道，原来gay有这么多，哪怕是在村里。然后，她们看着blued上的照片就在猜他们分别是村里的谁谁谁，哈哈。

    我一天都没有和爸爸说话，因为昨晚的事，我的气还没消。他却变本加厉，对我说：“过几天也别回北京了，在那个地方学不到什么好！在那成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才变成这个样子，丢人啊！”

    我：我是什么样子跟我去不去北京没关系，我在家里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子……

    父：那你这些年为什么都不说？

    我：我不说不是因为不想让你们操心吗？

    父：你连自己的亲爹都骗，你个混蛋！

    我：你关心的只有自己的面子，从来没给我想过！想要儿媳妇，给你找去，想要孙子，给你找去！

    说完，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被窝里哭了起来。

    第三天，早晨吃完饭之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了。想想昨晚的事，又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说自己丢人，想着想着就又哭了起来，这次哭的昏天暗地，枕巾湿透了，又抱着被子哭，妈妈走了进来，抱着我一起哭，然后跟我说：“你爸早上跟我说，他说那些话，他也后悔了，别哭了……”

    我走下床，给妈妈跪了下来，抱着妈妈一起哭，比刚才哭的更伤心。这次不是因为父亲，而是因为想到母亲的不容易，再加上自己这些年的不懂事。

    我一边哭一边喊：“妈，我对不起你！”

    妈妈却说：“儿啊，别说这个，是妈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还是当妈的对你关心不够！”

   “妈，这些年都让你操心了，没给你干过什么活，到了外地还不给你打电话！妈，我混蛋啊！”

    ……

    中午，父亲回来了。他主动和我说话，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发火吗？”

    我：“不知道”

    父：“我发火是因为你这么多年一直瞒着我。”

    我：“我不瞒着又能怎样，我提前告诉你，你无非就是把我拉到医院，或者揍我一顿，那样，我就能改过来吗？”

    父：“你错了，你如果早点告诉我，我可以早点给你找个媳妇，早点结婚，说不定现在就好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然而，父亲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却令我陷入了沉思。

    他说：“如果早点结婚，有个一儿半女的话，你老了也有人伺候，我跟你妈总有老的那一天，不可能跟着你一辈子……”说着，父亲也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