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
热5已有 668 次阅读 2012-08-09 10:33
阿生他爹在小时候就去世了，是他娘一手辛辛苦苦把他养大的。
那些年生活不太容易，不过倒也是简单，除了日常必需，也没什么其他消费，书也没念出来，加上娘在街上还算有个小卖铺，也总算把他拉扯大了。
小时候，娘总是心疼他得不得了，但无奈把时间都花在了养家糊口上，对孩子照顾没那么周全。
不过阿生也算乖巧，也总是会守在小卖铺旁边，看母亲跟来来往往的人们讨价还价。
邻居的七大姑八大婆们知道母子俩的苦，也会刻意关照一下那件商品不算齐全的小店。每次看到阿生乖乖守在一旁，总会摸着他的头，感叹一句：“这娃，跟他妈长得多像啊！”
这句话，阿生是听着长大的。
长大了也一直会听到。确实，除了眉毛粗一点，弧度小一些，嘴唇厚一点，鼻子大一些，阿生真的和母亲长得很像。一样的颧骨高度，一样的双眼皮，就连脸型都有几分相似。有意思的是，随着母子俩生活慢慢地改善，俩人的体型也都是在同步变化着，现在也是同样的富态。
后来，阿生娶了媳妇，生了个儿子。儿子长得不像自己，反而像他妈。每次一家四口出现，街坊大妈们调戏的对象也变成了自己的儿子，在感叹母子俩长得那么像的同时，末了也不忘继续提到阿生。
“哎呀，两娘母长得好像啊！”
邻居的李老太就是最喜欢说这句话的人。她是看着母子俩一步一步到了现在的。
李老太人也有些微胖，眼睑有些肿，经常爱和邻居们摆龙门阵。
这一天，几个老太又聚在一起晒太阳。
“诶，你们知道生他娘不？上次下楼梯的时候摔到了，去了县医院，结果医生说摔倒尾椎骨了，治不好了，只能回家养着”，开腔的是一个瘦小的老太。
“我说怎么最近都没见她下来，造孽啊，她平时手脚多麻利啊，现在只能瘫着了吧。”
……
这时，大家发现李老太神情有些不自然，她皱了皱眉，抿着嘴，眼睛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你们快莫说了，哎呀，真是造孽啊！就生他娘，现在不是瘫了么，媳妇鼓动着儿子虐待她呢！一天饭都不拿给她吃，我每天啊，就听到她都饿得叫。原来多富态一个老太啊，我那天看到躺在床上，朝窗户外向我们要吃的，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我敲门跟阿生他说这件事了，他媳妇差点没把我打下楼”
这句话一说出来，几个老太纷纷炸开了锅，又是谴责阿生的不孝顺，又是在感叹生他娘的悲惨，还有的最后也是有些泄气
早死早超生吧
“别人家”的事
自己也是靠着儿子儿媳，也没多大的力量来管这些事
说不定哪天就轮到自己了
XXX家和XXX家的老人也差不多
……
最后，各自都是憋着一肚子火回家。
李老太身体不好，一直有些哮喘，治不好，也用了家里不少钱了。媳妇的脸一天比一天黑。
不过还好，家里也肯给治，这几天，她天天在我妈的诊所里输液。
也许是无聊了吧，叫住我，说给我说件事，然后把以上的事告诉了我。
然后，她略微有些激动：“结果就活活饿死了啊！对外说是生病，我知道，后来饿得叫唤的力气都没了，然后人也没了，活活饿死的啊！现在这个社会，你说说看，还有这种事，说出来谁信啊！但是谁管啊！”。
她眼睛里闪着我不知道的神色，然后没理会我复杂的心情，继续讲了下去。
“要不说还真是有天理循环啊，就在几个月前，生他检查出了胃癌，什么都吃不得，每天就一根管子插到胃里，顺着胃灌些流食，人一天比一天瘦，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看啊，也会跟他妈一样，活活饿死”。
完了，李老太似乎是有些笑意：
那天，我去看了，瘦得那个样子啊！跟他妈死的时候一摸一样。
这次我回家，听到的让我感觉最为复杂的一个故事。真人真事，略有文学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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