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一次和同志见面，我都会问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这种状况的，有没有交往过朋友，心态怎样等等类似的问题。我和小亮坐在沙发上，双手相握的时候，也聊了这些话题。我记得很清楚，一个月前在QQ上聊的时候，他说从来没有做爱过的，只在部队里和班长有过拥抱和亲吻。现在又问这些话题，他提到了班长和郑州的一个男人，他说除了他俩，我就是唯一一个和他拥抱亲吻的男人了。我自然对班长的兴趣更大一点儿，就问你们怎样啊，他说班长和他上下铺，我记不得他说谁在上铺谁在下铺了，只记得他说平时在宿舍没怎么样，只是有时候轮到他和班长同时夜间值班的时候，可能就是放哨吧，班长会抱他，会亲他，刚开始他挺排斥，但一来班长对他挺好，二来班长也是很温和的态度，并没有强行怎样，时间长了，他就能接受和班长的亲吻了。我总喜欢一些细节问题，说是舌吻吗？他说是，我说和其他战友呢，他说也有舌吻，但那都是一起玩笑的时候，喝酒的时候，会有舌吻的。我听了就觉得热血小小沸腾了一下。问班长有没有抱你睡觉，有没有和你发生性关系？他说没有，可能班长也想，但我不想和他那样，他个子很矮，长得也不好，所以我们只是拥抱亲吻。我一下子对班长有了莫名的同情，可怜的班长，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天天在面前晃悠的十八九岁的青春胴体，只能抱抱亲亲而不能有其他行为，该是怎样的克制与矛盾啊。我就问退伍之后和班长联系过没有，他说没有，前几个月搞了一个聚会，他当时刚参加工作，不好意思请假，就没有去，过后班长打来电话问怎么不来，他说刚工作没法请假。我问那你想过班长吗？他迟疑了一下，说他对我挺好的。我就自作主张的说，你以后有空的话主动给班长联系下吧，我觉得他很喜欢你，虽然你们不会发生什么了，但你和他聊聊他也会很开心的。他说好吧。

聊了一阵，看了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我还想更深入的和他接触，就说我们躺床上抱一起吧，小亮以为我要在这边过夜，就说我明天要早起，你能起得早吗？我说我晚上还要回家的，放心吧。这样一说，他好像少了点儿顾虑，我们就很快一起钻到了被窝里。都脱得只剩下内裤，紧紧的抱在一起。我把嘴放在小亮的耳边说，哥哥和你做爱吧？小亮说不行，不做爱的，除非我们以后熟悉了。我说那你做过吗？他说做过一次，看，又和第一次在QQ上聊的情况不一样了，但我丝毫没有觉得他在骗我而心生不满，而是很感激他把自己的经历和我分享，我就很认真的听他说话，他说退伍回来，在网上见到郑州的一个网友，太帅了，太喜欢了，聊了很多次，那家伙都带理不理的，后来终于见面了，我看了他就有感觉。小亮这样一说，我就联想到相比之下，他看了我自然是没有感觉的。当天夜里他没有回家，就和那人住在了一起，还发生了关系，他说疼的受不了，虽说很想和他那样，但那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动手打了那人。我的贱毛病又来了，我就故意说，看看看看，你说和陌生人不习惯的，要熟悉了才做爱，和郑州那人不也是第一次见面就发生关系了？看来不是我们不熟悉，而是你觉得对我没感觉。这话说的很幼稚，我就不明白，我一个三十多岁的纯攻老男人，很多时候怎么那么像一个小孩儿，还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孩儿。小亮憨厚的笑了笑说没有啊，我没有那样想的。我说小亮我喜欢你，我不舍得离开，小亮说哥，我理解你，我上次去郑州见那个人的时候也一样，本来不打算在他那儿住宿的，已经很晚了，我也不舍得离开，犹豫中就错过了回来的火车。看我挺急切，小亮说我给你打飞机吧，我说不要，我在你身上摩擦出来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一点儿点儿喜欢我才和我那样，还是为了让我满足了好早点儿离开，他就同意了。我一会儿让他仰面躺着亲吻他，一会儿让他爬在床上压着他，年轻人身材真好，皮肤真有弹性。我很兴奋，就在他的双股之间摩擦起来。我的手机居然响了，打开一看，是妈妈的电话，她说你出去的时候我听到了，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怎么还不回来呢，有事要对家里说一下的，我说放心啊妈，一会儿就回，勿念，老妈说好的，注意安全。我加快了节奏，过了很长时间，小亮说哥你还不好啊？我自己也觉得身上已经开始微微出汗了，但还是没有酣畅的感觉。我突然意识到，身下的人不是小豹，如果是小豹，我早已经高潮了吧。一想到小豹，就难免把他俩人比较，都是一样的黑皮肤，都比我高出一个头去，小亮比小豹瘦了一点儿，他俩都是善良、朴实的小孩儿。虽说单纯从性的角度来考量，小亮已经是我很喜欢的类型，非常有感觉了，但摩擦了半天我才明白，三十多岁的我已经不像二十多岁时那样只是肉体交流就能达到高潮，现在的我，更需要有心灵的沟通，情感的依赖。察觉到这些，我一下子兴致减了很多，一翻身从他身上滑下。我说你压着我吧，我想抱抱你。小亮说哥我还是给你打出来吧，他就压了我，亲着我，攥紧了我，直到我用力抱着他的上身，浑身颤栗喘息了几声，我们才一动不动，紧紧抱在一起。

我不舍得离开，我们躺在床上继续说话，我说小亮你以后有朋友了当然好，没朋友的话，无聊时还要和我联系啊，他说好的会的，我说一定要联系啊，他说中。我说我怕你不和我联系了，所以我珍惜现在的每一秒，我不想离开。他说我会和你联系的，只是肯定要过很长时间才行，至少要二三个月后吧，我对这种事儿一般不想的。我又一次说到了他比照片中帅的情况，他说没有吧，没有人说我帅的啊，我们单位这次新分进去了七个退伍兵，我觉得有一个好帅啊，其他都一般，我说那些人都不懂得审美，小亮的帅不是俊俏，是分明的棱角阳刚的气概。他拿了手机让我看最新的照片，我看了看说，这张很好看，但没有你本人好看，这张很帅，但没有你本人帅。

终于要离开了，他去洗了身上的润滑剂，我把地上厚厚的一撂刚才用过的纸巾全部装好带走。出门前，我们又一次拥抱，他说回家给我打个电话啊。

第二天上班时我就给他发了个短信，他没有回复，第三天上班时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在忙，几天后我在QQ上找不到他的头像了。

又过了快一个月吧，有一天晚上我们同事聚餐，庆祝一位同僚的升迁，聚会的酒店在县城已经是顶级，房间装修很豪华，二十多个人挤在一张二十人台的大桌上，吃着我们当地特色的羊肉系列大餐，喝着五十二度的泸州老窖，觥筹交错之间，我很快就喝高了。仿佛过了三十岁以后，基于单身的苦闷，很容易在酒场上喝高，明显感觉到头晕了，精神倒很清醒，这种热闹的欢庆的场合突然让我生出几许孤寂来，我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几个人同时发了一条同样的信息“我喝高了，想你”，这几个人中包括我现实生活中的朋友（不知道朋友这个称呼是否恰当）小豹、小亮，甚至还有那个女生，也包括几个我很喜欢的赞友小哲、小蔡、小江、小无忧、小西大。越是喝高越兴奋，愣是把几个酒量一向很好的同事都喝得中途逃跑了。小豹到底没有给我回复短信，那个女生也没有，小亮倒回复了一条“我妈拿着我手机呢，你这样我只能换卡了”，我故作聪明的回复了一条“不好意思，发错了”，心情开始低落，我意识到不能再喝下去了，打起精神以去卫生间之名悄悄走了出去。出门竟然是在向阳路，依然是宽阔的街道，幽香的花草，明亮的路灯，只是我晃晃悠悠不是在去约炮的路上了。

忍不住给小亮打了个电话，他接了电话只说了一句，你打错了。我一听就是他的声音，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没有喝多，可能会有应对的办法，现在喝高了，脑子不好使，就又打了过去，说小亮你好，他说你打错了，然后挂了电话。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突然意识到那天晚上从小亮家离开的那一瞬间其实就是我们所有缘分的结束，连我当晚回家给他打那个电话报平安都是多余。我开始想到小豹和我分手后自己的痛苦了，开始想到所有的幻想都在现实中破灭了，开始想到自己十几年来的情感波折，注定要孤独终老了，那种难捱的感觉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维，我带着浓浓的醉意，沮丧的沿着向阳路的人行道向家的方向走去。在一处即将竣工的全是高层住宅的楼盘外面，我肆无忌惮的对着围墙撒了泡尿，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哲突然打来电话，说：“小叔叔，怎么喝高了，失恋了？抱抱！”，仅仅说了几句，我所有的压抑、难过、失望、委屈像开闸的洪水一样一下子冲了出来，从泣不成声开始，一屁股坐在马路垭子上，两条腿大开，两只胳膊放在膝盖上，对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在秋夜的凉风中，在明亮的路灯下，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起来。（2013年月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