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钟情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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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已有 944 次阅读  2015-06-12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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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朵盛开半个多世纪的红莓花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 

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

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 

满怀的心腹话 没法讲出来。

红莓花儿已经凋谢了,

可我对他的爱一点没减少。

… …

 

    这首表露少女心声的《红莓花儿开》久唱不衰,打动了一代又一代男男女女。女人们喜欢它,是因为每名女人都曾“没法讲出来”过(但多数女人不承认)。男人们喜欢它,是因为不仅每名男人都曾“没法讲出来”过,而且都曾渴望有位少女对自己“没法讲出来”过(与女人相反,许多男人都承认)。受国情所限,情窦初开的中国少女们没人敢公开唱这歌,因来自学校和家长的压力太大了。长期以来,这歌一直由少妇代唱。少妇是过来人,没有压力。少妇们把自己曾经有过的那段情感揉入歌中,曲调变得更加柔和、动听。实际上,少妇唱出的味道少女们唱不出来。纯洁的少女犹如一杯清澈透底的洁净水,少妇们向这水中滴入几滴浓缩她们个人切身感受的“果精”之后,“白开水”立即变成甘甜爽口的“果汁”。在少妇美丽的面孔上,既有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又留有几分少女的稚气。单从面孔上,人们分不清谁是少女谁是少妇。少妇们“以假乱真”,更能动人。

    本文要告诉大家的是一位半个世纪以来一直执著“唱”这歌的老妇,而且越“唱”越带劲。

娜拉,女,66岁,我们的邻居,1984年从俄国移居以色列。当初她之所以入住我们这个定居点,是因为定居点有一位美国早期移民免费提供住房。当年娜拉像许多俄国中年妇女移民一样,是个离了婚的人,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女儿来以色列,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给她提供住房的那位美国早期移民也是一名妇人。40年前,这位妇人突然发现丈夫另有所爱,一气之下带着四个未成年的孩子来以色列。大概正是相似的艰辛使她们走到、并住到了一起。


娜拉在莫斯科是一名护士。文化虽不高,但却是书香世家出身。其父札尔曼仲是世界上挺有名的控制论专家,莫斯科大学教授。他写的《燃气涡轮发动机和冲压式空气喷气发动机的调节》一书,于1959年由北京航空学院的王刚民等人翻译出版,该书曾是中国高教部指定的教科书。


娜拉待人诚恳、办事认真热情,很快就成了我家的好朋友。在俄国移民中很少见这么好的人。娜拉这人哪都好,但有一样不太好,就是一有机会就没完没了地说她的“红莓花”故事。


娜拉14岁那年,到离莫斯科140公里的一个叫哈尔棱斯克的小城串亲。在欧美的许多中小城市,除了市中心的一两条街以外,其他街上行人十分稀少,常常空无一人。娜拉在空荡荡的街上散步。东张张,西望望,看看这家的小楼,再望望那家的花园。离开大城市的喧闹,到一个宁静陌生的小城,既新奇又兴奋。不经间,娜拉走到一路口拐角,继续东张西望。当娜拉在围墙的拐角处、正欲转弯时,猛然发现紧贴房角的迎面、有一人正向自己走来,险些撞上。娜拉定神一看,差点惊呆了,眼前是一位非常非常英俊的少年。金黄色的头发,兰兰的大眼,挺直的鼻梁,一张文静又充满活力的脸一下子就把娜拉的心勾了起来。哇!这不正是内心深处一直梦想的白马王子吗?他是怎么来到眼前的,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少年向娜拉微微一笑,像是打招呼,又像是对险些撞上的致意。那微笑太迷人了,既甜美又深沉。娜拉立即感到一股热流涌遍全身。少年好像要说什么,娜拉羞愧地低下头。双方对峙约两秒钟,少年举步离去。娜拉壮着胆,抬起头。少年回过头来又向娜拉微微一笑,娜拉身上又一股热流。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娜拉却一直深情地苦思了50多年。


怀春少女邂逅风流少年,俩人一见钟情,然后演义出动人的爱情故事。许多小说电影都是这种套路。但娜拉的“红莓花”故事可不这般庸俗。


娜拉与少年擦肩而过,走出很远之后,娜拉才忽然醒悟到应该看看那少年往哪儿走,住哪栋房子。等娜拉回头一看,少年早没影了。娜拉急忙顺着少年的去向追过去,转了好几个街区,还是没找到。娜拉后悔,捶胸、顿足全都无济于事。


自此以后,娜拉天天准时来到拐角处,渴望再见到那位少年,结果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几天后,娜拉全家准备回莫斯科。在动身前一天,娜拉“守株待兔”近一整天,还是什么结果也没有。自此以后近30年,只要一有机会,娜拉就去哈尔棱斯克。直到来以色列前,娜拉去哈尔棱斯克近40次。娜拉结婚前及后,曾由丈夫陪同,专门去哈尔棱斯克4趟,寻遍所有的街坊四邻。在来以色列的前一天,在繁忙中,娜拉带着两个女儿(此时娜拉已离婚),专门又去哈尔棱斯克寻访,最后还是什么结果也没有。


“我犯了三个致命的错误。一是当少年看我时,我不该低下头。二是我没能尾随他、看他入哪家房门。三是我没能及时挨家挨户探访。”娜拉每每讲起她的“红莓花”故事时,最后总是落实到这三点上。害羞常使少女丧失机会。随着年龄的增大,害羞少了、胆大了,但机会也减少了。当少女变成老女时,胆儿最大,但机会已全无。其实,娜拉的第三点绝对不能算作错误,要知道当时娜拉只有14岁。对于14岁的少女,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儿敢挨家挨户探访?


娜拉谈其他话题时,很斯文,也很有条理。但只要“红莓花”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神经质、没完没了。常迫使别人不得不赶紧说“拜拜!”我们发现娜拉对哈尔棱斯克或与之相近的发音非常敏感。只要一听到这音,“红莓花”的话匣子立马就打开。每当我们定居点有从俄罗斯来的新移民时,娜拉总是打听这人是不是从哈尔棱斯克来的。


我们曾开过一个过头的“哈尔棱斯克”玩笑,这事至今我们仍很后悔。事情是这样的。在我们定居点的商店,有一个干临时工的俄国单身老汉。不知怎么搞的,老汉看上了娜拉,终日缠着娜拉。娜拉烦透了。老汉看到我们与娜拉的关系很密切,问我们怎样才能接近娜拉。我们告诉他“你说你是哈尔棱斯克来的,准灵验。”果不其然,自此以后不是老汉缠娜拉,而是娜拉缠老汉。老汉乐得合不拢嘴,还专门到我家来感谢。老汉很精明,总是顺着娜拉的话把儿说。今天说那少年住拐角处的红顶房子,后天又说住另一条街的白房子,甚至干脆说那少年就是自己的表弟或堂兄,把娜拉忽悠得晕头转向。不料,两个月后老汉突然闯到我们家,对我们说“快救救我吧,不行了,熬不住了,这哈尔棱斯克可把我害苦了!”老汉苦苦央求我们,要我们告诉他怎样才能摆脱娜拉的纠缠。老汉原以为忽悠了娜拉,沾沾自喜。殊不知,到头来忽悠的全是自己。自此以后,全定居点一千多口子人谁都不敢再在娜拉面前发哈尔棱斯克的音,甚至连类似的发音都不敢出口。


娜拉这朵“红莓花”从她14岁起,开到现在已50多年,而且越开越盛。全定居点的人都坚信,如果娜拉转世后仍是少女,这朵“红莓花”一定会比今世开得更加旺盛、鲜艳、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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