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文
热12已有 646 次阅读 2016-05-02 21:01
不闻窗外事的我今天才知道魏则西走了。对他并不熟悉,以前或有耳闻,但从未关注,今天也是看到各种新闻才特地了解。
看后内心颇不宁静。让我最难过的是他才21岁,只大我3岁,所以我应该喊他哥哥。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一个陌不相识的人的离去感到无比真实的心痛。
癌症这样一种病,目前为止也没有特效的疗法,所以我们从来不可能像谈论感冒发烧一样轻松地说出它的名字。我感到幸运,因为我离它最近的距离是同学的外婆,以及隔壁的老奶奶。但是我真的忘不掉有段时间,那位同学每天消不掉的红眼。她跟我描述她外婆瘦成皮包骨,每天晚上骨头痛得无法入睡。最后她外婆走了,那位同学的痛苦,至少我看到的部分,我想比一位老人寿终正寝带来的伤要不知道深上几多。
昨天中午有亲戚的饭局,谈到我未来选择什么专业。舅妈一个劲给我灌输学医的念头,一位伯伯却颇为反对。大部分的争论在于待遇与工作环境。但那位伯伯的一句话我现在想来感触良多。她说她不愿意从医,一大原因就是每天要与不健康的人打交道。我很理解她的感受,不仅仅是卫生和健康的问题,在我看来,每天看着那么多受难者,对于良心又怎样不是拷问。我在医院和医学院边上长大,家里人也有从事这方面的工作。病号服,保留针头,纱布,见得不少,应当是习以为常,或者说白点,见怪不怪了。但是到如今,我依旧反感去医院,除了去医院意味着自身有恙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会看到那么多受苦受难的人。那种被激起的同情,是有多无力,束手无策,以至于叹息痛恨,进而产生回避的欲望,因为不忍,更应该说,不愿意继续让自己的良知受煎熬。
我愿意相信人皆如此,所谓的厌恶,是这样特殊的一种难过。然而今天所见让我知道自己的幼稚。虽然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我从来没有信任过医院这种实际上包含盈利性质的组织,但从未想过蒙骗患者,尤其是癌症患者,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三甲医院。就像魏则西所说,他还有梦想,他还想活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离去父母的晚年该怎么办。我真的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一个当今绝症患者的求生欲被利用作牟获利益的手段。
这个事件里,制度和规则当然首当其冲,不过像我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人,觉得最心寒的,是参与其中每个环节的每个人的良知。说是良知也不太恰当,因为已经逾越道德太远了。我只想问,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一点感同身受的能力也没有?中国人大多没有足够虚无缥缈的信仰,如此,我们面对死亡的时候,有几个敢拍着胸脯说毫不抗拒,没有一丝不甘?既然如此,大家都怕死这一条就足够把我们连成一个整体。待人处事,“如果那是我”,应该是至少是人还会产生的非条件反射吧。
写到这里,一些疑惑也慢慢理解了,是我有太多的相信与不相信,哈,否则如何解释已经发生的一切。
看到处都在表态,很怀疑这种东西的意义。我突然十分理解鲁迅先生那一句“忘却的救主快要来临了”。那些点[蜡烛]的人们,别说一路走好可以吗,因为魏则西他这一路走的一点也不好。就算如果癌症是他的劫数,他也本可以好好的把最后的留恋活得温暖一点。需要祭吊的,不止是他的魂灵。
修短随化,终期於尽。这个时候,这句话无法安慰离开的人,只是我一点莫名的愧疚所能救赎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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