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往事怎堪再回味

大概是心存愧疚吧，第二天中午，张东扬打电话给我，说已经到工作的地方了，我淡淡地说了句“嗯，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就想挂电话，张东扬忽然急着加了一句：“你不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吗？”我迟疑了一下，打算给他一个台阶下，就说：“你说吧，我听着。”张东扬叹了口气，开始说了。以下的描述，是我根据他的话加了一点感情色彩在里面写的——

张东扬认识王三宝时，他26岁，王三宝才16岁，但他相信爱情不分年龄，心甘情愿地与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孩子坠入情网。人在恋爱的时候是盲目的，他们也不例外。为了能常常在一起，张东扬为王三宝在外面租了房子，但凡有空就从外地回来相聚，王三宝要什么就给他买什么，要钱花销就给他钱，王三宝也少了与圈子里的人来往，两人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虽然是异地恋。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阵子，但时间一长，问题也来了，因为一个字：“钱”。张东扬的薪水并不高，虽然生活费不需要很高，但要交一部分给家里，剩余的要用来交房租，供王三宝开销，就有些紧张了。所以，张东扬减少了回来的次数，这又引起了王三宝的不满——十几岁的男生正是欲望强烈的时候，分隔两地已经让他有些不快，现在回来的次数减少，心理和生理两方面都没有填满。于是，他开始继续混圈子，和不同的男人厮混，有时还能得到一些钱。这些事传到张东扬耳里，他依然相信王三宝，认为他只是年纪小贪玩，他会有分寸。张东扬问王三宝这些传闻时，王三宝总告诉他，他只是逢场作戏，不会当真，他只对张东扬认真。似乎是为了补偿，王三宝以一次当零的性爱，让张东扬打消了疑虑。

但渐渐地，事情向着两人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和王三宝扯上关系的男人越来越多，毕竟，年轻的男生，新鲜的肉体，总是受欢迎的，更何况王三宝又懂得如何逢迎——这一点，张东扬差远了。而张东扬也终于付不出房租费，只能让王三宝搬出公寓，这让王三宝很生气，这意味着他又要回学校去过集体生活了。这时，有一个和王三宝关系不错的朋友“心情”，看王三宝这么生气，为缓和他们二人的关系，就提出让王三宝搬去跟他一起住，他租的房子租金不贵，而且他的男友也帮他承担了一部分，王三宝也能跟他做个伴。张东扬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可以有人帮他看着王三宝；王三宝也觉得有人作伴很好，就搬去“心情”住了。

然而，事情就这样开始有了更大的变化。“心情”的男友在一次来探望他时，认识了王三宝，两人一来二去眉来眼去就暗通款曲了。“心情”的这个男友正是刘达昆。刘达昆给王三宝钱用，买东西取悦王三宝，而且还在性爱上给了王三宝不同的感受，让王三宝心甘情愿当上了小三。

两人的交往都在暗中进行。表面上，刘达昆与“心情”、张东扬与王三宝仍是圈子里的“模范情侣”，背地里，刘达昆和王三宝如胶似漆，另外两人被瞒得死死的——如同后来的我。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有天，刘达昆约王三宝去开房，两人到达快捷酒店的情形被圈子里的一个同志看到，他打电话给“心情”。“心情”立刻赶到，两人打听到刘达昆和王三宝的房间号，就上楼抓奸，逮个正着。但“心情”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平静地跟刘达昆提出分手，并告诉了张东扬所发生的一切，当晚就搬走了。张东扬第二天赶回来，王三宝就提出分手，张东扬不死心，苦苦哀求王三宝回心转意，但王三宝不为所动。张东扬转而去求刘达昆放手，但也遭到了拒绝，刘达昆还给了张东扬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以此证明自己是真心对待王三宝。就在当天，王三宝搬进了刘达昆家，正式开始同居生活，张东扬在王三宝的要求下，很窝囊地帮王三宝搬家。搬完家，已经很晚了，张东扬是背着家人回来的，所以不敢回家，想去找旅馆住，王三宝和刘达昆都热情地挽留他住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张东扬答应住在刘达昆家。

当晚，刘达昆和王三宝颠鸾倒凤，欢乐的叫声不断传出，刺激着住在隔壁房间的张东扬。那一晚，张东扬默默地流了一夜泪，他知道，王三宝不属于他了，他知道，他要放手了。第二天，他趁两人还没起床时，默默地离开。

一年后，张东扬退出QQ群，就在退群的那天，他忽然在群里看到我，然后给我发了信息，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一开始，他并没有很认真，因为他还惦记着王三宝，他觉得对我不公平，他一直在想两全其美的方法。当我告诉他刘达昆的时候，当时他竟然想让我跟刘达昆交往，然后让我再把刘达昆甩掉，让刘达昆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可是，他心里又不希望我真的喜欢上刘达昆，所以一直患得患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关于他和刘达昆之间的恩怨情仇。但他不应该忘记，GAY圈本来就是个八卦是非之地，关于我和刘达昆的种种，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而我这个和圈子若即若离的家伙还不知道，很多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在看我们之间出点岔子。

“呵呵，你考虑得可真周到。”我半嘲讽地说。

“你想怎样？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如果你想分手，我没有半句怨言。我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张东扬，你是我老婆，你觉得我会和你分手吗？”

“真的吗？”

“你是我老婆。”

“老公，我爱你。”

虽然我原谅了他，但这个事情所产生的影响却不可能那么容易消失。

日子还在继续。这天下班后，刚回到住处，张东扬的电话就来了。他问我有没有认识会设计网页的人，我想了想说有。他说他这一阵子在网上开了个网店，想找人设计页面。我让他稍等一下，我帮他联络一个会设计网页的朋友。

我立刻给那个做设计的朋友打了电话，说了大致的情况，对方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并且不收任何费用。我高高兴兴地打电话给张东扬，把朋友的电话告诉他，让他具体地跟人家谈，并告诉他人家不收钱。张东扬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很高兴，只是说会跟对方联系。

没多久，张东扬的电话又来了，我问他事情谈得怎么样了，他只是淡淡地说很好，然后忽然问：“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我错愕了一下，立刻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只是个认识很久的朋友。”

“哼哼，认识很久的朋友，你们没别的关系吗？”他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你不要瞎猜好不好？我难道就不能有些朋友？我有自己的生活圈，有自己的朋友圈，就像你也有自己的朋友圈一样，我没有干涉过你交朋友，也没有怀疑过你，我也请你不要怀疑我。”

“你们有没有关系你自己知道，不然他那么有名的一个设计师，怎么不收你一分钱？”

“都跟你说了因为认识很久，平时也有业务上的往来，是很熟的朋友了，你不要胡思乱想瞎扯淡了。”

“好吧，”他的声音稍稍变软了，“我就相信你吧。”

“你爱信不信！”说完，我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片刻，张东扬的短信来了：老公，对不起，因为不在你身边，我没法不胡思乱想，我太在乎你了。我的心一下子软了，回复：老婆，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