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天色渐渐暗淡,远处的路灯隐约可见,该说再见了。可我多么希望你能再睡会儿,想这黑夜来的更晚些,想在你身旁多呆几分钟,哪怕片刻,哪怕只再看你一眼,就一眼。然而,该走的人还是得走。
在我正要转身开门离开时,你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对我说:“南安,谢谢你这么用心,下礼拜一我要走了,我和我妻子要移民去美国生活。”倘若今天没有偶然照顾你,你该是不会告诉我的。
你像丢弃一只泄了气的烂皮球那样,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原地。仿佛,从此,我对你的爱又只有孤独,只有念想,只有观望,只有等待。
我看着你,用近乎哽咽的声音向你哀求:“星期一,我可以来送你们吗?”
你说:“当然可以。”你的回答,像你对待工作那样。干脆,利落,却毫无情感。
我奋力地关上那扇门,由此也听到那扇门轰然作响。震颤,剧烈地震颤。我像一只迷路的羔羊,从黢黑的楼道里摸索着走出来。身子摇摇晃晃着,泪光也不听使唤。周遭的一切死亡般存在。
树叶没有沙沙作响,公车停在原地岿然不动,烧烤店的炉子渐渐熄灭。我常守望你的那张石凳上坐着一位老人,他看着我,我们没有说话。我用沉重的步伐从行人边匆匆而过,从你的窗前匆匆而过,从你的生活中匆匆而过,从你的命运中匆匆而过。
是啊,我于你,只算是个匆匆而过的陌生人。
呵,一个爱你的人,到头来只称得上陌生人,这个世界,果然,毫无公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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