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人性都是软弱不堪一击的，但仍然猪油蒙了心有一次寄希望在他身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让我失望灰心落拓，我对他恨的牙根儿痒痒，他还好意思死皮赖脸让我帮他做一件事，也不能讲他死皮赖脸，他那张脸永远冷冷的，像是谁欠他什么似的，而且明明是他求别人的事儿，反倒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我求他似的，其实我压根儿不爱搭理他，瞅他那张臭脸就来气。我是王世延，就是923认识的那个807。认识923说起来偶然中藏着好多的必然，就是因为我对别人抱着希望，于是乎得到了失望，在失望中，我带着啼笑皆非的任务，遇到了923。派给我任务的就沈撄宁，把王皓和923、魏宝和我都祸害的不欠的沈公子。他祸害谁我也认了，因为和我其实关系不大，关键是他连我也祸害。我可是他如假包换的表弟。他妈妈是我小姨，虽然他妈妈是我小姨，但是他妈妈比我妈妈早嫁人，而且接连生了我大表哥和这个沈，我大表哥名字也蛮好听，叫沈擒宁。其实，他们名字这么好听，都是沾了我外公的光。早年间沾了新社会的光，我外公在分地主家东西的时候，扛回来一块大木头牌匾，上面写了“世延撄宁”的话。及至他俩闺女，就是我妈妈我小姨到了嫁人的年龄，他老人家就强烈的建议：往后有了娃娃，可以照着这匾额上面的字儿起名字，可都是好字儿。于是我妈妈作为大姐，选了前头俩字儿。我小姨就得了后俩字儿。结果他妈嫁在头里，嫁给了当兵的我姨夫，生了我表哥，彼时他们连队打擒敌拳大比武上头拔了头筹，欢喜的不顾天不顾地的非给小孩儿起了“沈擒宁”这个名字，本以为撄宁这字儿用不着了，谁知道生了他了，当时因为计划生育管的异常严苛，他从小户口什么的都是在他本乡一个叔叔名下挂着的。我妈妈这边儿嫁给了跑买卖的个体户已经是稍微晚几年的事儿了，记得小时在姥爷家和沈撄宁也玩，他彼时时常到乡下来，再后就跟着他从了政的军转干部的爸爸搬到县里、市里……及至越走越远了。等到我也长大，我父母虽然小富小贵，但就许是有俩小钱都变坏了就各自，另寻新欢去了。印象中，我大哥沈擒宁比他好些，笑眯眯的，跟人也和气，他的话从小就各色，一张冷脸冰碴子似的，不过也有顺毛的时候，我记得他给我爬桑葚树上摘过桑葚，弄的满身都是葡萄汁一样的紫色儿，那桑葚也满好吃。这是我跟沈撄宁的一些记忆。

 

在没遇到923之前，我最先认识的王布达，他是我同系的直系师弟，那会儿我基本是有一天是一天的那么过，就是随大流吧，醒了起，饿了吃，困了睡那种，用王布达的话说就是：酒量不大，一见就喝，一喝就醉，一醉就吐，一吐就睡。我问他：你这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一套一套的。他说是《我爱我家》，我后来知道他很爱看我爱我家，经常看着这个下饭、听着这个入睡，经常是电视里好些人在笑，王布达也跟着笑。我不清楚和王布达是怎么好上的，当时只是听过几次公开课，在食堂、校园超市偶然遇到过几次，不知道是他太醒目还是我太扎眼，然后他就算是粘我身上了。从来没人待我那么好过，真的，我感觉我是被王布达，慢慢攻陷的吧。及至后来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一块儿了，时间一长，我发现王布达其实也没啥优点，但是我还是喜欢，而且貌似比他当初喜欢我还要喜欢他。那会儿网吧时兴了好几年，我们都玩QQ空间，发说说啥的，我妈妈有时候会和我视频，完后有次问我：4延你咋生病了？我说妈呀那是我半年前的动态了，您和我后爸爸还好？她就抱怨：好什么好呀，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有人给我打电话，这人就是我小表哥——那个挨千刀死不了的沈撄宁。

 

2-

你是王世延？他问我。

不然呢。

你妈说你病了，让我看瞧瞧你。他说着冷冷的搂了我几眼。

怎么不是大表哥来？我问他

谁来不一样，反正好些年你也没见过我哥。

我说：起码让人不觉得这么冷吧，那个给我摘桑葚爬树扯碎了衣裳的小表哥。

有吗，他说，这么些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嗯，我问他：您这大少爷就空手来瞧病人？

他然后给了我一信封儿，沉甸甸的。我感觉里头都是钱，虽然我亲爹亲妈都略有小成，我也不缺钱。但是真当那么多钱放手里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含糊。“发什么楞”他问我：给你就拿着，别耽误我工夫。完后拿过来我手机给他自己拨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号儿，你存一下，完后有事联系我。我说：这钱你自己拿着吧，太多了，我不敢要。他说：德行。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说也行，正说着王布达从超市买了吃的喝的溜溜又喊又挥手的往我这边跑。我说要不别吃了，下回吧。他说：那成。王布达跑我跟前儿，眼神儿勾勾的看沈撄宁，问我：师兄这位是？不给介绍介绍？我说：我小表哥。王布达说他饿了，我们就去吃食堂，完后这个长大后不沾人间烟火的沈撄宁也跟我们吃了食堂。

 

我比小师弟早一年毕业，小师弟那会儿也忙也闲，忙的时候我有时知道他在忙什么，有时不知道。我毕业后就不大拿家里的钱了。毕业后沈擒宁托人给我找了工作，薪水和待遇都蛮好，我没去，我和他商量，能不能等等我一年之后，让我小师弟去。沈擒宁满口答应，而且说我去我的，不耽误他去。我总归是没去。然后窝在我和小师弟住着的地方过着那种类似自由职业的工作，在猪八戒上头时不常揽个活儿什么的，挣的也不是很多。倒不累就是没啥钱花。

 

小师弟当时心还没那么野，我觉得他在愁什么事儿，但是他不肯跟我讲。他临近毕业前说想来一次毕业旅行，想去丽江啥的，或者是更远的地方。他很善于理财，比如同样是学生的时候，我的钱总是入不敷出那样，他总能攒出来让人数额瞠目的零花来，彼时他时常开玩笑：往后我们过日子可全都指望这些钱啦，别不知道节省。完后，他有次就灰心落寞的跟我讲，他取消去丽江的计划了。我问他咋了，他就支支吾吾拿话搪塞我，后来我才知道他钱给人骗走了。因为这个事儿，他受了打击，往后就不攒钱了，就是那种有了就花，有了就花。没了就问我要。然后脾气上来就嗔怪我没本事。那次为他毕业旅行不扫兴，我还联系了沈撄宁想借点钱，他答应的挺痛快，给我很快转到卡上，但是我听他冷冷的哦了一声儿，就在我跟他说我想借钱的时候，他也没问我借钱干啥。过后想想，我实在傻的可以。

 

那次上当事件，最终没有影响王布达的毕业旅行，反倒他去了更远的地方，跑国外去了。那次沈擒宁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家老爷子过生日了，要在家里吃饭，叫我一起去。我实在不想出入这种富贵人家，还给我妈妈打电话问给我姨夫买点什么的。结果去了之后，沈撄宁不在，彼时我小姨已经病故好些年，我姨夫现在官威大的很，好些年只能在电视上新闻里看到这样的人，虽然退了那架子还在，一旦见着了局促的不行。沈擒宁见了跟我说别紧张，没事儿的，我真觉得这个大表哥和小表哥真是天壤之别。我问他：小表哥呢？他说到斯里兰卡玩去了。我说，怎么去了斯里兰卡了，像他那种人，不该去马尔代夫啥的那种地方才符合他的那劲儿吗。大表哥跟我说：谁知道他那个神经蛋，还跟我说凡事儿别太认真，让我别轻信人。我感觉他说这个大有深意，却一时间想不出来里头到底有什么名堂。那次没几天，王布达旅游回来就给我带回来好些茶叶和红红绿绿的海玻璃。我说这海玻璃蛮好看的，他说别村了啊，这么露怯，这叫蓝宝石，斯里兰卡特有的。哦哦，我说：对啊对啊，斯里兰卡。我问他：你一人儿去的？他说不然呢，你护照又没办下来，喊你你又去不了。然后想起来沈擒宁跟我讲的话，我就十有八九认准了这俩人勾搭到一起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勾搭上的，是谁先招惹的谁。

 

我执迷不悟的不知道该不该恨王布达，他在我跟前装的跟没事人儿似的，我就想这个小师弟什么时候变了哈。在他貌似几乎不怎么问我淘腾零花的时候，我就接了一单大买卖，开始是贩卖考题，完后是组织那些考试的人集体作弊。然后，就被一锅端了。我只是想多挣点钱，并没觉得有什么可耻的。那后沈擒宁过来看过我一次，问我：你怕吗。我说：谁的福谁享，谁的罪谁受。我自己闯的祸，怕也没用。只是，求你别告诉我家里。他说没问题。此外他没和我承诺什么，唯一让我就是等出去之后就找他入职。反倒是这个沈撄宁，过来给我说他都托人给我打点好了，让我踏踏实实的。我问他：我马上就出去了？他说估计得半年以后。问题是他让我替他盯着一个人，我问他是谁。他说叫薛小柏。

那人招你了？

他说：对，我看上他了。

我感觉真好笑，问他：你不是看上王布达了？

上过几次床而已，他不动声色的那么说话，叫人觉得倒吸凉气，觉得那张好看的脸长他身上，尤其违和。

我说：让我答应你也成，你告诉我，你和王布达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他说：你相好的毕业前被人骗了钱，他找我借钱，我就借给他了。后来你不也问我借了。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俩就去了斯里兰卡了？

我觉得，王布达是喜欢钱超过喜欢我的吧，我也真不愿意相信那是之前那么喜欢我后来我那么喜欢他的小师弟。沈撄宁让我往后离王布达远点，说王配不上我，别傻哼哼的被人耍，告诉我那次王布达被人骗也没干好事儿，背着我出去约人去了。我问他：你瞧上了这个姓薛的，是要把王布达甩了？

他说他和王布达根本就没好上过，谈何甩不甩的。总之，他派给我的活儿就是让我看着薛小柏，半年后全须全影儿的回到他身旁。结果我去他妈的沈撄宁，他说的那地方，居然还是异地。

 

3-

我当时想着，半年而已，看着一个人罢了，感觉也没啥难弄，直到我去了，才发觉这问题有些复杂。最开始，我一门心思都在这个薛小柏身上，起先我觉得我得弄清楚哪个是薛小柏，然后我就一眼认出来了，当时他有了自己的编号923，我也倒霉催的成了807，之所以一眼认出来说实话，他和王布达，他俩简直了，相似度高的怕是他们的亲妈都要认不出来。但时间长了还是会有感觉不一样，他们一个性格活泼，一个腼腆，而且王布达机灵，薛小柏善良，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我就担心王布达，可能真的要被甩了，其实我虽然喜欢他，觉得他和沈撄宁能在一起，也挺好的。他们一个有钱，一个爱钱，而且俩人都好看。或许沈撄宁一开始对王布达就是低看一等的，可能遇到了这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单纯木讷、傻到可爱、傻到叫人心疼和不忍心的薛小柏，他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了。最先，我是奇怪的，因为我觉得吧，沈撄宁那样的出身和家境，要找什么样的没有呢，怎么会瞧上薛小柏，后来我就发现这个薛小柏别人所没有的好处——比如没头没脑的善良，没有底线的卑微，纯良到迂腐的妥协和忍让和毫无节制的对一个人好。

 

饶这么着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怎么竟然跟管教杠上了，被关了两天禁闭，出来时候整个人都耷拉了，我寻思这沈撄宁怎么搞的，自己瞧上的人被整成这幅德行他也不管管。后来我发现这个薛小柏看管教的眼神儿不对。我才去的时候，有些个对我讲话夹枪带棒污言秽语的人，我听他们说要“上”我，我心里觉得很搞啊，他们要是知道我是沈撄宁打发过来的估计得吓的尿裤子，所以也没大往心上放。每天凡人不答话的跟他们晃晃悠悠去上工。923虽然没跟我讲过话，但是从他眼神里我能感到那种善意。然后在我不知道状况的那次，有几个人朝我围过来动手动脚的时候，这个傻呵呵的923就从后面扑上来拿着一块儿石头把为首的一个人脑袋给开了。我又爱又恨的王布达跟923长了一样的容貌，我对923不知道是迁怒还是该怎么，又记挂着沈撄宁交给我的事儿，我就跑去喊人，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揍的够呛了，简单包扎了一下被关了5天禁闭。

 

沈撄宁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小管教的事儿，让我提防小管教别和薛小柏走太近，但是这个小管教貌似也很讨厌我，让我离923远点。5天之后，923出来，他已经不能动了，我怀疑是不是小便失禁了，有些心疼，觉得对不住他，就像是王布达被人整成那样一样的于心不忍。于是我就努力的对他好，给他洗衣裳，后来知道他也抽烟就想法儿给他弄烟抽。出来没多久一个晚上集体活动中间，他就被人弄走了，我就跑去找小管教，这是我第一次去找他，我跟他说923被号子里一帮人推搡着到后头去了，当时我别无办法，觉得只有小管教才能制止这事儿。

 

然后那些人没多久就回来了，大概20分钟后，我看923气色不成气色，衣服也乱七八糟的往回挪，我见管教就在他身后打着手电跟着走。他回来之后跟傻了似的不停地小声念叨：谢谢管教，谢谢管教。我瞬间开始讨厌这个小管教。

 

923前一晚傻呆呆的回来，第二天就哭唧唧的回来了，大冬天抱着一袋儿荔枝又是笑，又是哭，晚上拎着墩布出去没多久就冲回来把荔枝拿走了。我感觉他应该是给管教拿过去了。

 

我不是稀罕荔枝的人，但当时我突然很好奇，这个被他这么宝贝的荔枝是什么味道，是谁给他拿过来的。他貌似感受到了我的善意，但是依旧和我少言寡语，而且不止一次提醒我，管教不希望他和我走的太近，让我们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他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恍惚看到是王布达在嘱咐我，怕我在这里头过的不好。我说我不怕。貌似我还跟他讲我喜欢他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感觉突兀与否，其实是不很突兀。人在某种情况下，感觉会选择性的遗忘和表达，就好像我和他说这些的时候，我忘记了他不是小师弟，反而觉得他就是小师弟。我忘记了管教对我的厌恶和警告，忘记了沈撄宁交待给我的事儿，但我绝对不是在报复沈撄宁而要抢夺和占有923，我是不知不觉的就发觉这个人，真的是我喜欢的。有时候，我在想，假如我真的和923在一起了，沈撄宁会不会收拾我，小管教会怎么着对我，原本，表面上看起来这里头只是沈撄宁和923，其实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小管教、沈撄宁、王布达、我自己，或许其他不知道的更多的人。

 

4-

自从923被人探视了一遍，就和活过来了一般，虽然他话依旧不多。那段时间时常连着一周两周那样见不到小管教。这个傻子923，就时常在饭后的过道上偷偷看光荣榜上管教的照片发呆。我感觉沈撄宁瞧上923其实是满有眼光的，只是觉得他用错了法子，因为我觉得923这人吧，谁对他好他就要把命也交待给人家那样不管不顾的对人家好，毫无城府的一个人。我感觉沈撄宁他要真想俘获923的心其实也蛮简单，对他好就成了，一天不成两天，两天不成两年，而且我感觉923那种貌似自打生下来就没怎么被善待过的人，也撑不了两年那么久。所以，你别以为他穷、他穷家小户出来的孩子，给他一份好工作就想现套一个923，他固然缺少稳定的好工作，但是他更缺爱，金钱权势那些他也没经受过的东西，反倒是也不觉得太在意，倒当成是他的身外之物可有可无的那些一样不在意。而沈撄宁恰恰自作聪明犯了一个很基础的错误，估计他误把923也当成王布达了。谁知道王布达爱的那些923都不爱。

 

自那以后，923的腿就开始不利索了，我心下才后怕起来，万一923因为我落下个终身残疾，沈撄宁会不会手撕了我。923那段时间干什么都特起劲，哪怕是在采石场做苦力，我问他原因，他也没讲，但是像是一个对万事漠不关心的一将死之人，忽然他感觉到了生的希望，一下爱上了这个无常世界。随之而来的是小管教给他派了一个不可能做成的事儿，让他背诵服刑人员考核计分条例。那段时间你可以看到两个923分裂又强行结合的那么一个923，一方面他元气满满，一方面他逆来顺受，他也上心背诵条例的事儿，因为管教随时可能抽查他，说白了就是找茬儿。

 

年末的时候改善生活，一块儿吃饺子，我给923准备了一碟儿醋蘸着吃，然后小管教就不自在了。之后喊走了923，单门留我收拾摊子罚我去洗碗，我假装不小心摔坏了几个碗碟，后厨的厨子们就不干了，说这位807怎么搞的，快着离了这里吧啊，再洗下去这越洗越脏不说，盘子还越洗越少了，告诉你们魏管教往后别派你来了哈，换个手脚麻利点儿的。

 

我就打算有机会给小管教一点颜色瞧瞧，可巧计算机课上，我发现了他和他们武阳和王皓与923和沈撄宁相关的一些猫腻儿。我问923，我给你报仇好不好，好好收拾一下管教。他目瞪口呆的不知道我要干嘛，第二天还追着问我，好像生怕我要把他在意的人怎么着了似的。这一点我有些纳闷儿，要说小管教对923不怎么好，不能说非打即骂但是也时常找茬儿，要我早跟他急了，但是923说管教没有作践他，让我别胡来。他终究放心不下，问我要怎么着。我就想起来那次在西院儿夹道那边儿，管教学骑自行车摔了一跤，后头站着个他同学（？）似的人插着腰在那儿暴笑。我跟923说：我发现管教不会骑车。他听了感觉很可乐，也没拿那个当回事儿。以为我是闹着玩。

 

中间，春天的雨日，王布达破天荒的来看我，我没告诉923，只推说肚子疼去厕所，所以923一直以为我是闹肚子了。王布达跟我说我们合租的地方他把房租续到年底了，还说他要出国了。我笑着问他：是去斯里兰卡吗。他说不是，他坦承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那人要带他出去，让他到国外读书。我忍无可忍问他：沈撄宁就是你喜欢上的有妇之夫，你都这会儿了还瞒我，他什么时候结婚了？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说：那人叫沈擒宁。我就不想听了跟他说：成啊，不就是来提分手吗，我没问题，你走吧。回身时候我发现小管教在那里看着王布达呆了，估计他也没见过和923这么相似的人吧。所以，他会不会认定，我是因为王布达的缘故喜欢上923了。只是当时我最烦的是他们沈家的人到底怎么了是，都要抢我的人。

 

那天雨下的不大不小的，我起先还担心，王布达怎么回去，后来想，他肯定有沈氏兄弟护驾，我操哪门子心。我就回去的路上那么捋了一下，沈撄宁喜欢小师弟的可能性不大，他明明和我说过，那就真如小师弟所说，真的和沈擒宁好上了？

 

那以后，我感觉好累，没处发泄的怒火全弄管教和923身上了。我甚至不是为沈撄宁，我和管教说我发现了他的秘密，让他离923远些。不然我就给他抖出去。923也知道了这事儿，和我说让我别害管教丢了饭碗，然后我就借着这个强迫他答应出去后和我在一起。我也不管他妈的沈撄宁了，他们没一个好人。

 

然后有次我和管教在暗处的一段对话让923给听到，我也啥也不管了。可乐的是，管教破天荒的因为那次谈话，跟我说谁也别想抢走他的傻狗。对了，关于这个傻狗，我在那邮件中得知管教和王皓都管923叫傻狗，这俩不通风雅的人。要我说，这么好的薛小柏，虽然傻但也不能喊傻狗，应当是木讷的小可人儿才与他相称。那几天我天天使唤923让他给我跑腿，让他给我想法儿弄好吃的，让他强行听我和小师弟的事儿。我感觉我挺坏的，管教刚帮他贴好的膏药，我就给撕下来重贴一张。他心里迁就我更多的是为了管教的饭碗，说管教是从苦寒之地来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找一份工作不易。少数的缘故是因为他就拿我当小弟弟看。我记得我第一次说我喜欢他的时候，他问我：你喜欢我什么？喜欢一个半大老头儿，找个年岁相仿的不好啊。还问：你不喜欢你小师弟了？

 

我让他陪我和号子里的人打牌，抽烟，说脏话，让他当众跳舞，让他难堪。我就把他当成王布达那么折腾，因为王布达之前对我的折腾和过后对我的背叛，他说那不是真的爱情，让我往后别折腾别人，也别被人那么折腾了。

 

因为我对他不好，所以我就被揍了。我就寻思沈撄宁到底是怎么弄的，有没有在这里布局什么，不然这么大宗事情交给我他也不怕我完成不了啊，还是他早就胜券在握，要么就早就忘了这档子事儿了。我前番险些被上，这回直接挨揍。完全感觉不到沈撄宁那不可小觑的势力临在。923扶着我往回走的时候，我跟他说我没事儿，让他别担心，但是提醒他答应过我的事儿，我让他每天都亲我一下。那是他第一次亲我，虽然是被迫的，但是我也感觉到不同于小师弟的薄薄的谨慎的温暖。

 

他的条件是我把那些邮件删掉，我觉得也无所谓了，就当着他和管教的面儿粉碎掉了，算让他俩安心，也算正式达成协议那样，催促923开始履行他之前和我约定好的协议。他把人照顾的可好了，我保证所有感受过的人，都是很幸福的，也都会喜欢上他。我甚至有些窃喜，因为不管是沈撄宁还是小管教，他们都没有在我以前得到过这种待遇，起码在923这里，我是头一份儿。

 

5-

说实话，我也没有把握将来923出去会怎么样，会被沈撄宁截走吗，还是会跟着管教或者去找那个人，他脑子跟坏了似的，我知道他为难，但是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甚至想撮合我让我去和小管教好，问我觉得小管教怎么样。后来又说他出去给找小师弟，让小师弟继续和我好。我说随便你咯。但是我给了他一个建议：你如果真要和小管教好，那好，我也不逼你。你不是怕疼吗，那你去纹一个大臂花来，我就不管你了。因为之前他说他怕疼，所以很崇拜那些敢纹身的人，我就笑话他还不如女生家胆儿大。

 

那后没多久，他就出去了，我心里也不愿意他和小管教好，也不愿意他和沈撄宁好，但是我谁也惹不起他们。及至923出去之后，我才开始担心，我也快出去了，我要怎么和沈撄宁交差。我甚至想起沈擒宁来，虽然我讨厌他怎么也掺和到王布达的事儿里头去了，但是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制止沈撄宁对我做什么。

 

923走了之后，这个傻子答应没月来看我两次，然后写信写申请，傻傻的找了份送菜的工作给监狱后厨每天送菜。他看我来的那次，一身的泥水，我忽然有些不忍心。看那样子他和管教在一起了，我奇怪沈撄宁怎么没动作，那完全不像他的做派。反而开始担心923和小管教，更开始担心起我自己来。

 

那后，我就不敢见923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我也为我自己不久出去之后的安危忧心，我甚至每天都担心沈撄宁会不会派人收拾我，我甚至开始巴结讨好小管教，让他能够和看顾923那样看顾我一点。

 

923出去时候，问我叫什么，我不想让他想起来我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或者过后知道我对他做的那些很多不好的事情时候怨恨我，我就把王布达的名字告诉了他。如果他要恨，就让他恨王布达吧，我们一起恨小师弟。

 

又过了大致1月左右，小师弟忽然来瞧我。见了我问我：你闹什么幺蛾子。监狱里来电话说你暴病死了，让我来拿你骨灰。我问他：你怎么还没走。然后，我托他帮我一件事儿好不好。他点头同意。于是，那后不久我见到了沈擒宁。我当时有些害怕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如沐春风，我先问他：小表哥好吗。王布达好吗。沈擒宁说：他们都很好。我说：我挺害怕的，我也讨厌你，但是比起讨厌，我更害怕小表哥，他交待我的事儿，我不知道办好了没有。如果他认为我没办好，那我——能不能麻烦你到时候我出来的时候接一下我来，随便把我送到哪都行，不见小表哥就行。我害怕他。

 

他说好的。我最后问他：你结婚了？他说：没还。

你喜欢王布达？

他没言语。

我说：那麻烦你，待他好些。他，他挺好的。就是爱花钱。估计你们家也不差这个。

他嗯了一声儿，让我好好吃饭，别多想。到时候就来接我。

 

6-

那天，小管教把我先接到他们家了，923手足无措的给我做了好些好吃的，晚上我想和他好好道别一下。因为，往后不知道会怎么样，不知道会不会他成了我的小表弟。他说他想好了要去纹纹身，关于这个事儿，小管教找过我，说923晕血，骂我出的什么馊主意。我就假装想起来他的一个承诺，他就反抗，就放弃抵抗，就悄无声息的哭。我亲了他脸一下，就当两清了。我在客厅睡的，背转过去时候，他手呆呆的停留了少许，在我头顶，终没下来。我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傻狗，不愿意就直说，哭什么。其实，我感觉我比他更傻，我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傻狗。

 

次日晚间，我也不知道能死还是能活，让小管教送我出去车站和沈擒宁会和，我看到了王布达，他跟我说要去深圳了。还谢谢我。我问他：你去深圳做什么？你不和——和他一起了吗？小师弟说：他让我离你远些。他给我找了很好的工作，让我去那边了。到现在为止，其实我不是很能明白状况，送走了小师弟。沈擒宁喊我，我刚要问他，就看到了冷冷朝我走来的沈撄宁，我就赶紧往沈擒宁身后躲。他说：别怕。有我呢。

 

沈撄宁就拎着我跟拎着小鸡儿似的，往外拽，我就冲沈擒宁喊救我。车上，沈擒宁在前开车，沈撄宁和我坐后头，我不知道他俩把我弄去哪儿。就小声，跟他说：对不起。他说：我自己再想办法吧。我忙说：你别伤害魏宝和薛小柏。沈撄宁冷着脸问我：那你教我一个不伤害他们，又能得到923的法子。我心里有法子，但是我不敢告诉沈撄宁，我也怕对不起923。沈撄宁说我是吃里扒外的东西。还要给我介绍一个人，说：比你那小师弟可好多了。你瞧你这看人的眼光，也真够差劲的。我让他们别说小师弟不好，他们就喊我傻蛋。

 

车子还在往前开，那天的风，和五月的风差不多，带着春夏之交的气息和飘忽不定的云彩，风涌来去，我觉得我从今起或许要重新认识沈撄宁和沈擒宁了。或许也要认识一个很特别的人，开始我新的人生。

 

我是王世延，之前在老家，现在来北京了。请遇到的好好珍惜我。哪怕是看在我俩超帅的大小表哥的份儿上，请勇敢地抓住我，或者慷慨的让我抓住。

 

 

 

201905221425在东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