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没多久，武阳就催着我练一练五禽戏八段锦啥的，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他爸爸现在正在学这个，我寻思我打个太极拳都老学不会，一下让我学俩感觉这个难度还是有点大，拿起来没几天就放下了，然后那年秋分前后，武阳开始催着我加紧练习，而且每天饭后睡前都让我照着他网上还是公众号上什么“老龄健康博士生论坛”找来的视频让我跟着学，而且托了他们单位的人从当地给他买了把紫砂壶，我拿着那把壶仔细瞧了瞧，也看不出来什么好，丑丑的样儿，就跟一个干巴了的红倭瓜似的，我问他你怎么花钱买这么个丑东西回来？他一听就急了，问我：说什么呐就丑东西，这叫供春壶懂么，花我多半个月工资呢。然后就小心的摩挲，小心翼翼放包装盒里去了。我以为他这是要开始养生了，纳闷儿他不大不小的怎么提前步入这个中年老干部养生的行列了，问他要不要买点枸杞山楂红枣冰糖什么的兑着喝。他说，这是我爸呗他老人家过生日了，我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我合计着，既然这么着，我也应该入一股，算我和他共同买的，权当一点心意。完后我就跟他商量，算我一半儿钱。他说这可不成，这是我给我爸买的。我说那我回头买个颈椎按摩器好了，到时候你一块儿拿过去。他笑着问我：你一个小小的颈椎按摩器就想把我爸打发了？我说那你说，买什么吧，我没钱但是架不住我大小表哥有的是钱，我，我借他们的，就不信给你爸买不来个他老人家瞧着入眼的。他让我别嘚瑟，说：你就把你自己该干的干好，好好学你的八段锦，到时候利利索索打一套给我爸做汇报表演得了。我问他：我能告假吗，你替我出席下。他直接说不能，还不忘提醒我之前答应过他什么：“你可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可别不认账我告你”。

 

我回公司后，沈撄宁转性了似的没找我什么麻烦，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怎么见着过他，反正他有班儿也不好好上，仗着有他爸爸和哥哥三天在五天不在的，那会儿他貌似一个猛子扎到广州了似的，因为他有时候回来北京会让公司安排人去接他，万幸他没点我的名。只是那程子沈擒宁病了，连着有好久没来公司，我问武阳知不知道沈擒宁病了，让他去看看去，武阳问我：你表哥生病了又不是我表哥生病，你当弟弟的不去反倒让我一个外人去。我跟他讲：你们不是朋友吗，再说怎么就是我表哥，你是外人的，你起码，再不济也是他弟夫吧。武阳一听在电话那头儿就乐疯了，问我：你刚说啥，我没听到诶。我听他那边车水马龙/的就让他留神车辆吧，别挨那儿嘚瑟了。

 

大概有那么七八天我每天回去都能看到有个快递小哥不是给我们送快递就是取件儿，不知道武阳在忙活什么，我和那人打过几次照面儿，瞄了几眼，感觉蛮好看，武阳对他也笑眯眯的，我就感觉有些奇怪，问他：最近你鼓捣什么呢，每次都是那个人来送件儿取件儿的，你是不是故意喊他来的呀。说完又有些后悔，感觉这些事儿，藏在心里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你要拴得住一个人哪怕你大撒把他也不会怎么着，假如他的心不在你这儿，你就算天天捆着他他的心终归不和你挨一块儿。他看了看我，问我：没事儿吧你，人发一发快递都不许了啊。我说：谁不许你了啊，问问都不让啊。我，我就是问问。你忙你的。他也不拆快递了，就挨着我跟我说话，告诉我他已经打听到沈擒宁所在的医院了。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快递小哥的事儿。他这边若无其事的，我这边翻天霍乱的，不知道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就不在一个频道了。他会不会知道我多害怕失去他了，要命的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抓住他，或者说我都不确定，我有没有勇气去抓他一下，往前走一下，往他跟前、心里再凑一凑。他说要带我去看我大表哥，我也没言声儿，困恹恹的洗澡去了。

 

我感觉我其实是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人，第二天我也没去班上打卡，直接去了佑安医院了，我看到沈擒宁穿着那种条条道道的那种病人住院时候才穿的衣服，就跑下楼去说买点什么，其实，我感觉我对他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我就又回去了，他在那里溜溜达达的，看到我就笑，问我：你回来了？怎么找到这儿的？我说我早就回来了，你给我介绍的对象告诉我你在这儿的。他说：来你过来，扶我一下。我心说这是什么病了，病的这么厉害了。我问他说：你喜欢吃什么了，我去给你买，我刚才去买的时候怕买到你不喜欢吃的，就上来问问你。

 

我扶了他，他说下去溜达溜达吧，到了下头找了个凉快地儿，他问我：你才说，我给你介绍的对象告诉你我在这儿的？我听着怎么这么生分了哈。我就跟他说：别提他了，你这是什么毛病了，连走路都要人扶了？那平时谁和你在一起照顾你了？他说没事儿，就是想让你扶扶嚒。我说：表哥你别撩我啊，我心里很难受。

 

他问我：武阳欺负你了？我说也算不上欺负，我就跟他说快递小哥的事儿。他问我：那他买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了。我说我没看。完后沈擒宁跟我说：这事吧怎么说呢，我个人感觉问题不大，无非是发快递收快递而已，或许压根儿就是你想多了。

 

我说：我不是想多，我，我可害怕失去他了，如果我失去他，怕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他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沈擒宁笑眯眯的问我：那我对你不好吗？

我说好啊好啊，但是，你是我哥啊。

沈擒宁说：又不是亲生的。

我说：但是小姨妈和我妈那是亲姊妹啊。到底有亲缘关系的。

他说：那贾宝玉和林黛玉、贾宝玉和薛宝钗，一个是舅舅家的，一个是姨姨家的，不也一样？

我说：我，我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

 

他看我懵圈懵圈的，和我说好了好了，我逗你了。等我回头就给武阳打电话。我赶忙拦着他让他不要打，我和武阳的事儿，我自己看着办吧。

 

其实，我特在乎他，怕失去他。我说。

所以，你应该让他知道，你的担心你的在意和害怕。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呢。你要不好意思那我就替你说了。

 

沈擒宁说他自己有喜欢的人，让我没事儿别胡思乱想。我说上次小师弟给我说的那些事儿，问他是真的吗。有那么一丢丢，他说：所以你就这么好些日子躲着不来瞧我？

我就问他喜欢的人是谁。他说：你估计不认识他，他是我念书时候隔壁校的同学。那他人呢？他说上班儿啊。我听了之后，讷讷的说：那我要有哥夫了？他噗嗤笑了说：这都打哪儿学的这些闻所未闻的词儿。

 

我问他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他买，他说你别折腾了，老老实实呆会儿。我看了看时间快到了吃饭时候，就问他中午吃什么呀，他说已经订好饭了，他问我还难不难受，我说我不知道。我跟他说武阳他爸爸生日他要带我见他爸爸，和逼着我天天学八段锦和五禽戏的事儿。他说：那你给我打一套我瞧瞧。我就不好意思，他说没事儿没事儿，我都病成这样儿了，提这么点儿要求，过分吗？我说不过分不过分，我这就给你打。正打着打着，就想起来武阳，感觉心里酸酸的，要是我真抓不住武阳了我这这些还打给谁看呢。这么乱糟糟的想着，我感觉我胳膊被人抓了一下，回身看是武阳，拎着一大摞吃的。

 

他先问我表哥，好啊你貌似敦厚温良的沈总，点心这套五禽戏，我他爸老人家都还没看呢，你怎么倒先看上了？

 

然后，回头问我：你怎么回事儿，怎么每次我在外头瞧见你，都是在哭鼻子？

沈擒宁笑着问他：你点心要是不跟我说我哪儿知道他还会打五禽戏。

武阳问我：你跟他说的？

没，我，我表哥病了，他想看我给他打。（所以，看我，每次手忙脚乱的，给武阳传递的都是多半无效的也不是我内心最想表达的内容）

你听他瞎说，武阳说：胳膊上打几个瘊子而已，哪就病成什么样儿了。

 

我就看我表哥，感觉被他哄了似的。

沈擒宁问武阳，你大中午不上班儿来这儿做什么。武阳说苦命呗，大中午的不能休息被齐老大拉来做苦力。说着把东西一股脑儿堆到沈擒宁跟前的长凳上，说：这是俩人儿的啊。沈说：嗯谢谢你和你们齐队啦。武阳说：谁就我和齐队，我和我们家点心给你买的，没齐队什么事儿。还有你别跟我说我们齐队什么的，回头让我们点心听到该吃醋了。

我跟沈说，我今天没打卡。

沈说没事儿，有我呢，回头我和财务说一声儿，迟到的按照规定从工资里抵扣就成。

 

正说着，见齐队貌似停车去来，手里拿着两份儿饭往这边走，沈擒宁说他和武阳有话说，让我和齐队等会儿。齐队见我就问怎么好好的哭了？他俩谁招你了？

小的？等我回去队里收拾他，要是大的，你就把这盒儿饭都给他吃掉，我才给他买的。

 

我就乐了，我心说这齐队倒是蛮自来熟的哈，我问他：你认识我？

他说认识啊，你不就是内什么“他，他什么都不是”对吧，完后他就哈哈大笑。我心说这位嘴怎么这么欠啊。

我问他：你给我哥买了啥好吃的。

他说：他呀，别的也不好吃。就好吃这个拨面鱼儿，我跑了好几条街给他买的。当时念书的时候为了这个可没少折腾我们。

我掀开看了下，跟炒疙瘩差不多，老北京管这个叫贫民食品穷人乐。

我想起来沈擒宁的拳脚是他教的，就问他：我哥也爱打架？

他问我：你哪个哥哥？

大哥哥，我说：上次听说小表哥的拳脚功夫是你教的，大哥哥也跟你学了？

没。他说小沈的事儿说来话长了，你这位大哥哥不爱那些。你叫点心对吧。

我说我叫王世延。

哦，经常听武阳点心点心的说起你来。他说：他要是再招你，你就告我，我给你收拾他。他归我管。

我问他，你咋对我这么关怀备至的，你喜欢的不该是我大哥哥吗？

他说：对啊，所以，爱屋及乌嘛，谁叫你是沈擒宁他弟弟呢。

我说：沈撄宁才是他正经弟弟，他姓沈我姓王，倒底隔了一层。

你这话让你大哥哥知道了，他该伤心了，他摆摆手说，你不知道，他对你可比小沈上心多啦。

我说，那就拜托你别让他知道，我不想让他伤心。

此时，我看到武阳手里拿着个橘子往我们这边走，齐衡就问他：沈总训完话了？

武阳嗯了一声儿，让他去送饭。齐衡走前告我说：小弟弟别忘了啊，他要是敢招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齐衡走了之后，武阳问我：小弟弟？瞧他叫的亲热劲儿的，挡着我的面儿你俩就给我起腻，你真长本事了哈。

我和他说我要去上班了。他说他有点不舒服，我问他怎么了，要不要去挂号检查一下。他说没事儿，吃点东西垫巴垫巴就成。估计都是被你给气的。他说大观园那边儿有田老师的梅菜扣肉盖饭挺好吃的，问我要不要吃。我说你爱吃我就和你吃去吧，我都成，我想起来那年冬天，小师弟大晚上要吃梅菜扣肉盖饭，我光脚穿着布鞋走了好几条街给他买就是田老师他们家连锁店买的。点了饭上来我也没啥胃口，就看着他吃，他问我怎么不吃，我说：我不大饿，你吃吧。

 

他就把筷子放下，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儿。曾几何时我记得我和923一起的那段时间，感觉自己思维活络、足智多谋、热情开朗。不知道遇到武阳，我怎么越来越像923了，患得患失，怯手怯脚的。他说：你哥跟我说了，你心里不踏实。你不踏实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挨你大哥哥跟前掉泪呢。

 

你不喜欢那个收快递的直接告诉我一声儿不完了，就自己瞎捉摸生闷气。我多想住到你肚子里去第一时间就知道你心里头想什么了啊。我就想起来那句嚒一句话，跟他说：我是9你是3，我除了你，还是你。

他说了句傻样儿，完后把橘子塞我手里了。只是那一天，我感觉所有的安慰都失了效力，所有的承诺都力不从心，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我真就觉得很不踏实，仿佛随时随地，我都会失去他。或是分分秒秒都有那种潜在的危机。我想好好捋一捋，找个方法，找个途径，让我自己安心。好比生了病的一个人，我当时尚且不太明朗我的药在哪里。

 

201905301543东四

10-

下午去公司打卡之后，脑子里乱八七糟的，因为我压根儿没吃多少，武阳赌气就全吃完了，他塞给我橘子时许是见我痴痴傻傻的不大灵光，自己也没心思上班儿，我催他几次说：你上班儿吧，到点了，再不去赶不上了。他摸了摸我脑袋说：你呀你，把我的心都给鼓捣乱了，可让我咋整，谁来给我收拾。我就给他说让他小心开车。

 

沈擒宁下午给我来电话，我以为是来电话查岗的，彼时我已经到外头了，去别家公司见客人取东西。我跟他说我到公司了，现在在外头。他说：我不是说这个，你和你们家内位好些没？

我说这事儿不赖他，或许问题在我这儿。他就给我出主意，让我别拧巴了，别老这么冷着冷着，回头真热不起来了那可就玩儿大了。“要不你听我的，装病试试看？”沈擒宁说：没准儿就好了。他还说特管用。我问他：哥你这段时间是在装病？害我瞎担心啊。

他说：我这可不是装的，我是真有病。

我说：可是问题我也得会装病啊。

活笨死你，说完他给我发了一条链接过来，让我突击学习，我打开一看喊了声“我天”，我这大哥哥，武阳那可怜的齐队。

 

我看那里头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装病方法，装感冒的，装肠胃不适的，装发烧的，还特别强调，要是装病要注意提前进入角色比如打算周一发病，那周日天就得表现的萎靡不振和精神涣散，告诉你周围的人你觉得不舒服，或是有点头晕，早早就上床睡觉，这样子第二天真“发病”时候就显得比较可信。更搞笑的是装头晕说让先感受一下头晕的感觉，就让人原地转圈儿什么的。

 

我问他：这管用吗？沈擒宁说管用，还让我如果跟武阳和好了让我请他吃好的，我说行，到时候把齐队也喊上，算是慰劳一下他这些日子鞍前马后的操劳，不知疲倦的往医院给你送拨面鱼儿。他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是真有病。他越这么说，我就越觉得他多半真的是装病无疑了。于是我又发现他是一个有趣的、聪明的、会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成熟的人。

 

所以，那晚一下班我就赶忙回去挨沙发上躺着去了，心里还担心别让我回我前头，我好掌握一点主动权，我也没想好我装什么病好，因为沈擒宁给我的装病指南第一条就开宗明义讲清楚，一般要选择哪种不易操劳并且没有严重到去看医生的疾病。而且发病的时间节点强烈建议不要超过24小时。结果我躺着躺着就给睡着了，及至我睡了一大觉醒来，武阳也没回来。

 

我寻思他今天没和我说他要值班儿，然后我就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就给沈擒宁打电话，跟他说武阳这会儿了还没回来，让他帮忙问问齐队，他稍后回复我说齐队电话也不通，许是临时有任务也说不定。

 

我也坐不住，就去楼下车库入口那儿等去了。

 

结果我见他手里捏着俩冰棍儿在小区院儿里头溜达，看他路都站不稳我问他你这是喝酒了？车呢，谁把你送回来的？不上去怎么还晃什么呢晃？

 

他见了我，先是欢喜，完后推了我一把舌头打结的给我说：要~你管-ǎn-我。

路灯下，我看他脑袋上不知道怎么支棱起来一小撮呆毛来，完后他就自己晃悠悠往回走，我要扶他他也不让，他推开我跟个孩子似的说：你去找你表哥呀，你去和齐衡称兄道弟呀，你别管我呀，你去把快递小哥轰走呀，你去给沈擒宁打五禽戏呀，你管我做什么。然后这货有电梯不坐，非要爬楼梯。我就跟他后头那么走着，省的他摔倒。他许是爬累了，就一屁股坐台阶儿上，然后就让我离他远些。他一说话那种声控灯就亮了，过一会儿自己就灭了，我就拍手让它亮起来，他说：别拍，我不想看见你。折腾到门口他自己开开门就进去了，把我留外头把门儿给碰上了。

 

我就挨那儿呆着，我正要下去买烟抽，他就把门开开问我：你是死人啊，怎么不知道自己进来。我不让你进来你就不进来了吗，我让你离我远点，你这就真要走了吗。你就打算不和我好了是吗？

 

说着说着我看他一脸委屈那劲儿，也不知道该说啥，我好像不大会哄人开心，以前和小师弟时候也是，相反我感觉我有一种越哄越让人生气的天赋，所以每当这时候我干脆就不说话了。

他问我：你和你表哥说起我来的时候是管我叫作“你给我介绍的对象”，我和谁说起你都是我们家点心。你，你对得起我吗。

 

问你话呢我，他推了我一把。然后又拉扯我让我跟他进去，我就在那儿呆着不动，他见拉不动我就软了下来，跟我说：我胃疼，你快哄哄我。好像我哄他那胃就不疼了似的，我看他额头上有一层浮汗，这时候的天儿白天还好，秋高气爽那样，一早一晚就开始有些凉意了，就知道他真是不舒服了，那还吃什么雪糕啊这人。然后也不跟他拧巴了，就拉着他进去洗手间给他洗脸，放洗澡水，给他沏茶，给他找药。他也就由着他脱衣裳、洗脸、洗澡搓背啥的。不过他说：我要你和我一块儿，我就也脱了衣服跟他一块儿冲。

 

洗好以后，他一会儿说给我吹头，一会儿说喂我吃药，一会儿又“把我的茶给我续上”，我让他好好睡觉，他非要我给他打那个五禽戏，他就躺床上靠着他的枕头，抱着我的枕头看着我给他打。

 

打完后他说过来抱着我，我就找了他的笔记本儿让他坐我前头，我坐他后头，叉着腿那么抱着他想找点东西，但是他个子蛮高的，我貌似抱不住他，他就说我是点心，然后坐我后头抱着他了，我在网上找东西，他抱着我下巴颏儿挨着我的肩膀。我输入了那个“酒后胃疼”就百度出来雷尼替丁、胃溃疡、胃穿孔什么的。我就想起来他中午饭时候，在医院说自己不舒服啥的，是不是胃溃疡了，而且我刚打发他吃的那个就是雷尼替丁，那就是他或许一直都有胃溃疡的毛病，然后今中午还赌气吃了那么好些。我忽然想起来那个橘子。就百度“胃溃疡能吃橘子吗”他看到就按下删除键都删掉了。说睡吧，我困了。所以我猜测多半是不能吃，那他是当时在医院就开始生气了？然后就故意吃个橘子跟自己生气生气？完后给了我橘子，那是不是要和我和好了，那干嘛晚上又去喝酒了。我乱七八糟的想不清楚，就问他：你胃还疼吗？

嗯。他说。你对我好点，兴许就不太疼了。

我说：知道了。

完后，我告诉他，我很害怕他会突然就离开我了，那样这世界上再没有如他这么对我好的人。我当时心里想的是离开，嘴巴上说的是：我很害怕你突然就不要我了。我怕你喜欢上别人。我怕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怕再回到过去过那种日子。

 

他就那么摸我头发同时软糯糯的声音跟我说：抹挲抹挲肚，开小铺。胡噜胡噜毛，吓不着。不怕不怕啊，有我在呢。说着就把本儿关机合上搁一边儿了。然后跟我说：我要你对我好。我说：我会的。他说：我要你现在就对我好。我就反应过来，他又要“俩人儿一块儿活动活动了”，他说：去，把东西拿来。我就翻身顺手去找那些羞羞的东西。他说：给我套上。我问他：不是要我对你好吗。他乐唧唧地说：待会儿才能轮到你。我就去撕开那锯齿一角，他说：别用手。我就有些懵，他就教了我一种速成的更害羞的套套儿的法子。还勉励我不要偷懒，要多多练习什么的。然后运动期间，还问了人好些羞耻的问题。那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和他的关系就好比他闹胃，他或许不是我的药，他就是我的病，他让我啥时候疼，我就得啥时候疼，至于吃什么药对症，得自己找辙和沈擒宁那样开动脑筋。我当时做了的决定就是和他在一起这事儿我就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只要他愿意，我就一直跟他在一起。未来不知道会怎么样，起码现在我感觉他还是乐意的。

 

完后，到我的时候，我就想起来和他第一次，这货要行好事的时候。感觉他毛也不会，然后我就一点一点教他，他虽然生涩却是认真，虽然笨拙但是疼人，我跟他说轻点儿，他就真那么戛然而止，爬你身上一动不敢动一下，还一个劲儿说对不起，蛮可爱满真诚的问你，是这样吗，是这里吗。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到底是哪样，究竟是在哪里，就好像这爱情，找到那个点，多不容易。

 

201905131515东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