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下相思－－我那不愿被触碰的枷锁（59） 请勿转载
已有 423 次阅读 2014-11-22 22:30
五十九 原来，我们都是彼此的天使
每天守候兵的电话成了我的救赎，等待时的焦急和放下电话后的失落形成的反差，让母亲对我的情况越发担心。这样的我和以往在她心里的印象大相径庭，看得出她的担忧，但是我们缺乏普通母子的相处经验。她在寻找恰当的时间开口，而我却无心应付母亲的关怀，更害怕她由此察觉出什么。
和其他家庭相反，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母亲却从未责问过我事情的源起。我想大概是她敏感的直觉感知到是我不愿重提的旧事，因此保持了沉默，我亦乐得其所。
恢复正常生活……不，没有兵的日子谈不上任何正常，总之，我开始上学后没几天，刘警官意外地来到家里。从院子里进去的时候，他穿着便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跟母亲聊着。
或许是我太过惊讶的表情让他有些不满，皱了皱眉头,“哎……你怎么见了我像见鬼一样？”说完，立马意识到母亲在旁边，又收回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客气起来。
经过上次的事，和他已经熟络不少，母亲也未拿他当一般的客人。“突然见你个大忙人，而且一般你们出现的地方都没好事儿，自然吃了一惊。”
“吃了一斤？！路边有什么让你那么馋的？”他提高嗓门儿，装作惊讶又谐谑看着我，连母亲也被逗得笑了起来。
嘴上吃了亏，不由得脸上一红，随手扔了个靠垫过去，被他稳稳接住。
“好了好了，你们别顾着闹，既然扬扬都饿得要吃一斤了，我们就赶紧开饭吧！”一连串的事情让我和母亲都没了笑的兴致，看着母亲开心的表情，我也勾起了嘴角，向刘警官投以感激的笑靥。
他看了，不以为意地瞥了我一眼，起身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快去吃饭了，才一斤也不知道够不够。”随即跳了两步躲开我的追杀。
羞红了脸，又不好意思发作。眯眼给了他一记眼刀，心里想着在他身上戳出七、八个窟窿才好。
“今天来是替我姐来看看你好得怎么样了，她大着个肚子想来，我就替她跑这一趟。”一脸邀功的表情，狠狠地再扔两记飞刀过去，他做出躲闪的动作，“另外就是来跟曹姐说一声，没有其他人和那个章小刚是一伙的了。他上个月才出来，这几个人是他喝酒认识的，没有什么太复杂的背景，以后就不用担心扬扬再遇到什么危险了。”一口一个曹姐，那是我妈，你管她叫姐不是高我一辈占我便宜么。
母亲听得那叫一个开心，不住地给他夹菜，“扬扬啊，要好好谢谢你刘哥，不然我这心就一直悬着。”还是老妈精明，立马将谄媚的家伙打回小辈。
“恩，谢谢牛哥了！”我挤出笑脸，夹着浓浓地鼻音叫了声“牛哥”，把他气得直呲牙。
饭后又聊了会儿，母亲让我送送刘警官。
“听说你那哥被退学了？”没走两步，这人就提不开心的事儿，让人想不讨厌都难。
“恩！”
“你也别太难过了，我听你妈说最近你老闷着，她很担心你啊！”顿了顿，“以后要是有事尽管找我，阿姨不是要你管我叫哥吗？可不是白叫的。”
“呀……现在叫阿姨了，刚才一口一个姐，连我都没那么拍我妈的马屁呢。”忍不住笑了起来。
“女人嘛，都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傻兮兮地摸了摸头，“你回去吧，听说你还没好全呢。”
“今天谢谢你了，刘哥。”
“真难得！”
依旧没有萧潇的消息，看得出王暮云的魂儿也不在身上。
“姐，你也别太担心了。No news is good news。”我打起精神想要哄她，竟然捡起了初中时的笑话来，她捧场地挤了挤嘴角，全然没了往日的活力。
“你说，怎么他们一不在身边，这个世界就好像不完整了？我老是觉得，这里像是丢了什么似的。”她语带哽咽地用手指了指胸口。
“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打章菲菲那巴掌……”出事后我一直有股气憋在心里，兵走得匆忙，甚至没道别就被带回去了。一切皆由我而起，本来兵可以考上中专有份体面的工作，或者考个名牌大学，前程似锦；就连萧潇也能顺利毕业，更甚者成为大学生有个美好的未来。然而这一切都因为我粉碎殆尽。每次一想到这里，就巴不得老天能给我个改正的机会，哪怕是用我的命来换也可以。
“你个傻子，怎么怪到自己头上来了，明明是那贱人不好……真……真的是个傻子。”姐姐依然揉着我的头发，忍不住抱着我哭了起来。“我好想萧潇，我好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他爸打……”
王暮云一哭，我收起眼泪，拍拍她的背，”没事儿的，一定没事儿的，我跟他说过，要是被打了就过来，我妈会帮他安排学校的，他答应了我的。”
那天放学的夕阳，很美很美，殷红的晚霞染透了半边天空，在金黄色的阳光衬托下，如同鲜血一样。
快要放假的时候萧潇终于回来了，他靠在电线杆上，戴着生日送他的眼睛，一件银灰色的短袖t恤，下面是条褐黄色的工装休闲裤。王暮云先发现了他，迅速地跑过去，狠狠地一下打在他胳膊上，“那么久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一个电话都没有……”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的咽音。
“我现在不是来了嘛！”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但是镜框边上的紫色淤痕没逃过我的眼睛。正要问，被他示意阻止。萧潇闪到王暮云一侧，不让她看到那淤痕，依旧嬉笑着和我们一同走。
我让他送姐回去再来我家，他潇洒地敬了个礼。
母亲听说萧潇回来很高兴，她一直因为萧潇他们被退学耿耿于怀，兵的事已经无法插手，只希望能够帮到萧潇转学，让他完成学业。
直到天色黑尽，萧潇的身影才出现在院子里。一进客厅，我连忙摘了他的眼镜，之间左眼眶、眉骨的地方有一片紫色的淤青。我连忙去找药油，被他拉住，“都过了那么多天，不痛了。先吃饭吧，我都饿死了。”说罢笑嘻嘻地冲母亲叫了声阿姨。
母亲没有问关于淤青的事，只是很亲密地招呼萧潇去饭厅吃饭。
见我手上拿着那副蛤蟆镜，便说：“我还没见萧潇戴过这眼睛呢，快戴了让我看看，是不是和我想得一样帅？”
在母亲面前萧潇和兵的神情截然不同，萧潇依然是那么自如自在，兵每次都有些恭敬。听了妈的话，萧潇从我手中夺了眼镜戴上，还摆了个很酷的POSE。
“恩，不错不错，买的时候就觉得适合你，阿姨没白花这钱，这高鼻子就该戴这种帅气的蛤蟆镜。扬扬他爸年轻的时候也有一副呢。”母亲见了开心地赞不绝口，就像这才应该是他儿子的样儿。
“还没好好谢谢阿姨呢，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还是头一次收。”没想到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听了母亲的夸赞，脸颊飞上一抹红晕。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我听扬扬说，你把妈妈留给你的玉观音送给他，希望他平安健康，那时候我就把你当自己儿子看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害怕母亲又开始掉眼泪，我连忙叫饿吃饭，这才岔了过去，其实自己鼻子也是酸酸的。
吃过晚饭，母亲拿着萧潇说了办转学的事。
“费用你不用担心，那边的校长是我同学的姨夫，扬扬头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所以你们一起转过去，相互也有照应。”
沉默了一会儿，萧潇抬起头笑着说，“除了我妈，还没有谁那么替我想呢。这次回去我爸知道我被退学的事打了一顿……”母亲想要说什么，萧潇笑着打住了，“其实我本来也不是读书的料，但是我修车的技术不错，初中开始我就偶尔帮别人修车赚零用钱了。继续读书也是浪费时间，我在这边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师傅，我回来就是打算跟他继续学修车的。苦点累点都不要紧，关键是我喜欢。”没有半点的勉强和客套，萧潇一提起修车，便显得神采飞扬。
母亲虽然看到萧潇说话时的神情，但是一想到萧潇那么年轻就辍学，而且还是因为我，心里又一阵不忍。我也希望萧潇如当初和我约定的那样，先读完高中再说。
“萧潇，阿姨一直想跟你说谢谢，没有你们这班朋友，我不会那么放心地让扬扬留在这里……其实本来已经联系好那边的学校，准备把他转过去的。但是扬扬认识你们之后，变了好多，所以我才决定让他继续留在这里。遇到你们是他的福气。”
“阿姨，其实不是扬扬，或许我连初中都毕不了业，更何况读高中，还拿奖学金……只可惜我妈看不到了，要说谢谢的话我们说一整晚都说不晚。所以您别客气了。您的好意我明白的，只是我想做我喜欢的事，想做能让我开心的事。”
听了萧潇的话，母亲没再劝他。我却还有些不死心。
睡觉前萧潇没让母亲收拾客房，“我就跟扬扬挤一晚吧，反正他的床那么大，我想跟他说说话！”
母亲笑了笑，嘱咐别睡太晚，就任由我们去了。
躺在床上，我刚要出声萧潇就捂着我的嘴，“我的祖宗，你就别再劝了。我不喜欢读书上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目标就是学好出师了，自己开家修车行。”
见他说得那么坚定，我也只好作罢，末了还酸酸地说，“要是你受不了苦，别后悔！”
“小家伙，你小瞧我了，你看着吧！”
“那个……王暮云找不到你都哭了。她是真喜欢你……”我小声地，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等来的是一阵沉默，他的呼吸很平静，眼睛睁着看天花板。过了好久才道：“我爸妈从我懂事开始就一直吵，一直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们吵架、打架的那些场景……你姐和我一样，脾气都不好，我希望找一个温顺乖巧的老婆，这样我儿子以后就不会像我一样每天担惊受怕地过。”说罢，自顾自地笑了，“王暮云性格好、成绩好、家庭环境也好、长得也不错，以后肯定能找个有钱有帅气对她还能迁就的男人，不像我只会惹她发火。”
“那……”
“哎呀，你自己的事还担心不过来呢，还操别人的心……你怎么办？兵要去当兵了，你想过自己怎么办么？”萧潇被逼得发了疯，忍不住翻身起来，捏住我的脸。
突然被他问到这个问题，这个一直不敢去想的问题，我愣在那里。
“你别哭啊……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萧潇被的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突然，他一把搂住我，“别想了别像了，快点睡吧！快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拥抱的魔力，我很快便沉沉睡去。
梦，很轻，很淡。
每天守候兵的电话成了我的救赎，等待时的焦急和放下电话后的失落形成的反差，让母亲对我的情况越发担心。这样的我和以往在她心里的印象大相径庭，看得出她的担忧，但是我们缺乏普通母子的相处经验。她在寻找恰当的时间开口，而我却无心应付母亲的关怀，更害怕她由此察觉出什么。
和其他家庭相反，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母亲却从未责问过我事情的源起。我想大概是她敏感的直觉感知到是我不愿重提的旧事，因此保持了沉默，我亦乐得其所。
恢复正常生活……不，没有兵的日子谈不上任何正常，总之，我开始上学后没几天，刘警官意外地来到家里。从院子里进去的时候，他穿着便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跟母亲聊着。
或许是我太过惊讶的表情让他有些不满，皱了皱眉头,“哎……你怎么见了我像见鬼一样？”说完，立马意识到母亲在旁边，又收回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客气起来。
经过上次的事，和他已经熟络不少，母亲也未拿他当一般的客人。“突然见你个大忙人，而且一般你们出现的地方都没好事儿，自然吃了一惊。”
“吃了一斤？！路边有什么让你那么馋的？”他提高嗓门儿，装作惊讶又谐谑看着我，连母亲也被逗得笑了起来。
嘴上吃了亏，不由得脸上一红，随手扔了个靠垫过去，被他稳稳接住。
“好了好了，你们别顾着闹，既然扬扬都饿得要吃一斤了，我们就赶紧开饭吧！”一连串的事情让我和母亲都没了笑的兴致，看着母亲开心的表情，我也勾起了嘴角，向刘警官投以感激的笑靥。
他看了，不以为意地瞥了我一眼，起身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快去吃饭了，才一斤也不知道够不够。”随即跳了两步躲开我的追杀。
羞红了脸，又不好意思发作。眯眼给了他一记眼刀，心里想着在他身上戳出七、八个窟窿才好。
“今天来是替我姐来看看你好得怎么样了，她大着个肚子想来，我就替她跑这一趟。”一脸邀功的表情，狠狠地再扔两记飞刀过去，他做出躲闪的动作，“另外就是来跟曹姐说一声，没有其他人和那个章小刚是一伙的了。他上个月才出来，这几个人是他喝酒认识的，没有什么太复杂的背景，以后就不用担心扬扬再遇到什么危险了。”一口一个曹姐，那是我妈，你管她叫姐不是高我一辈占我便宜么。
母亲听得那叫一个开心，不住地给他夹菜，“扬扬啊，要好好谢谢你刘哥，不然我这心就一直悬着。”还是老妈精明，立马将谄媚的家伙打回小辈。
“恩，谢谢牛哥了！”我挤出笑脸，夹着浓浓地鼻音叫了声“牛哥”，把他气得直呲牙。
饭后又聊了会儿，母亲让我送送刘警官。
“听说你那哥被退学了？”没走两步，这人就提不开心的事儿，让人想不讨厌都难。
“恩！”
“你也别太难过了，我听你妈说最近你老闷着，她很担心你啊！”顿了顿，“以后要是有事尽管找我，阿姨不是要你管我叫哥吗？可不是白叫的。”
“呀……现在叫阿姨了，刚才一口一个姐，连我都没那么拍我妈的马屁呢。”忍不住笑了起来。
“女人嘛，都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傻兮兮地摸了摸头，“你回去吧，听说你还没好全呢。”
“今天谢谢你了，刘哥。”
“真难得！”
依旧没有萧潇的消息，看得出王暮云的魂儿也不在身上。
“姐，你也别太担心了。No news is good news。”我打起精神想要哄她，竟然捡起了初中时的笑话来，她捧场地挤了挤嘴角，全然没了往日的活力。
“你说，怎么他们一不在身边，这个世界就好像不完整了？我老是觉得，这里像是丢了什么似的。”她语带哽咽地用手指了指胸口。
“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打章菲菲那巴掌……”出事后我一直有股气憋在心里，兵走得匆忙，甚至没道别就被带回去了。一切皆由我而起，本来兵可以考上中专有份体面的工作，或者考个名牌大学，前程似锦；就连萧潇也能顺利毕业，更甚者成为大学生有个美好的未来。然而这一切都因为我粉碎殆尽。每次一想到这里，就巴不得老天能给我个改正的机会，哪怕是用我的命来换也可以。
“你个傻子，怎么怪到自己头上来了，明明是那贱人不好……真……真的是个傻子。”姐姐依然揉着我的头发，忍不住抱着我哭了起来。“我好想萧潇，我好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他爸打……”
王暮云一哭，我收起眼泪，拍拍她的背，”没事儿的，一定没事儿的，我跟他说过，要是被打了就过来，我妈会帮他安排学校的，他答应了我的。”
那天放学的夕阳，很美很美，殷红的晚霞染透了半边天空，在金黄色的阳光衬托下，如同鲜血一样。
快要放假的时候萧潇终于回来了，他靠在电线杆上，戴着生日送他的眼睛，一件银灰色的短袖t恤，下面是条褐黄色的工装休闲裤。王暮云先发现了他，迅速地跑过去，狠狠地一下打在他胳膊上，“那么久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一个电话都没有……”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的咽音。
“我现在不是来了嘛！”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但是镜框边上的紫色淤痕没逃过我的眼睛。正要问，被他示意阻止。萧潇闪到王暮云一侧，不让她看到那淤痕，依旧嬉笑着和我们一同走。
我让他送姐回去再来我家，他潇洒地敬了个礼。
母亲听说萧潇回来很高兴，她一直因为萧潇他们被退学耿耿于怀，兵的事已经无法插手，只希望能够帮到萧潇转学，让他完成学业。
直到天色黑尽，萧潇的身影才出现在院子里。一进客厅，我连忙摘了他的眼镜，之间左眼眶、眉骨的地方有一片紫色的淤青。我连忙去找药油，被他拉住，“都过了那么多天，不痛了。先吃饭吧，我都饿死了。”说罢笑嘻嘻地冲母亲叫了声阿姨。
母亲没有问关于淤青的事，只是很亲密地招呼萧潇去饭厅吃饭。
见我手上拿着那副蛤蟆镜，便说：“我还没见萧潇戴过这眼睛呢，快戴了让我看看，是不是和我想得一样帅？”
在母亲面前萧潇和兵的神情截然不同，萧潇依然是那么自如自在，兵每次都有些恭敬。听了妈的话，萧潇从我手中夺了眼镜戴上，还摆了个很酷的POSE。
“恩，不错不错，买的时候就觉得适合你，阿姨没白花这钱，这高鼻子就该戴这种帅气的蛤蟆镜。扬扬他爸年轻的时候也有一副呢。”母亲见了开心地赞不绝口，就像这才应该是他儿子的样儿。
“还没好好谢谢阿姨呢，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还是头一次收。”没想到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听了母亲的夸赞，脸颊飞上一抹红晕。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我听扬扬说，你把妈妈留给你的玉观音送给他，希望他平安健康，那时候我就把你当自己儿子看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害怕母亲又开始掉眼泪，我连忙叫饿吃饭，这才岔了过去，其实自己鼻子也是酸酸的。
吃过晚饭，母亲拿着萧潇说了办转学的事。
“费用你不用担心，那边的校长是我同学的姨夫，扬扬头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所以你们一起转过去，相互也有照应。”
沉默了一会儿，萧潇抬起头笑着说，“除了我妈，还没有谁那么替我想呢。这次回去我爸知道我被退学的事打了一顿……”母亲想要说什么，萧潇笑着打住了，“其实我本来也不是读书的料，但是我修车的技术不错，初中开始我就偶尔帮别人修车赚零用钱了。继续读书也是浪费时间，我在这边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师傅，我回来就是打算跟他继续学修车的。苦点累点都不要紧，关键是我喜欢。”没有半点的勉强和客套，萧潇一提起修车，便显得神采飞扬。
母亲虽然看到萧潇说话时的神情，但是一想到萧潇那么年轻就辍学，而且还是因为我，心里又一阵不忍。我也希望萧潇如当初和我约定的那样，先读完高中再说。
“萧潇，阿姨一直想跟你说谢谢，没有你们这班朋友，我不会那么放心地让扬扬留在这里……其实本来已经联系好那边的学校，准备把他转过去的。但是扬扬认识你们之后，变了好多，所以我才决定让他继续留在这里。遇到你们是他的福气。”
“阿姨，其实不是扬扬，或许我连初中都毕不了业，更何况读高中，还拿奖学金……只可惜我妈看不到了，要说谢谢的话我们说一整晚都说不晚。所以您别客气了。您的好意我明白的，只是我想做我喜欢的事，想做能让我开心的事。”
听了萧潇的话，母亲没再劝他。我却还有些不死心。
睡觉前萧潇没让母亲收拾客房，“我就跟扬扬挤一晚吧，反正他的床那么大，我想跟他说说话！”
母亲笑了笑，嘱咐别睡太晚，就任由我们去了。
躺在床上，我刚要出声萧潇就捂着我的嘴，“我的祖宗，你就别再劝了。我不喜欢读书上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目标就是学好出师了，自己开家修车行。”
见他说得那么坚定，我也只好作罢，末了还酸酸地说，“要是你受不了苦，别后悔！”
“小家伙，你小瞧我了，你看着吧！”
“那个……王暮云找不到你都哭了。她是真喜欢你……”我小声地，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等来的是一阵沉默，他的呼吸很平静，眼睛睁着看天花板。过了好久才道：“我爸妈从我懂事开始就一直吵，一直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们吵架、打架的那些场景……你姐和我一样，脾气都不好，我希望找一个温顺乖巧的老婆，这样我儿子以后就不会像我一样每天担惊受怕地过。”说罢，自顾自地笑了，“王暮云性格好、成绩好、家庭环境也好、长得也不错，以后肯定能找个有钱有帅气对她还能迁就的男人，不像我只会惹她发火。”
“那……”
“哎呀，你自己的事还担心不过来呢，还操别人的心……你怎么办？兵要去当兵了，你想过自己怎么办么？”萧潇被逼得发了疯，忍不住翻身起来，捏住我的脸。
突然被他问到这个问题，这个一直不敢去想的问题，我愣在那里。
“你别哭啊……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萧潇被的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突然，他一把搂住我，“别想了别像了，快点睡吧！快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拥抱的魔力，我很快便沉沉睡去。
梦，很轻，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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