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表错七日情

转眼又一年过去了。春节一过，我的生日又快到了。我心存残念，觉得张东扬会在我生日那天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这么想着，忽然有种充满希望的感觉。两年前的经济危机，让生意越来越难做，我们公司也遇到了开办十年来的不顺，虽然老板很努力地想把人心聚拢，但还是辞退了一些人，跳走了一些人，导致我们现在经常一个人要做三个人的事儿。我也不例外。今天老板又要我去北京跑一趟，去北京的分理处监督工作一星期，因为老板最近莫名地有些疑虑，对分理处的人不放心。

一星期后是我的生日，圈子里的基友们已经说要替我办生日会了，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赶回来。晚上和同事一起吃完饭，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开始收拾行李。正忙着，忽然阿蒙打来电话，这家伙可有一阵子没联系了，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喂，阿蒙。”

“小恩，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啊，什么事？”

“你在做什么啊？”他的语气吞吞吐吐。

“收拾行李，明天去北京，去一个星期。”

“哦，这样子哦，那，那，那没事了。”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直说。”

“我和我BF真的分手了。”

“好事儿啊，不用理这种渣男。你打电话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是吧？”

“还有，还有。不过，等你从北京回来再说吧。”

他挂了电话，我也不追问。有事儿等一星期后再说。收拾好行李，正准备去洗澡，短信的提示音响了。难道是张东扬。我飞扑到床上，一把抓起手机，一看，原来是阿蒙。打开短信，我不禁愣了一下，他的短信写着：小恩，我想了很久，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可以吗？可以吗？我忽然想到了张东扬，他现在下落不明，连分手都不给我机会，我能和阿蒙怎么样吗？万一哪天张东扬再出现怎么办？我想了想，回复道：阿蒙，我现在没空考虑这事儿，因为明天就要去北京工作，有很多事要做。等我从北京回来，我一定给你答复。很快，阿蒙的短信就来了，就四个字：好的，等你。

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书，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阿蒙喜欢我？好吧，他有什么优点和缺点？他看起来挺憨厚的，貌似也还比较老实，没有一些GAY那种花花肠子，但他的优柔寡断实在太严重，也许这是天秤座的通病吧。可是，人好，老实，上进，就可以了，其它的不需要太考虑了。

在北京的一星期里，我时不常就想起这个问题，反反复复。阿蒙也没有电话或者短信来催促。想想一星期很快就过去了，也不差这几天时间，安心处理好工作，回去再说。再想一想，觉得阿蒙其实还真不错，那么就给他一个机会，大家相处一下，说不定能有一段长久的关系。等到生日那天再告诉他也好，算是一个纪念日。

生日的前一天，工作顺利完成，分理处的办事员帮我订了第二天中午的机票。苏子维打电话来，问我明天能不能回去，他们都准备好要为我过生日。我说大家对我这么好，我一定出现。苏子维说，晚上七点在平时聚会的老地方见。放下电话，我想，不如就在生日会上，在大家面前，给阿蒙一个肯定的答复，那会个什么样令人感动的场景呢？想到这，不知怎么就有些开心，他一定也会很开心吧。莫名地有些归心似箭。

飞机准时降落，我匆匆拿了行李，不坐机场大巴，坐的士回家。到家后，放下行李，赶紧洗澡，换上自己喜欢的装扮——灰色棉质卫衣外面套一件棉质军绿色夹克，牛仔裤，帆布鞋，看起来比较年轻点儿，因为阿蒙比我小五岁，不能显得太老，虽然我看起来也像二十多岁，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

准时赶到聚会的地方，只到了三个人，苏子维、李森还有我。我们先喝上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装作无意地问今晚都什么人来，苏子维说了一连串的名字，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我只关心阿蒙来不来。在一连串名字后，苏子维终于提到了阿蒙。我松了一口气。我可不想今晚唱独角戏。

人陆陆续续来了，陈明带来了蛋糕。我依然是坐在苏子维和李森中间。晚上人来得有点多，坐了两桌。阿蒙也来了，他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一起到的。苏子维让阿蒙和那个男生坐在一起，正好在我的正对面。阿蒙笑笑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那个男生一坐下，就热络地和众人打招呼聊天，大家都叫他“呆瓜”。

人差不多到齐了，苏子维开始向大家介绍寿星，然后我说了几句谢谢大家的话，就开始点蜡烛切蛋糕。大家问我许了什么愿，我还没说，李森说：“当然是希望自己能和BF长长久久咯。”我笑笑说：“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他不知道去哪儿了，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大家都错愕了几秒，然后李森搂了一下我的肩，安慰我说：“没关系，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帅哥，你随便挑一个都比他强。”我正想说什么，苏子维忽然说：“不行，这里面有些帅哥已经名草有主，小恩也不会挑。”李森说：“有很多不是还没有主吗？比如阿蒙——”李森还没说完，苏子维打断他：“他也有主了，你们还不知道，他已经跟他旁边的呆瓜在一起了。”——什么？阿蒙已经和呆瓜在一起了？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哦”了一声，要苏子维八卦一下，苏子维眉飞色舞地说：“他们两个能在一起，还是我的功劳。一个星期前，呆瓜在群里说他失恋了，要找新BF，我看阿蒙也刚分手，就想把他们两个凑凑，没想到他们真的好上了。喂，阿蒙，呆瓜，你们是不是要谢谢我这个媒人？”呆瓜很乖巧地举起杯子说：“来，喝酒。谢谢你这个大媒人。阿蒙，你也一起来。”阿蒙和呆瓜一起站起来，笑着向苏子维敬酒，像一对幸福恩爱的新郎新娘，完全忽略我的存在，我的生日也瞬间变成他们的“婚礼”。

他不是说会等我吗？怎么才一个星期就跟别人好上了？这么快就确定关系了？他们两个人看起来真是如胶似漆。我突然觉得好茫然，不知身在何方，周围是面目模糊的人，他们在说什么笑什么，通通与我无关。我有点僵住了，李森在我耳边轻轻地问：“你怎么了？”我猛烈回过神来，掩饰道：“没什么，太高兴了，有点走神。来来来，阿蒙呆瓜，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好上了，我也替你们开心，我们喝一杯。”阿蒙笑得有些尴尬，但还是说了声“生日快乐”，喝了酒。呆瓜的笑有点得意，也许他知道阿蒙曾向我表白？现在来向我示威？我不允许自己去想，让自己沉溺在推杯换盏间。

想喝醉，却越喝越清醒。

聚会散了，众人看我喝多了，都争相要送我回家。站在我身边的李森一把扶住我说：“大家都别争了，我送小恩回家，你们都早点回家休息吧。”众人散去，李森正要招的士，我阻止他说：“不用了，我家离这里不算太远了，我可以走回去，你也回家吧。”李森看我一副醉眼惺忪的样子，不放心地说：“不然我陪你走回家吧。”我没有拒绝，他扶着我，一起向我的住处走去。

晚春的夜风吹来，还有些寒意，让我清醒了不少。李森说：“我看你今晚不太开心，你有心事？”忽然间被戳中心事，我有些控制不住，开始滔滔不绝：“你真厉害。我是有心事。你知道吗？一个星期前，有人向我表白，求交往。我当时毫无思想准备，我就说，正好我要去北京一个星期，等我回来给他答复，他说会等我。可是今天，就在今晚，几个小时前，有人告诉我，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了。本来我打算今晚过生日的时候，告诉他我的答复是肯定的，但现在一点必要都没有了。也还好我没有告诉他，不然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李森说：“今晚，几个小时前，你是指阿蒙？”我阴惨惨地笑起来，说：“你真聪明，BINGO，就是他！他前一阵子跟我说失恋，我还安慰他，之后他说想跟我在一起。没想到这么快就跟另一个人好上了。这种人，哼哼，一星期就可以变心，根本不可靠，不要也罢。”李森附和：“对，这种人不要你，是他的损失，你要是真跟他了，你就惨了。”我忽然哈哈哈地笑起来，不知道是李森的话太正确了，还是太逗了，我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种人，倒贴我都不要！秀恩爱，死得快，你看着吧，他们准好不过一个月。”李森说：“这就对了，不要为这种人伤心。”我点点头。

那天晚上，李森陪我走了很久才到我的住处，我们在小区门口道别。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