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从矛盾开始，在矛盾结束

前前后后考虑了一下，我想先试着和他交往，看看两人是否合适。若合适，就把话说明，然后一直相处下去；若不合适，就把关系转淡，还是当朋友。我跟李森说，让我考虑一下，也许我们先试着相处，给我一百天的时间，一百天之后，不管怎么样，都给他一个答复。李森也没有异议。因为三个月后，正好是他的生日。如果我们能顺利地进入对方的生活，那这份感情就是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

说实话，我还是很矛盾。我也不知道在矛盾什么，也许没有经过什么恋爱，经验不足，以致于信心不足怕受伤，也许只是不知道如何和陌生人相处，也许是单身太久，不习惯向外人敞开心扉。

下班前十分钟，李森打电话来，约我一起吃晚饭。我们约在一家西餐厅见面。那家餐厅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客人很少，我们挑了一个角落的座位，可以自在地说话。

今天累不累？李森问。

还好，老样子吧。你呢？

我没什么事儿，不累。

那就好。

这时，李森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没想到，这一接起来，直到我们吃完饭离开，他就没停过讲电话。不知道对方是谁，这么能侃。我们在街上慢慢走着，我看着夏夜深蓝的天空，李森继续讲着电话。我们走到一个公交车站，我说我要回家了，李森这才跟对方说了再见。挂了电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一个同事，小女孩，感情上受了点伤，她平常也信任我，所以有话都会对我说，一说就停不下来了。”我笑笑说：“没事，这说明你人缘好。挺好。”李森说：“你不是在说反话吧？”

“不是。”

“那就好。对了，我明天出差，去三天。”

“那就回来见吧。”

这时车到了，李森问：“要不要送你回家？”我笑着摇摇头说：“不用了，送来送去的，怪麻烦的。”说着，我上了车，留下李森在站台上目送我离开。

回到住处，打开电脑，李森已经在QQ上呼我了。

在吗？

在。

今天晚上的事，真的不好意思，你没生气吧？

没。真的没生气。

好吧。如果张东扬回来找你，你会跟他复合吗？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好几遍了，我的答案是一样的：不会。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算了。

不是不相信，只是想再确定一次。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知道了。

三天后，李森出差回来，我们约了晚上一起去我的住处吃饭，我下厨。没什么事情，我提早下班，去超市买了菜，然后就着手准备晚饭。我像个等待丈夫回家的家庭主妇般，忙里忙外，捣鼓出了一桌子饭菜。六点半，门铃响了——李森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边打电话边进门，在桌子边坐下，继续讲电话。面对着一桌子菜从热到冷，我的脸也从微笑到僵硬。等到李森终于讲完电话，我已经没什么心情吃饭了，但为了基本的礼貌，我还是换上笑容说：“我把饭菜热一下，马上就可以吃了。”李森说不用了，我说：“不行，你的胃不太好，不能吃冷的。热菜很快，五分钟就好。”

饭菜很快热好，我们开始吃饭。李森说：“没想到你的手艺还不错，我就不会做饭。”

“那你以后想吃饭，就来我家。”

“好啊，以后我天天来。对了，我这次出差，给你带了个小礼物。”李森边说边把他带来的袋子递给我，“先猜猜是什么？你肯定喜欢。”

“书？”我打开袋子看了一眼，漂亮的包装纸包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李森说“NO”，我再猜：“CD？碟片？”我无意地撅了一下嘴，“如果还不是，那我就猜不出来了。”

“你刚才撅嘴的样子好可爱。”

“是吗？我撅嘴了？我都没意识到。好了，别管我的嘴了，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

我拆开包装纸，原来是一盒巧克力。我的确很爱吃巧克力，而且最爱吃黑巧克力，李森送的是一盒进口的黑巧克力，应该很贵吧。我有些不知所措，这种不知所措总是出现在别人送东西给我，而我不知如何答谢时。

“你真是太好了，李森。”我打开盒子，吃了一个，味道真好。我拿了一个送到李森嘴里，他乖乖地吃了。我把碗筷收拾到洗水池里先浸泡着，李森在房间里打开了电视和DVD机看碟，他在看我买的一盘GV（同性恋电影），画面上是两个壮男一丝不挂地在做爱。李森语气暧昧地问：“你还是处男吗？”我的脸热了一下，说：“是啊，处男有什么不好？”“你跟张东扬没做过？跟之前的男朋友都没有做过吗？”

我笑了一下说：“是啊。第一个男朋友，那时我们都是学生，都很纯洁，没想怎么样。张东扬的话，他又不在这里，而且他也不是很喜欢这种事情，我们曾经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当然，亲亲摸摸是有，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他就歇菜了。”

“你看这些片子的时候，会打飞机吗？”

“不会。你会吗？”

“会啊。”李森边说边伸出手把我拉到他身边，说，“你真的好可爱，我好喜欢你。”说完，他立刻吻了上来。我回应他的吻，他的舌头有些粗。我们不由自主地躺到了床上，松开嘴，我小声说：“我硬了。”“我也是，”他边说边把我手拉进他的内裤，果然很粗很大很硬，相比之下，我的小精灵真是羞于见人。

我正感受着李森的小精灵在我的手中的激烈，他忽然一把脱掉衣裤，把自己全部呈现在我眼前。我忽然间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他的意图，但我还没想好——我一直认为一定要和对方确定关系，或者双方都互相有好感，才能做爱做的事情。怎么办？我的头脑又开始不合时宜地乱七八糟地炸开了。李森小声说：“想吃吧？”我老实地点点头，然后张嘴含住了他的小精灵。李森陶醉地闭上眼睛，抚摸着我的头——这种感觉好像真不错，我想，管它呢，享受这一刻吧！真的很不错，我喜欢。我在心里默念着。李森开始呻吟，很低声的，撩拨着我心中的欲望。我把裤子脱掉，他的手立刻把我的小精灵一把握住。我感觉要爆炸了——对，快要爆炸了！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忽然，好像有一股电流从脚底窜起，迅速传遍全身，我们两人同时喷射。

我们并排躺在床上，喘着气，像两只在岸上挣扎的鱼。“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李森在我耳边喃喃低语。我点点头，算是回答。我抱着他，他抱着我，就这么躺着。

我的处男生涯到此结束。

我和李森正式在GAY圈里公开了关系。对于我来说，30多年都是一个人，忽然间生活中多了一个人，这种转变我要慢慢习惯。平时，李森和我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下班时通个电话，或者约了吃饭。他和父母住在一起，有时他会叫我去他家吃饭，他的父母很喜欢我，但不知道我和他们儿子的关系，只以为我是李森的好朋友，还让我劝劝李森早点找个女朋友结婚，安定下来，每到这时，我都会话中有话地调侃李森。不过在他家做爱不是件方便的事，因为不能让他父母起疑心，所以在他家最多暗地里摸一下亲一下，至于做爱，他不算热衷，我也不是很积极，偶尔在我的住处来一回。

两个月后的一天，我们做爱完，李森说单位要派他去外地驻点工作半年，过两天就走。我说你就放心去，他说：“你不是对异地恋不放心吗？”我笑笑说：“我是不喜欢异地恋，但你也只是去半年，半年之后就回来了，没什么的。”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以为他是不放心我，就亲了他一下，再次肯定地说：“你就放心去吧，我肯定不会给你戴绿帽子。而且现在交通这么便利，我有空就去看你。”他看起来很感动，但似乎有点心事重重，我抱着他，让他安心，然后又缠绵了一回。

李森去了外地之后，我又恢复了单身的状态，白天照常工作，晚上跟李森视频聊天，有时苏子维他们组织喝酒，我也参加。大家都问我和李森的关系进展得如何，我一律回答“很好”。但有时我也扪心自问，真的很好吗？我真的那么爱李森吗？也许我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么爱李森，至少他去了外地一个月，我都没有一种想去探望他的冲动，如果真的很爱他，肯定会去。三十多岁的人考虑的事情会多一些，于我，李森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是现阶段的理想选择。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对待，不管今后的结局如何。我想，慢慢地，我会很爱很爱上他。

在李森去了外地第40天的时候，我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想见他的欲望，我想念起他的声音，他的外貌，他的手掌，甚至他的小精灵，我想，我应该是有点爱他了吧。我要去看！我当即请了假，订了第二天的动车票，买了一些吃的用的准备带给李森，然后回到住处，开心地打电话给李森，想告诉他第二天就去看他。我们先简单地说了今天的状况，他的情绪似乎不怎么高，好像有什么心事，我问他是不是累了，他说是，这几天有太多事情要处理。我想了想，决定先不告诉他要去看他的事，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我就说：“你好好休息吧，我也有事情要做，BYE-BYE。”挂了电话，我开始收拾行李，这时，有短信来了。我拿过手机一看，是李森发来的短信，一打开来，我的头脑就嗡一下炸开了，他的短信是这样写的：小恩，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发现我们之间并不是很合适，我不适合你，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我衷心地希望你能找到最适合你也最爱你的人，祝你幸福。

这是几个意思？才40天没见，他就要分手？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的，不过是他的爱，难道他其实并没有爱过我，只是玩弄我？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手指头不听指挥地发了一条短信：我想要什么你不能给我？李森没有回复，自尊心促使我没有继续打电话去追问。好吧，就这样了吧，散了吧，断了吧，我也不必再为自己爱不爱他而焦虑内疚了。心里像放下了一块石头，但是仍有一种挫败感让我感到深深的愤怒，他凭什么这样放弃我？要分手也应该由我来提出。再一次，觉得自己是感情里的失败者，林波，张东扬，李森，甚至阿蒙，他们都把感情的主动权牢牢握在手里，看着我为感情煎熬而不为所动，然后再毫无预兆地潇洒地转身离去，收放自如。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我躺到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子维的电话来了，他又在组织人喝酒。好，今晚就不醉不归。我立刻出门到了聚会地点，来了十几个人，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管他呢，今晚我就是要喝酒，和谁喝一点也不重要。觥筹交错间，有几分微醺，这时，苏子维又问我最近和李森怎么样了，我惨惨地笑了一下，打开那条手机递给苏子维说：“你自己看，我两个小时前收到的。”苏子维接过手机看了有短信，骂了一句脏话，把手机还给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他不要你，我们帮你再找个比他更好的。”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好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他不是天秤座。”苏子维问：“为什么？”我说：“这么多年来，我只交过三个男朋友，另外还有两个喜欢我的，这五个人都TMD是天秤座！天秤座都TMD是混蛋！每个都说多爱我，结果个个都不要我。”苏子维说：“好好，我们不找天秤座，我给你找其它星座的男朋友。”我伸手捏了一下苏子维的胖脸蛋说：“好，我要集齐十二星座！”陈明揽住我的肩膀说：“来来来，我们喝酒，让天秤座都去死！”我大笑起来：“对，天秤座都去死！”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但并没有醉，只是有点发飘，一直在唱一首叫《谁来爱我》的歌。苏子维送我回住处，确定我没事了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