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性早衰》

第三十一话

    白炽灯光虚弱无力。阮泉姣一个人瘫坐在书桌边，清冷的寝室里杳无声息。
    窗外的夜空一贫如洗。没有半点星子，也没有月亮，甚至连云也干净得一无所有，只有空洞洞的黑，一望无际。
    书桌上摊着一本插满彩色书签的日记，翻开的那两页密密麻麻排着娟秀端正的小字。阮泉姣再一页一页翻过去，时不时抓过手边的葡萄酒，灌进喉咙里。
    这本日记的中间部分开始，出现了一个以前从没出现过的名字——陆典。这个名字逐渐在后来的的篇章中出现得越来越多，直到最后每一篇日记里都是以他为主角，所有形容词、动词都是围绕着他来转。
    她看到自己这段心路历程，从开始的热烈、单纯和憧憬慢慢过渡到自卑、彷徨和悲伤，觉得自己傻。每次看到那些流露自己对陆典爱的句子，那些表决心的句子，那些鼓励自己坚持下去的句子，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阮泉姣已经浑然不知她现在到底是喜欢陆典，还是喜欢喜欢他的那种感觉。
    “或许这一生中，我会遇到1000个人，我会对其中100个人动心，对其中10个人动真心，而真正能够对他付诸所有的，只有你1个……若你不爱，若你不在，我的等待，意义何在……”
    泪水“吧嗒”一声滴落在日记本上，渗开一朵银灰色的花。阮泉姣看到这段话，抑制不住地抽泣。
    酒精把一切情绪都无限地放大。
    阮泉姣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浓烈的悲伤从胸腔里崩裂出来，化作接连不断的泪水宣泄而出。她捂着嘴巴，视野被泪水浸润得一片模糊。
    她觉得心很空。就像这漆黑的夜，那么广袤，那么苍茫，却没有任何星光来填补，来温暖。她需要一个人来填补那颗空洞的心，把心镇住。
    可她的心在哪儿，她的心都在陆典身上。
    阮泉姣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给陆典拨了一个电话。
    陆典正在宿舍看英语阅读题，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一看是泉姣打来的，便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喂，泉姣？”他不知道是什么事。
    阮泉姣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陆典，来我寝室。”
    泉姣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陆典感觉有些不对，便问：“泉姣你怎么了？”
    阮泉姣听到陆典关心自己，泪水又顺着脸颊流下来：“来就对了……”她哽咽了一下，“我有事……”
    陆典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即跑下楼去，慌乱地安慰着：“没事的泉姣，我就来，没事的没事……”
    阮泉姣现在听不得陆典的安慰，立马挂断了电话。她望着天花板，“呜呜”地哭出来。
    陆典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直奔女生宿舍楼。他对宿管大妈东拉西扯解释了几句，匆匆签了个潦草的名字就跑上楼去。
    他来到阮泉姣的寝室门前，心跳如麻。他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敲了敲门。周围太/安静，他不好意思开口对里面的泉姣说是自己，怕其他寝室的女生听到。屋子里面一番小动静之后，听到由远及近的拖鞋趿地声，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出现在陆典眼前的，是一个从他没见过的阮泉姣。她穿着露肩的深红连衣裙，像是刚从舞会上回来的小公主；只是她的眼眶和鼻尖一片通红，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泉姣……你……怎么了？”陆典依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阮泉姣凝视着陆典的眼睛，清楚感受到他身体里透出来的热量。她想要占有那张自己深爱的脸，她想要汲取他身上那股温暖的体温，于是她一把紧紧拥住了他，泪水哗啦啦地流下来，淌进陆典的脖颈里去。
    陆典被阮泉姣出乎意料的举止惊吓到，一脸惊愕地呆立在原地。
    “抱紧我，陆典……”阮泉姣把脸埋进陆典的肩膀里，声音模糊，“抱紧我……”
    陆典对这突如而来的一切感到震惊。他闻到泉姣身上那股浓烈的酒味，委婉地推开她，说：“泉姣……你……你是不是喝酒了……”
    阮泉姣见陆典要挣脱自己，便拉他进屋，再绕着他一步一步挪到门后，念道：“陆典，你说，你喜欢我么？”说着，她关上了门，“咔哒”一声把门反锁。
    陆典知道泉姣一定是喝醉了。他没有回答。
    看见陆典默不作声，阮泉姣冷冷一笑，眼角突然撩拨起无限的妩媚：“我的心意，你应该很清楚吧……”说着她一点一点靠近陆典，陆典也一点一点往后退，他不知道泉姣究竟要做什么。
   “我喜欢你啊，陆典……”阮泉姣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哽咽着说道，“我从没打算在大学的时候谈恋爱的……你是我的灾难，你懂吗……”
陆典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只好紧紧靠着泉姣的书桌，两手僵硬地撑在桌面上。
    “大麦今晚向我表白了……”阮泉姣两手背后，“哧啦”一声拉开连衣裙后背上的拉链，“可我心里只有你，陆典，大麦再怎么讨好我，我还是只喜欢你……”说着她继续靠近陆典，陆典被逼无奈只好坐上她的书桌，一点一点往后挪。
    阮泉姣继续紧逼过来。她双手交叉，褪下自己的上衣，在白炽灯下露出洁白如雪的肌肤：“陆典，说你喜欢我，说……”她又缓缓解下自己的文胸，两枚雪峰挺然而立，上半身已经完全赤/裸。
    陆典根本不敢正视泉姣。他满脸通红地扭过头去，说：“泉姣，别这样……”
    阮泉姣嘴角微扬，呼吸之间全是迷醉的酒精味：“那你……想我怎样？”说着她慢慢爬上桌子，坐在了陆典的两腿上。
    陆典紧紧闭上眼睛，仿佛可以嗅到鼻前混杂着酒味的乳香。
    “你想把我怎样，你就怎样，怎样？”阮泉姣的语气里充满娇嗔和暧昧。她两手搭在陆典的肩膀上，下身开始在陆典的大腿上来回摩挲，说，“那你……现在喜欢我吗，陆典……”
    陆典的心跳狂乱不已。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平日里那个矜持稳重的阮泉姣吗？真的是那个上课替自己画着重点恬然安静的阮泉姣吗？真的是那个对自己的每一个笑话都乐得前翻后仰的阮泉姣吗？
    不。一定不是。她一定是疯了。
    阮泉姣继续把脸凑近陆典，鼻息之间都是浓烈的酒味：“我要你，陆典，你也要我。”说着她操起桌上的一瓶葡萄酒，哗啦啦优雅地浇灌在陆典的蓝格子衬衫上。然后她俯下头，伸出湿润的舌头，去舔，忘我地舔。舔着舔着，她把手伸进了陆典的牛仔裤，开始肆无忌惮地摸索游走。
    摸到她的目标之后，她突然把所有动作停下来，抬头望着陆典的侧脸。
    陆典好看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特别无辜：“泉姣，别这样。我有……喜欢的人了……”
    时间好像就是在那个节点全部静止下来的。
    阮泉姣觉得自己耳朵好痛，一路痛到心里。她看见陆典被自己欺负的样子，觉得眼睛也好痛，一路痛到心里。她想张口说话，可喉咙也好痛，一路痛到心里。
    她坐在陆典腿上，把自己宝贵的身体一览无遗地展现给他，然后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而那个人，不是自己。
   “啪”！
    一记重响爆发在这块私密缄默的时空里。
    阮泉姣对着陆典的侧脸，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啪”！
    又是一声。
    陆典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一声不吭。
    阮泉姣眼神空洞地望着陆典，而他也正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面无表情。
    “有意思吗。”阮泉姣的声音变得冰冷冰冷，像是刚从冰水里取出来的冰，“你有意思吗，陆典。”
    陆典还是不说话。
    阮泉姣的身子好像垮了下来：“滚。”她从陆典身上下来，拣起地上的衣服，围住自己赤/裸的上身，“你给我滚！！！”
    这一声怒吼震醒了陆典。他从桌上下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被酒浇湿的衬衫，默不作声地走到门前。他停了一会儿，然后打开门，走出去，悄无声息地把门关上。
    阮泉姣听着走廊里陆典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那股巨大的悲恸感再次涌上心头。
    可是这一次，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