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第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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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已有 2402 次阅读  2015-01-17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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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翔子,这部小说叫《澡堂》,或者可以说,这并不是一部小说,因为我之前叙述过的内容,以及接下来要叙述的内容,都是真实发生的。

没错,我是一名搓澡工,在东北的一个海边小镇。

至于是哪儿,原谅我不能透露,因为我还不需要你们找到我,来照顾我的生意。

我在这里过的还行,怎么说呢,人只要还活着,还没有勇气死,那就必须说,我过的还行。

在此之前,我几乎没有写关于澡堂的故事,而是回忆了一大段我在大连的生活。

提到了一个人,叫丁小红,是个傻逼。对,我就是这么定义他的。

可能有人会说我心狠,说我不懂感情。我就想真心的问你们一句,你们他妈的懂吗?你们谁能告诉我真实的感情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

要是说不出来,就别逼逼了,其实人和人都一样,没有谁比谁更善良,也没有谁比谁更懂爱。

最近我有一个朋友刚结婚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同性恋。

我问他,你他妈结什么婚啊?你这不是糟践姑娘吗?

你猜他怎么说,那傻逼娘们跟别的男的结婚也一样被糟践,没啥区别。

呵呵,我是不是在给你们揭露人性的黑暗面啊?反正黑不黑暗,你们自己判断去吧。

我接着讲我的故事,还从丁小红那个傻逼开始讲起。

那一次,他玩自杀,我感觉好多矫情的小gay都喜欢玩自杀,就好像这是什么好戏一样。估计都是爱情电影看多了。

后来,我们就继续过日子,他跟他那个姐妹儿王君,就算彻底掰了。

我们俩面对面儿坐着吃饭,我突然问,王君最近怎么样啊?还在网吧呆着呢?

瞪了我一眼,说,你还惦记着那个骚货呢?要是想他,就跟他过去。老娘不伺候你了,天天给你做饭,还要变着花样做,累死了。

丁小红长得不好看,说话像个女人,其实是我特别不喜欢的类型。

你们可能会说,你这不就是利用人家吗?

咱先别说那么站着不腰疼的风凉话,我跟他在一块儿,他也不是没有快乐。

我每次用大鸡吧操他的时候,他都浪叫呢,说老公这辈子让你天天操,爽死了!

这不就是置换吗?

有时候,感情他妈的就是置换!

对了,丁小红理发店的活儿不是不干了吗?开了个淘宝店,在网上卖东西。

非逼着去跟邓总那儿拿货。

我们邓总做的生意大,有些是进出口的生意,从韩国进一些筷子,牙刷什么的。

丁小红就让我去跟邓总商量,能不能把货低价给我们,让我们在淘宝上卖。

你就说我是你妹妹,不就完了吗?

穿一条碎花短裤,坐在床边染脚趾甲。

你他妈的别忘了,你是个男人!

看大男人在那染脚趾甲,我都快吐了,操!

我跟邓总说拿货的事儿,邓总愣了一下,才说,你要缺钱,就跟我说,我给你。

邓总以为我是用这种方式在跟他要钱,估计他认识的男孩,好多都是用各种借口和手段从他那里拿钱,他都习惯了。

人活到这种地步,是快活,还是悲哀?

起码在那个时候,我觉得挺好,是我梦想过的生活。

对了,有空给你介绍几个大哥认识,都是挺好的人,他们也能对你挺好。

邓总口中说的大哥,其实就是想花钱玩我的人,说白了,我就是个卖鸡巴的,我年轻,身材好,鸡巴硬,就这么点儿优势。

行啊,谢谢邓总。

我心里头明白,我对邓总已经完全没有吸引力了,他早就开始玩新的男孩,我继续在他公司呆着,也就是混口饭吃。

回到家,丁小红对着电脑,正跟人吵架。

全他妈是傻逼,买个破鸡巴牙刷也在那问半天,问完了还不买了。

有了淘宝店,丁小红变得更市侩了。我都怀疑,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富二代呢?

良好的家庭教育都让大鸡吧给操没啦?

晚饭做了吗?饿死我了!

这不忙着跟傻逼吵架吗?哪有时间做饭!等一会儿叫个外卖。

丁小红还盯着电脑,都不带搭理我的。看着他瘦成一根竹竿的背影,突然有了个念头,脱口而出,小红,咱俩分了吧。

电视里在播放特别傻逼的剧情,一个男的跪在地上跟一个女的求婚,手里拿着戒指。

我就特别不懂这种剧情演来演去连点儿新鲜的都没有,为什么还有人觉得浪漫感动。

丁小红就是那个会感动的人。

盯着电视机,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什么时候你能跪在地上跟我求个婚啊?

还傻逼兮兮地问我,说的好像中国同性恋结婚已经合法了一样。

我不是说了吗,想跟他分了算了,又是大闹一场,最后,不了了之。

其实我这个人挺狠不下心的,他一哭,我就心烦,算了算了,就这么凑合过吧。

我这种人,还想过什么好日子呢?我配过什么好日子呢?

那两天,老家的一个朋友连着给我打了两个电话,问我大连好不好混,想来大连发展。

那个人,我不怎么喜欢,好像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

说是聚会,其实更像是群交派对。

我当时去得比较晚,在一个人的家里,那个人都结婚了,也不知为啥,那天老婆不在家。

一开门,炕上躺了四五个人,都没穿衣服,裹在同一条被子里面。

这里我要解释一下,我们东北农村,住的都是平房,没有床,就是土炕,到了冬天,把炕烧热乎,在炕上搂着,打炮,其实挺刺激的。

要不你们先来吧,我有点冷,我暖和一会儿。

其实我是被吓着了,好几个人一块儿玩,这种事我还没经历过。

别呀,把衣服脱了,上来跟我们挤一挤,一会儿就暖和了。

说话的就是最近给我打电话那哥们,名字叫刘文爽,看上去年纪跟我差不多,或者比我大一点。

炕上那五个人,就数他年纪轻,剩下的都是大叔,身材也不好,看着挺恶心的。

真算了,我就坐着就行了。

地上摆了一个沙发,我坐在沙发上,心里合计,找个什么借口能溜了。

那五个人,见说不动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就真枪实弹得开始玩起来了。

分成两拨,一拨两个人,一拨三个人,搂在一块儿,吃鸡巴的吃鸡巴,舔乳头的舔乳头。

我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觉得不自在,就先走了。

之后那个刘文爽在QQ群里找我私聊,问我为啥不玩?

我说你们那种玩法儿我有点接受不了,我还是喜欢一个对一个。

那咱俩单独玩呗。

说了个地方,让我晚上去找他。

想去来着,可是脑子里一直是他跟那几个老男人裸体裹在一个被子里的画面,越想越不舒服,最后还是算了。

你老乡要来大连,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热情啊?让他先住咱们这呗,咱们又不是没地方。我觉得你这个人太无情了。

听完我打电话,丁小红在旁边啰嗦。

这个人现在真把自己当我老婆了,什么事儿都要插嘴,真他妈烦得要命。

怎么住啊?咱家就一张床!

不想跟丁小红说话,一个人下楼溜达。

我们楼下有个水果摊,卖水果那男孩长得挺好看,就是腿不利索。

有一次听水果摊老板说,这小伙子,学习挺好的,可惜腿有毛病,家里也没有钱,就不让他念书了,在水果摊打工。

我跟他聊过几次,不怎么爱说话,有时候说着说着还脸红,反正挺可爱的。

给我切半个西瓜。

坐在水果摊旁边的小板凳上,跟小树子说,男孩真名叫啥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叫他小树子。

没说话,挑了一个瓜,切一半递给我,然后回去继续看书。

小树子,陪我吃块儿瓜吧。

冲小树子招呼着,不知为啥,心中突然特别难过,人在异乡,这种一个人的孤独感,真他妈的难受啊!


过了没几天,刘文爽来了,提着一个大箱子,就站在我跟丁小红租的小房子中间。

有日子没见,刘文爽好像长好看了,反正看上去,没我想象的那么讨厌。

你媳妇儿?

指着丁小红问。

我还没说话,丁小红先乐了,好像刚领了结婚证一样,跟刘文爽打招呼,轻飘飘地去给刘文爽下方便面。

要不楼下吃点吧,刚来,吃啥方便面!

不行,嫂子一番心意,必须吃!

刘文爽还挺会来事儿,就这么叫上嫂子了。

丁小红这个美呀,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了。

快吃,还给你加了火腿肠和鸡蛋。

一大碗面端到刘文爽面前,平时我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当天晚上,刘文爽要走,旁边儿哪有便宜的小旅馆,先将就几个晚上,等找到工作再说。

丁小红怎么可能让他走,都嫂子嫂子叫那么热乎了。何况,我心里头明白,刘文爽这么说就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我们不可能让他出去住旅馆。

我和丁小红租这个房子,当时说实话,也是相中这张大床了,横着躺三四个人都没问题。

刘文爽洗了个澡,睡在最里头,我睡在中间,丁小红睡在最外头。

三个人闲聊了几句,都困了,就挤在一块儿睡了。

半夜,感觉有人顶我,用特别硬的一根大鸡吧,往我屁股上戳。

这肯定不是丁小红,他没那习惯。

假装还睡着,翻了个身,平躺,这回手又伸过来了,直接往我裤衩里头伸。

刘文爽这个人也太不讲究了,他这是玩多人玩习惯了吧,操!

把他手拿开,贴着他耳朵说了句,老实点儿。

后半夜,果然老实了。

第二天,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夸丁小红,说嫂子你身材怎么保持这么好呀?咱们东北男人都是膀大腰粗的,你看你多细溜儿,多好看。

丁小红被夸的,完全找不到北了,本来就瘦,这一笑,全身都跟着抖,感觉都快抖散架了。

爽啊,你耍朋友没,要不要嫂子给你介绍个好的?比嫂子身材还好的!

我呆在旁边,感觉自己特别多余,当下的场面让我觉得特别恶心。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文化人,学历也不高,但我感觉我心气儿还挺高的,或者说,就是活得还有那么点儿清高吧。

丁小红和刘文爽之间的这些对话,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呢?操!

接下来一个礼拜,刘文爽都住在我家,跟丁小红相处地越来越好,像生下来就是一家人似的。

中间儿我问过两次刘文爽,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太难,不好找,搪塞过去了。

其实我感觉,他压根就没想好好找工作,反正在我家有吃有喝,丁小红对他还挺好。

有一天晚上,趁刘文爽下楼买烟,我问丁小红,你对他那么好是什么意思?

丁小红没生气,还笑了,笑得特别开心,说,怎么着?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害怕我跟你老乡好了?说到底,你还是特在乎我吧?

这都他妈的是什么逻辑?

懒得再跟他说话,索性也下楼,去跟小树子聊天。

小树子看到我,突然问,哥,你去过北京吗?

咋啦?想去北京?

也不是,就是想去挺远的地方看看,不想到老的那一天,哪儿也没去过。

小树子说完,自己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在老家的时候,也跟他有一样的想法,不想窝在一个小地方,想出来,想闯一闯,可是现在,我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人这一辈子,难道就要这么瞎混着过吗?

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给邓总发了条短信,哥,介绍几个大哥给我认识吧,我想挣钱!


邓总给我介绍了个人,电话里听到声音,有些阴阳怪气,也无所谓,反正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我已经到了,才打电话过来,说要晚一会儿,要我先开房,洗澡。

大概是不想跟我一起走进宾馆,惹人注意吧,这种事倒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等着,没一会儿,有人敲门。

怎么说呢?这个人的长相跟他的声音差不多,也是阴阳怪气的,并且有点儿老,我怀疑他已经有五十岁,反正比邓总看起来老了不少。

老邓已经玩过你了吧。

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听上去让人不怎么舒服。

无所谓,一会儿有钱拿就好。

邓总跟我说,这个人出手阔绰,玩一次至少给一两千。

反正要看你的表现。这么跟我说了一句,那语气,让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我的老板。

我躺在床上,不说话,努力让自己的鸡巴硬起来,然后,准备脱掉内裤。

谁知,老男人伸手阻止了我,笑着说,小伙子别着急,慢慢儿来,我还没开始拍照呢。

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要拍照,这他妈是什么变态癖好。

别拍了,直接来吧。

我伸手去摸老男人的大腿,强忍着恶心。

老男人似乎有些不悦,把我的手推开,继续阴阳怪气地说,老邓怎么回事儿,给我找了个这么不听话的,老娘花钱,还他妈花不痛快了!

操!他还不高兴了!

愿意拍照就拍吧,我也不是什么明星,也不在乎名誉什么的。估计这老逼就喜欢收集各种小伙子的裸照,满足他的变态欲望。

按照老男人的要求,摆出各种姿势,时而把鸡巴从内裤的一侧露出来,时而把手伸到内裤里自摸。

这老逼花样还挺多,摆弄我到最后,反而把我弄兴奋了。

鸡巴越来越硬,真他妈想快点找个洞,插进去,一顿乱操,射了算了。

终于,老男人允许我把内裤脱了,伸手抚摸我的鸡巴,就像在摸一件艺术品。

真好,真好……

一直感叹,反倒把我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快弄出来,弄出来给我吃。

老男人变得特别激动,手里拿着相机,做好准备继续拍照。

我算明白了,他不想让我操他,就是想看我打飞机,然后拍照。

这倒也好了,本来他的身体,我也没那么想碰,打个飞机,让人拍几张照片就能赚钱,这是好事儿。

我闭上眼,专心打飞机,脑子里开始搜索让我感兴趣的男人裸体,一个一个像过电影一样闪过,最后,留在眼前的竟然是小树子。

想象着小树子在我身下浪叫,呻吟,越来越兴奋,最后忍不住吼了一句,我要射了!

好,好,我接着,我来了!

老男人丢下相机,把嘴凑了过来,我射出来的精液,刚好全被他吃到嘴里,那脸上沉醉的表情,好像吃到了人间美味一样。

邓总没有骗我,老男人出手的确阔绰,两千块,我一个月的工资。

临走,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笑着说,还有别的小兄弟,记得介绍给哥,哥给你中介费。

看着他肥硕,却依然要扭来扭去的背影,把手里的钱又数了一遍。

有钱,可真他妈的好!

回到家,直接把钱丢给丁小红。

问我钱哪来的?

上个月的工资,补发了。

应付一句,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张明欠我那笔钱,估计是要不回来了,就用这笔顶上算了。

躺在床上,等丁小红做的晚饭,脑子里却一直在想,为什么刚才是小树子,为什么打飞机的时候想的是他?

刘文爽来大连一个多礼拜后,开始混圈儿,也就是所谓的同志圈儿。

说真的,我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想过这个问题,首先也没什么好混的,闲着没事儿把自己划拉到一个圈儿里头,有意思吗?

丁小红倒是附和,认为刘文爽这种行为非常正常。

咱们同性恋就要抱团儿,不然就受歧视。

一边吃饭,一边义愤填膺地说。

我就操他妈了,同性恋怎么就遭歧视了?我怎么就一点儿没有被歧视的感觉呢?我只知道,没有本事,没有钱才受歧视。

喜欢男人,愿意吃男人鸡巴跟受歧视有他妈什么关系?

翔子,像你这么混,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名堂?我们那个QQ群里,有好几个都是特牛的大老板,我们一块儿唱歌,一块儿吃饭,混成铁哥们了,才能一起发财。

你他妈赶紧找一份正经工作,有了钱,赶紧搬走。

我把碗摔在桌子上,这饭根本没法吃。

丁小红忙打圆场,你哥跟你闹着玩呢,你们一个地方出来的,肯定要互相照顾。什么搬走不搬走的。

当天晚上,我还是睡在中间,刘文爽突然挤过来,在我耳朵边儿小声说,我在这儿,是不是耽误你跟小红做爱了?

你想做就做,把我当瞎子就行。

赶紧睡觉,少放屁。

不爱搭理刘文爽,不是一路人,说多了也没意思。

刘文爽在家,我就不爱在家呆着,总到楼下跟小树子聊天。

小树子有时候会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问完了,也就完了,不指望有人回答。

这孩子,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脸上带着一样的笑容,真想知道他这样过着,心里头高兴吗?

哥,我想买几根竹子,转运竹,他们说养转运竹能转运。

得了,你别买了,我单位有,回头拿几根给你。

真的吗?

眼睛都在发光。

那一刻,我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我那么喜欢跟小树子呆在一块儿,因为他还干净,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不像我,已经脏了。

下班后,我在办公室溜达,趁没人,拿几根竹子。

突然有人从后头拍我,你小子,不干好事儿。

转头一看,是林宝,吓了我一跳。

还不走?今儿晚上没约会?

有日子没跟林宝和张明在一块儿了,自从跟张明表白后,再见到他们,总觉得别扭,不知不觉,就疏远了。

跟你说个八卦,公司要裁员了,听说,第一个走的就是张明。

盯着林宝的眼睛,他那眼神儿,分明就是高兴,一点儿悲伤的感觉都没有。

林宝和张明是公司出了名的好哥们,如果张明真要被裁掉,林宝绝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反应。

张明和邓总那点儿事,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还得瑟,长了根大鸡吧有什么了不起吗?现在不一样完蛋了!

差点儿笑出来,被林宝说话的语气给逗的。

我真没想到,林宝是这种人,表面上跟张明称兄道弟,实际上巴不得张明倒霉。

这事儿定了吗?我问。

必须的必!我的消息很灵的。

翔子,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几天离张明远点儿,别跟着他倒霉。

说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揉了一把,然后兴高采烈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才发现他原来也挺娘们儿,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就跟脚上安了弹簧一样。

我抱着几根竹子,往家走。

想给张明打个电话,又一想,我算人家什么人呢?还是算了吧。


其实有一阵子我觉得自己对张明已经没感情了,张明对我又没感觉,我何必拿热脸却贴人家的冷屁股。

可是,林宝跟我说了张明要被裁掉的事儿,当天晚上我就没有睡好。

还做了个噩梦,梦见张明挂在悬崖边,手里抓着一棵小树,一直喊救命。

我说,你跟我好啊,你跟我好我就救你。

然后,张明就一撒手,掉了下去。

半夜醒来,觉得自己真他妈卑鄙,都到了生死关头,还拿这种事去威胁。

第二天,张明没来上班,跟前台聊两句,提到张明,讳莫如深。

难道就这么被开掉了?

我也不知哪根神经不对,也可能是高血压发作,竟然去敲了邓总办公室的门。

平时上班时间,我只是一个浇花的,根本没资格去敲大老板的门。

邓总见到我,有些惊讶,小声问我有什么事儿?

那个,张明是不是被开除了?能不开除他吗?

说完,我都觉得自己幼稚。我算老几?有什么权力去左右大老板的想法?

听完我说话,邓总愣了一下,然后问,你们俩私底下有什么关系吗?

我一下子就被问住了,等我整理好思路想撒个谎,邓总早就看穿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把手放在我的裤裆,用力捏我的鸡巴。

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给我干活,其他事儿,别他妈瞎参合!

虽然声音很小,但语气夹杂着严厉。

我腿软了一下,心想,翔子啊翔子,你也太不自量力了,还想不想混口饭吃了?

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邓总办公室的,多年以后回忆起这一段儿,其实倒没觉得自己傻逼,反而挺怀念的,还愿意为了一个人那么冲动,以后就再没有过了。

三天后,张明突然给我打电话,大半夜的,叫我出来喝酒。

他朋友那么多,能想到我,也不容易。

我们就在路边吃烤串,喝啤酒,他没醉,却故意拿出一副醉了的腔调。

你知道为啥邓总要把我开了吗?

有一天我在商场看到他老婆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一家店里出来。我当时也不知怎么了,没上前打招呼,还躲在一个角落给他发信息,看见你老婆了,我就在附近,要不要给她一个惊喜?

我其实就是想恶作剧一下,谁让我嘴贱呢?

一上班,就收到了被辞退的邮件。

没错儿,要把我炒了有一大堆理由,本来我在公司就没干什么正经事儿,可我心里清楚,这他妈的就是报复!

对那个老同性恋来说,家庭,老婆,就是他的底线。

我开了个玩笑,可是触碰了他的底线,所以,我就玩完了。

张明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回想自己傻逼呵呵冲进邓总办公室那一幕,张明触碰了邓总的底线,我还为张明求情,我他妈的是真傻逼啊!

打了车,把张明送回家,一直扶到床上,躺好。

正要走,张明突然拉住我的手,按在他的鸡巴上。

没硬,就算软着也是一大坨。

帮我把裤子脱了,吃吧,随便吃,你们同性恋不就是爱吃鸡巴吗?哥们的鸡巴又大又硬,保准儿你爱吃!

我知道,张明是拿我当邓总了,说气话发泄。

可我站在那儿,还是觉得特别不舒服,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用力把手拿开,什么话没说,从张明家离开。

夏天的大连,空气中带着潮气,被风一吹,好像有一层细密的水珠从脸上扫过。想起张明之前在公司备受宠爱,趾高气昂得意的嘴脸,突然叹了口气。

所谓风光,不过也是一时的运气,用完了,就没了。

 
  看见王君了,就在回家路上。

当时,王君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看上去像穿着民工衣裳的土老板。

我没说话,反倒是王君从后面追上来,拍我的肩膀。

怎么说也睡过,真把我当仇人啦?

笑了一下,仇人谈不上,只是也没什么话好说吧。跟我老家比起来,大连算是个很大的城市,可对我来说,世界却并没有多大。

因为我的生活,无非就是那么小的一个圈子,我逃不出去,也没能耐逃出去。

比如现在,我就不得不面对王君。

稳定了?

我指了指身后那个五大三粗的民工大叔。

露出一脸的不屑。

趁着年轻,还能靠屁眼赚点儿钱,等年纪大了,屁眼松了,倒给钱都没人干。

说到后来,竟然有一些伤感。

其实我对王君这个人并不是多么讨厌,只是丁小红跟他一起合谋耍手段试探我,这一点让我很不爽。

相比于丁小红那种爱当人妻子,搞浪漫韩剧那一套,王君反而直爽得多。

别想那么多,高兴一天是一天呗。

我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王君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有空给我打电话吧,约出来吃饭。放心,我跟小红已经没联系了。

看着王君的背影,跟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搂在一起,真他妈不和谐。

可是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找一个又帅又高身材又好同时还愿意给你花钱的,这种梦做一做,也就不得不醒了。

回到家,丁小红跟刘文爽正在看电视,两个人坐在床上,靠得特别近。

见我回来,刻意拉开距离。

其实我他妈一点儿都不介意,他们就算上床了,也跟我没关系。

吃饭的时候,我问刘文爽,你要打算一直跟我们住,就出点儿钱吧,咱们租个大房子。

这一次,丁小红没有反对,还极力赞成。

其实租个两室一厅,比现在虽然贵一点儿,但咱们分摊,一人也没多少钱。

我跟翔子两个人住那么长时间,一直也没什么朋友,有你在,热闹些,多好。

刘文爽听了丁小红的话,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用他一贯会讨好人的那种表情,笑着说,行啊,嫂子定吧,都听嫂子的。

丁小红听完这句,又是心花怒放。

找房子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当晚,我在楼下抽烟,收到短信。

白天见了你,现在有点儿想你。

是王君。

他呢?我问。指的是那个民工大叔。

刚操完我,睡了。年纪大就是不顶事儿,一分钟就射了,我还没被操爽呢。

我明白王君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这时候没什么欲望,他挑逗我也没用,不想硬。

你跟丁小红,现在还做爱吗?

又问了我一句。

回忆了一下,自从刘文爽来,也大半个月过去了,没做爱,也一点儿都不想。

说白了,我对丁小红这个人根本就没感觉,做不做爱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看过一个片儿叫蓝宇吗?里头有一句经典台词,两个男的要是太熟,就不好意思玩了。我觉得你跟丁小红就是太熟了,该分了。

没有回复,只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几行字。

老有人说同性恋也有真爱,可到底真爱长他妈什么样?

我猜到丁小红跟刘文爽两个有一天会上床,男的跟男的玩有一个好处,方便。

不用担心有一方来大姨妈,也不用担心有一方会怀孕。

我就站在门口,听丁小红的叫床声,特他妈的熟悉,老公,狠狠操我,快操死我,爽死啦!

老公这两个字,原来这么廉价,任何一个有鸡巴,能插他的人,都可以成为他的老公。

没有开门进去,捉奸在床这种事儿,挺麻烦的,闹得彼此都尴尬,有什么意义?

却又不想走,就站在那儿,听得津津有味儿。

直到刘文爽也兴奋地喊了起来,两个人估计是同时到达高潮。

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贱?怎么说门那头儿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爱人,一个是我的兄弟。我一点儿都没生气,还觉得挺有意思。

过了一会儿,我给丁小红发短信,一会儿到家。

其实是提醒他,赶紧收拾收拾得了,别让我到家看见。

在楼下随便溜达了几圈,还从小树子那儿买了半个西瓜,才重新上楼,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门,洗手,准备吃饭。

丁小红在厨房忙活,刘文爽把做好的菜端上桌。

有一瞬间,竟然产生错觉,我是这所房子的客人,丁小红和刘文爽才是一对儿,他们很有默契的准备晚餐,我只是来吃一顿饭而已。

房子找得差不多了,周末咱们一块儿去看看?

丁小红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一边说。

他的动作特别自然,就好像我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为我夹菜是这顿晚餐生来就有的一部分。

如果有一个摄像机,把这一段儿拍下来,所有的观众都会认为,丁小红爱我是爱到骨子里去了。

这样想想,忍不住笑了,真他妈的讽刺。

我就不看了,你们定了就行。

那不成,你是一家之主。

丁小红冲我笑了笑,我没再说什么,草草吃完饭,到厨房切西瓜。

切到一半,突然想起几个月前,我们俩住在地下室里头,用报纸铺在纸箱子上当桌子,俩人围着纸箱子吃西瓜的场景。

竟然哭了,操!

我躺在床上,全裸,一个人的舌头在我鸡巴上来回滑动,真爽。

你干嘛闭着眼,心虚,不敢看我啊?

王君骑在我的身上,用他湿热的屁眼在我鸡巴上来回摩擦。

我他妈有什么好心虚的!

把王君一下子推倒,朝手心吐了些吐沫,抹在带了套的鸡巴上,径直插入,王君大声嚷着疼,也不去理会。

过了一会儿,王君开始浪叫了,他的声音跟丁小红并不像,可我总觉得正在操的就是丁小红。

叫老公,快叫!

老公,快操我,老公!

果然如此,只要有鸡巴,只要能操,就可以当人的老公,老公这两个字果然廉价!

一切结束后,我问王君,有烟吗?

王君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盯了我半天,才问,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有点儿累。

我不能告诉王君,丁小红跟我哥们睡了,我也不能告诉王君,我表面上不在乎,可心里特他妈难受。

我更不能告诉王君,我以为我一点儿都不在乎丁小红,可我他妈的发现我在乎!!!

真快啊,这个夏天,眼看着又要过完了。

王君递给我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我看着窗外摇晃的树叶,还绿着,还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泛黄,枯萎的命运,还摇晃得挺带劲儿呢。

真快啊,这个夏天,眼看着就要过完了。

我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丁小红这个人,已经离我很远很远。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在大连的那段时光,如果没有丁小红,我会不会过得更好?

谁知道呢?时间又不能倒流,发生过的事儿也不能重来,这或许就是生命的可怕,也是生命的贵重之处吧。

我们搬家了,离原来住的地方并不远,两室一厅,客厅不大,看上去更像一个走廊。两个卧室是对着的,我跟丁小红住一间,刘文爽住一间。

搬家第一天,丁小红多做了几个菜,算是庆祝。

我从外面买了花,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是蔷薇。

以为丁小红会记得,我们住地下室的时候,一起买的第一支花。

放窗台上吧,在床边放着万一碰倒了怎么办?

似乎并没有理会我的用意,只是顺便看了一眼,没错,就只是顺便看了一眼。

突然好想哭啊,吃饭的时候,丁小红举起酒杯,语气有些激动,以前住地下室的时候,心想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过了,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现在这样多好啊。

说完,好像还真的流下了眼泪。

我不知道丁小红口中所说的好,是因为房子变大了,还是因为刘文爽,怎么样也都不重要了,这种事儿计较起来,显得矫情。

搬家后没多久,刘文爽找到了工作,在一家KTV当服务员。

赶紧混成个经理,以后咱们K歌就不花钱了。

放心吧嫂子,店长是咱们圈儿里的,跟我好着呢。

在我们一起住的房子里,每天这样的对话特别多。丁小红脸上一直挂着笑不完的笑,而刘文爽就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又尊重又亲切。

我甚至有些怀疑,那天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们两个,其实啥也没干。

又过了几天,刘文爽带人回来过夜,就是他口中那个圈儿里的店长。

晚饭过后回来,丁小红开门,问,要不要煮两碗泡面。

不用了,外头吃过了。

然后,刘文爽就带着那个店长进了自己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肯定做爱呢。

丁小红坐在床上,一边上网应付那些顾客的讨价还价,一边说了句。

不知道是跟我说,还是自言自语。

这房子不隔音,对面房间传来音乐声,特别大,是凤凰传奇的歌,平日刘文爽爱听。

做爱就做爱呗,干嘛非把音乐开那么大声,还怕人听啊,此地无银三百两!

丁小红继续唠叨,简直就像个怨妇。

操你妈,你还没完了!人家做爱跟你有他妈半毛钱关系吗?

实在忍不住,骂了丁小红。

丁小红没想到我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转头看我,看了半天,才说,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家刘文爽就比你有素质那么多。

操!还他妈跟我讲起素质来了。

刚巧这时候,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丁小红一把把我的手机抢了过去,按了几下,摔在我身上。

怪不得看我不顺眼呢,跟王君那个大骚逼还勾搭着呢,他是口活比我好,还是屁眼比我紧?翔子,你他妈还要不要脸啊?

你呢?你他妈还要不要脸?!!!

几乎是怒吼,站起来,走到窗边,顺手把窗台上的花拿起来,用力砸到楼下。

清脆的,玻璃瓶子碎裂的声音。

我他妈给你买花,买个鸡巴花!

操!

我本来想把丁小红跟刘文爽的事儿痛痛快快说出来,可怎么都说不出口,一想到那些画面,心里就憋得难受,最后,摔门,冲到楼下。

小树子,手里拿着被我丢到楼下的花,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哥,你怎么啦?

把小树子一把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眼泪,偷偷地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活多少岁,可能是六十岁,也可能是三十岁。

反正,我这辈子只为丁小红这个人流过一次眼泪,之后,再也不会了。

我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平淡,两个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有时候,人会选择过一种自己并不喜欢的生活,并不是犯贱,故意这么选,而是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刘文爽跟那个店长,算是好上了,那个人真名叫什么不太清楚,刘文爽只让我们叫他凯文。

凯文长得不太好看,年纪有点大,或者说,看上去比实际的年龄大。

我们在楼下聊过一次天,凯文笑着,递给我一根烟。

你是不是不怎么出来玩?从来没在夜场碰见过你。

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对于凯文来说,我这种不去夜场玩,不参加同性恋派对的人,简直就是异类,根本就不配当同性恋。

随便吧,我本来就不想为了这么个身份活,大部分时候,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操!

说到欲望,我跟王君的关系越来越牵扯不清。

连着两个礼拜,我所有的性生活,都是跟王君。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新鲜花样,也没在做爱的时候展示特殊技能,就只是我懒了,不想找别人了,刚好他约我,刚好我想操。

你们说,这种关系叫什么呢?炮友?

如果这是两个人之间最简单的关系,那就这样叫好了。

王君有时候会跟我分享那个老男人的事,说着说着,自己伤心起来。

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真爱呢?如果连年轻的时候,都是这么瞎混着,到老了,一定更可怜吧。

我知道,在同志圈儿,做0的似乎就是比做1的更容易顾影自怜,闲来伤感,这些我都能理解。

只是王君的话细想起来,又觉得现实也真的就是这么凄凉。

人活着,就是不能想以后吧,以后,他妈的不就是死吗?

对了,王君还跟我说了丁小红的一个秘密,是关于之前把丁小红甩掉那个男人的。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一定要离开丁小红吗?因为丁小红一任性就闹自杀,把自杀当成家常便饭。

两个人在一块儿,谁能受得了这种精神刺激?

我想起那次丁小红在浴室,哭着说自己用刀割手腕的画面,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他让你这一秒钟相信的,下一秒就灰飞烟灭。

快试试,五百多一件呢,还是打折后的价钱。

丁小红指着床上一件崭新的外套,语气中似乎有爱意。

经营淘宝店让他赚了一些钱,如今花销已不像从前那么拘谨。

怎么买两件?

我指着床上另外一件,跟我的那件款式一样,只是颜色有所不同。

顺便给文爽买了一件,他比你瘦,穿白的好看。

丁小红说的特他妈自然,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生气了。

对着镜子,试穿丁小红给我买的外套,对我来说,穿什么向来都是无所谓的。

挺好,明儿上班就穿。

这样说,就当做对丁小红的感谢。

丁小红则撇下我,风风火火拿着另一件到对门去找刘文爽了。

看着丁小红轻飘飘的背影,真他妈想踹一脚,最后,却转过头继续照镜子。

别说,这外套还真不错,挺合身,穿上去,就不想脱下来了。


这几日上班,林宝总来找我说话。

我们没什么好聊,但林宝总能找到话题。

下班后,捅几杆吧。

我也不是完全不会打台球,只是那些事儿,干了也没什么意思。

你说男的跟男的玩,有那么刺激吗?

是在套我的话,还是随口一问,懒得去理会。

只说,谁知道呢?你想知道自己试试呗。

操!我跟谁试?把我当变态抓起来!要不,我跟你试试?

知道是在开玩笑,心里不知怎么就还动了一下。不是对林宝这个人感兴趣,而是一个没跟男的玩过的人,想要跟我玩,这一点有些刺激。

我想问问你们,如果你们是gay的话,想不想跟直的玩?或多或少都会想吧,有种挑战的快感。

怎么着?想让我干你?

我假装配合,笑了笑。

操!要干也是我干你!

林宝声音特别大,惹来路上行人侧目。

我见过林宝的鸡巴,当时没硬,不过看起来不太大,包皮挺长,不知道硬起来是个什么样。

回到家,丁小红一个人在浇花。

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摆了好几盆,绿色的叶子,只一盆开了,像是菊花。

好看吗?网上买的,今天刚到。

丁小红头也没回,依旧在打理那些花。

好看,家里有些花,挺好。

怎么下班这么早?我还以为是文爽。

丁小红转过头,即便再不敏感的我,也能从他眼中看出失落。

哈哈,差一点儿笑出声来,对现在的丁小红来说,刘文爽比我重要,每天睡在我身边的,是他的身体,而他的魂儿,早就去了刘文爽那。

好几次我都想戳破,干脆你们俩就好了算了。

也不用大动干戈,就是你搬个家,从这边门搬到对面门,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可一直说不出口,后来我总结,那一阵子,大概是放不下自尊吧。

睡觉前,手机响,丁小红警惕地看了我一眼。

要不你帮我看?

我把手机故意递到他面前。

见不得人的早删了,假惺惺地给我看个屁!

说完,整个人背过身去,再也不搭理我。

王君有一次跟我说,其实两个男的在一块儿,爱不了多长时间,剩下的,都是亲情。

同性恋不能结婚,没家庭没孩子,能跟一个男的有点儿亲情,已经算走运的了。

我跟丁小红现在这样,算亲情吗?

如果有一天我得了癌,丁小红会为我哭吗?

不敢想,明天都不敢想,更别说老了以后。

林宝发短信说,改天咱俩玩玩吧,我想试试跟男的玩什么感觉。

玩玩,这个词看起来轻浮,但更加现实。说白了,人活一辈子,大概就是不断地跟各种人玩玩吧。

我妈病了,今天打电话跟我说,真闹心。

睡到半夜,丁小红突然把身子转过来,缩在我的怀里。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怎么,竟有些心疼。

说白了,他还是依赖我的吧,依赖这个可以在深夜里说两句真心话的人,这是否就是所谓的亲情。

重吗?用不用陪你去看看?

没事儿,我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这话,除了你,也没人能说了。说说,心里舒服些。

真瘦啊,丁小红的身子,缩在我的怀里,像一个受伤的小猫。我把他搂得紧了,他摸着我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生活就像一本流水账,日复一日,能拿出来说的事儿没有多少。

可就是那些能拿出来说的事儿,像一个又一个路口,一不小心转个弯,就已经走在另一条路上了。

丁小红决定去看他妈,说是做了个手术,不算严重。

那天,约好了三个人一块儿去,临走前,刘文爽突然说,凯文找他有事儿,去不了了!

在你眼里头,凯文比我重要?

竟是当着我的面问出口,我真他妈想躲得远远的。

坐在出租车里,还继续念叨,我就是看不上那个凯文,根本配不上咱们文爽,年纪上就不般配,一个夜场经理,有什么了不起。

喜欢这种事儿,没法儿说。

我接了一句。

再没说什么,下车,走进医院,都到了病房门口,开始打退堂鼓。

你替我把水果拿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我听丁小红讲过他跟家里人的事儿,是闹得挺不愉快,但说到底,爹妈就是爹妈,到死那天都不能换,也不能重新选,流着一样的血呢,说别的都没用。

两个人,在病房门口推推拉拉半天,最后,还是我一个人推门进去。

丁小红他妈看上去挺年轻的,反正比我想象的年轻,毕竟人家是有钱人。

我把楼下买的果篮放在一边儿,也不知道该说啥,挺拘谨的反正,打了招呼,就站在那儿,半天才说,阿姨,要不我先走了。

丁小红他妈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直到我要走,才突然开口,你们缺钱吗?小红不让我给他钱,可我担心你们过不好。

就这几句话,不知道咋回事把我心里弄得特别难受。

没事儿阿姨,我们俩过的挺好的,小红他其实……挺想你的……

走出病房,丁小红就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眼睛红着,见了我,却故意无所谓似的笑笑,快走吧,这医院消毒水味儿熏死我了,真受不了。

回家路上,我们俩都不说话,各自看着窗外,路边的树啊,房子什么的,一晃就过去了,你说在这世界上,我们能抓住点啥呢?等到死的那一天,又能留下点啥呢?

丁小红他妈说的话,我后来转告给了丁小红。

噢。就只回了我这一个字。

我到楼下抽烟,顺便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在大连混了这么长时间,很少往家里打电话,也不知道说啥,亲情淡薄吧。

唯一关系好点儿的,反而是跟我姑,还有我姑家的姐姐。

记得春天的时候,有一次我姐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心里孤独,想把我的事儿说给她听。

姐,万一我告诉你我是同性恋,喜欢男人,你会怎么样?

我姐吓坏了,在电话那头儿尖叫,真的假的?多长时间了?这是病,赶紧去医院看看,别耽误了!这种事要是耽误了,将来怎么结婚生孩子,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说真的,我一直以为我姐会理解我,我们从小关系就好,她对我像对亲弟弟一样。

可她在电话里的语气,让我本来就孤独的心,更孤独了。

算了,一个大男人在这儿矫情这些,太无聊。

把烟头丢在地上,转身,准备上楼。

远远的,看见两个人在楼门口吵架,竟是刘文爽和凯文。

我都跟你说了是没有的事儿,你怎么那么爱捕风捉影,胡思乱想啊?

我又不瞎,你们来来回回发的短信我都看着了!

你他妈偷看我手机,你有什么权力偷看我手机?!傻逼!

刘文爽恼羞成怒,我在一边儿看着,就像在看一出闹剧。

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吗?

两个男人,嚷嚷着要找真爱。

好上了,腻歪了,偷人了,被抓了,换新的,然后再好上了,腻歪了,偷人了,被抓了,如此循环。

就像在演一场电影,没有人喊停,也不敢喊停,怕戏散了,连戏里的热闹,都跟着没了。

刘文爽跟凯文分手了,难过了两天。

这两天,丁小红像一个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刘文爽。

我懒得回家,在路边随便找个小店吃串,喝啤酒。

林宝给我打电话,问我干嘛呢?

过来啊,一块儿喝酒呗。

半个小时后,林宝来了,我已经有了醉意。

翔子,你吃过霸王餐吗?

突然,林宝在我耳边小声说。

什么意思?不解。

就是吃饭不给钱,偷溜。

咱又不是没钱,干嘛不给人家钱?林宝的话让我有些困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起这个。

操!不是有没有钱的事儿,玩的就是这个刺激!

我的兴趣一下子来了,也许是生活太过无聊,太久没什么事情让我觉得刺激。

反正,我就听了林宝的话,假装喝醉,出去到马路边尿尿。

我听见林宝在里头跟老板说,哥们喝多了,我出去看他一眼。

等林宝出来,我们俩撒腿就跑,呼呼的风声就在耳边,越跑越快,根本不想停下。

这一段儿往事,一直到现在,我都记忆深刻,现在想来,不是因为逃了一次单,也不是因为跟我一起跑的人是林宝。

而是那种打破生活常规的刺激感,我们这一生,能有多少次对生活叛逆的机会呢?

我们俩不知道跑出去多远,停下来的时候气儿都快没了。

环顾四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林宝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我,突然,伸手摸我的裤裆。

已过夏天,有些凉,我穿了条挺厚的运动长裤。

林宝的手,没有一下子摸到我的鸡巴,又换了个方向,才摸到了。

我愣了一下,没动,任由他继续摸。

奇怪,我以为我不会硬,可很快,我的鸡巴就变得坚挺,在林宝的手里横冲直撞,试图挣脱裤子的束缚。

脱了吧。林宝声音急促。

这里是大马路,我刚才只是装醉,脑子还很清醒。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林宝说完,我就把裤子撸了下去,鸡巴弹出来,像终于解放了一样。

操,你鸡巴真大,比我大多了!

说着,拉我的手,去摸他的鸡巴。

真有意思,林宝的鸡巴竟然是细长的,就像一根火腿肠,握在手里,有种在玩玩具的感觉。

你后面让人操过吗?林宝问。

看那架势,他是想操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算了。

事实证明,林宝也没那个本事。

我的手在他鸡巴上才套弄了一会儿,他就一边往后缩一边叫了起来,别弄了别弄了,要射了!

怎么可能放过他,一下子拽过来,握住他的鸡巴,手上速度加快,没几秒钟,就射了出来,射的不远,一看就是经常打飞机。

林宝射了以后,像变了个人,一边从口袋里找纸,一边嘟囔,操,真他妈恶心,这玩意儿真脏。

竟然是在嫌弃自己的精液,站在旁边的我差点儿笑出来。

我没射,穿好裤子给王君发了条短信,一会儿找你。

王君过了一会儿才回,今晚不行,他在。

一下子郁闷起来,你们肯定有那种感受,鸡巴硬了,本来要射,但没射,想找个人好好发泄,又找不着,心里痒痒的,又不甘心就这么打飞机射了算了。

最后,竟然没出息地回家找丁小红。

当我从后面进入,丁小红躬起身子努力配合,口中喊出“老公”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突然像疯了一样,用力操了起来,一边操一边觉得自己真他妈恶心。


你们有过那样的感觉吗?不断重复着一种生活,不断问自己,真的要继续下去吗?真的要这样重复一辈子吗?

然后,你还没有来得及去怀念,生活就变了新的样子。

我们公司有一个大姐,姓刘,身兼人员管理和发工资两项要职。

这一天,她把我叫到办公室,脸上带着微笑。

当然不是给我发工资,日子还没有到呢。

三分钟后,我走出她的办公室,没错,我被炒了。

原因挺冠冕堂皇,但我知道都是用来应付我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准备耳朵收听。离开的时候,刻意经过邓总办公室,空无一人。

这个时候,他是不想见到我的吧。

呵呵,如果有人要问我,为什么被炒,最简单的答案,我被玩腻了。

说白了,我能来这上班,也是因为老板喜欢跟我玩,能帮就帮。但这世界,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谁也不是谁永恒的依靠。

这一点,我懂,所以不怨恨。

我在外头转悠了好一阵子,才决定回家。

丁小红又在跟人吵架,要求对方把发在网上的差评删掉。

你他妈信不信我查你家地址,直接冲过去砍你!臭傻逼!!!

电话用力摔在床上,才发现我回来了,一下子靠过来,把头放在我腿上,静静的,也不说话。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没有刘文爽,我会把丁小红当作我的依靠吗?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这种东西,真他妈操蛋!

吃晚饭的时候,我想说被炒的事儿,想想还是算了。

明天继续找工作,日子一下子回到原点。

原来的那个点,还是原来那个吗?

晚饭过后,刘文爽叫我到他房间,有事儿谈。

关了门,露出乞求的眼神。

能借我点儿钱吗?凯文病了,我想看看他去。

你们不是断了吗?我没钱。

我怀疑刘文爽跟我撒谎,他不是那种重感情的人,跟凯文在一起,也不过是利用凯文在KTV的店长身份。

他会真的关心人?我他妈还真不信。

多年哥们了,帮我一次吧。你没有,嫂子那儿不是有吗?他开淘宝店,赚得肯定不少。

既然打的是丁小红的主意,又何必来问我。你们之间关系亲密到什么程度,难道还要我牵线搭桥?

这样想着,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你要借自己借,别找我!

转身开门,不给刘文爽继续纠缠的机会。

回到房间,丁小红小声儿问,啥事儿啊?神神秘秘的。

我躺在床上,点了一根烟,随口说,找你借钱。

丁小红愣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语气也异常认真,虽然文爽是你兄弟,但跟钱沾边儿的事儿,到我这儿不行。

这钱借出去了,有影儿没影儿都不知道呢,你跟他说,让他再想别的办法吧。

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是留着咱俩去国外结婚的。

结婚!一个特别陌生的字眼。

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从丁小红的嘴里冒出来。

怎么说呢?这事儿离我还远,我也就暂时没想,不过要真想,也是够他妈烦的。

如果有一天,我真跟一个男的结婚了,会被当笑话骂死吧!别跟我扯什么浪漫,活一辈子不容易,还是给自己一点儿清静吧。

接什么婚,我姑都给我介绍对象了,再过两年,回老家生孩子去。

我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丁小红看着我,看了老半天,才轻轻“哦”了一声,转过身去。


 
关于结婚的话题,让丁小红沉闷了好几天。

我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回来,对着一张没精打采的脸。

突然有一晚,他神经兮兮地说,要不咱俩算了吧,反正你也要结婚,迟早要散的。

他那么说,让我有一些伤感。

你们有没有发现,人生中有很多事是不能拿出来说的,有时候它们明明存在,就是不能拿出来说,好像只要不说,就可以相安无事。

听你的。

这么回丁小红。

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没一会儿,开始掉眼泪。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没长心,我早就该清楚的,付出再多又能有什么用呢?到头来,人家一点儿都不会在乎。

这种话,我听过太多次,听到耳朵都长了茧。

他越这么说,我越没感觉。

接下来几天,又像往常一样过日子,分手的事儿,谁也没有再提。

我的工作找得并不顺利,也许是在邓总的公司悠闲惯了,再让我去做送外卖的活儿,就不太想干了。

人都是这么贱吧,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觉得只要拥有一点点就够了,可是当拥有了一点点,就觉得自己有资格拥有全世界。

一个人无聊,走在大街上,刘哥给我发短信。

我之前没有跟你们提过这个人,也算是邓总给我介绍的一个客户吧。

我们只玩过一次,没什么特别,当时他给了我五百块钱。

对这个刘哥的印象很普通,不喜欢也不讨厌。

他问我现在有时间吗?想找个地方玩儿。

行啊,你说地址。

反正我也没事儿干,能赚五百块钱也不错。

按照刘哥给我发的地址,很快到了一个廉价小旅馆。

门打开,里面不止刘哥一个人,还有一个小胡子男人,精瘦,只穿一条内裤,贪婪地看着我笑。

叫姐姐就行,他想玩点儿特别的。

刘哥指了指小胡子男人,言语中有些不怀好意。

让我一个人操两个,倒是没问题,只是不懂刘哥口中提到的特别,是怎么一个情况。

我先冲一下,照老规矩,准备脱衣服,进浴室。

刘哥却拉住我,没事儿,就这样儿挺好。

此时,只穿内裤的小胡子突然躺了下来,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了地上。

刘哥指着我的脚,示意我去踩小胡子。

懂了,这就是所谓特别的,也就是SM

我在Gay片儿里头看到过,当时觉得无聊,实在搞不懂那些人的乐趣所在,现实生活中,这还是第一次。

我穿着鞋,去踩小胡子的肚子,大腿,还有脸,小胡子不断发出愉悦的呻吟,好像我每踩一下,都能让他高潮。

后来,他伸手抓住我的脚,帮我脱下鞋子,用力闻我的袜子,张开嘴,把半只脚都含在了嘴里。

我本来觉得恶心,可不知怎么,看着他被我虐待很享受的表情,鸡巴竟然硬了。

此时,刘哥靠过来,跪在地上,帮我脱掉裤子,含住我的鸡巴。

我一边用脚趾用力插小胡子的嘴巴,一边用鸡巴去顶刘哥的喉咙。

这两个人像着了魔一样,发出忘乎所以的呻吟。

当我的灵魂抽离,飘到半空俯视这一切画面,忍不住感叹,人在放纵欲望的时候,真的是连自尊都忘了啊!

一个人,躺在宾馆的床上,床边放着一千块钱,是刘哥跟小胡子一起给我的。

陌生房间,陌生人,陌生人的钱。

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不真实,人生到底有多少个时刻是真实的呢?到底有多少个时刻,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呢?

有时候我会想,邓总,刘哥,小胡子,这些人的人生,快乐吗?

他们从我身上得到的快感,会不会也像一场梦,梦醒了,空虚得要命。

不想回家,想在这宾馆睡一夜。

又不想一个人睡。

不知怎么,突然想到小树子,如果能跟他抱在一起,心无杂念地睡上一夜,感觉会很好吧。

我有小树子的电话,犹豫了几次,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小树子有些意外,但当我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竟主动说,我去陪陪你吧。

一下子兴奋起来,去外头买了几罐啤酒。

小树子不喝,我一个人喝也高兴。

我们聊了很多话,后来印象都不深了,只记得小树子问我,翔哥,你想过自杀吗?

好死不如赖活着,从小就知道的道理。

可是,活着干什么呢?我以前觉得活着就是要去远方,可是去远方又能干什么呢?

当时,我只觉得小树子年纪还小,说这样的话,胡思乱想,也没有什么奇怪。

后来我们就在一张床上睡了,睡到半夜,我搂住他,轻轻的,尽量不让他反感,真的什么也不做,就是跟一个人简简单单睡在一张床上。

有一秒钟,我觉得自己特干净!

第二天醒来,小树子还在睡,侧着身,看他睡着的样子,微微起伏的睫毛,真像是童话里才有的画面。

在很多人的眼中,小树子是个残疾,是不幸的。

可在我眼中,小树子比任何人都要美好。

丁小红一直追问,为什么一晚上都没回家?到底去了哪,干了什么?

我哼笑了一下,回问他,我告诉了你,你就会信吗?

不说话了,如往常一样,露出受伤女人式的神情,最后,又默默掉了很多眼泪。

是你姐给你介绍那个对象吧?你们已经好上了?

睡觉前,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睡觉吧,困!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丁小红,丁小红先是不理我,过了一会儿,又从后面把我抱住。

当同性恋最他妈惨了,不管跟谁好,都是有一天没一天的……

说完这句,把我抱得更紧了。

我开始怀疑,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几分真,几分是在做戏,有几分是做戏做久了,连自己都忍不住信了。

丁小红爱我吗?

他舍不得我离开吗?

那他被刘文爽操,淫荡地叫着老公的时候,脑子里有我的名字吗?

胡思乱想,越想越消极,想到最后竟忍不住脱口说了句,小红,要不你跟刘文爽好了吧,你们挺合适的。

清楚地感觉到,丁小红抱住我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像是触电般,久久不能平静。

你疯了吧,我丁小红可干不出这种对不起自己男人的事儿!

那语气,怎么说呢?摇摇欲坠的坚定。

小红,你别这样儿,没劲,你们俩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这一次,丁小红的手臂没有颤抖,而是默默地,从我身上抽离,我能听到他翻身的声音,悉悉索索,带着不安与愧疚。

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多刚烈的一个谎言,干嘛要去戳破呢?


 
翔子,你的活儿来了。

我坐在澡堂的角落发呆,小林从后面拍我的肩膀。

噢。

机械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两条干净的毛巾,走到搓澡区,冲赤裸着身子,鸡巴缩到肚子下面的李哥礼貌打招呼。

李哥是常客,每次来都要我给他搓澡,爱聊女人,聊着聊着自己会硬。

硬了也不大,特别短,都被阴毛挡住,给他搓澡的时候难免会碰到,也不介意。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聊起来好像特别无意义,只是又必须面对。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有很多机会,为了得到更多的机会,甚至不择手段,只是,当那些机会真的出现,真的拥有,真的失去,才发现,生活它就是那个样子,有或者没有,都是一个样子。

回到几年前在大连的那段日子。

我去了趟北京,在跟丁小红分手以后。

好像再没有像女人一样纠缠,只是哭着说,这辈子,能跟你好上这段儿,是运气。现在你走了,我谁也不怪,只怪自己的运气没了。

我搬了出去,重新住回地下室,丁小红给我的钱,一分都没有要。

那是你自己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东西不多,搬起来容易,刚好刘文爽不在,省了一番应对。

夜里,躺在地下室的窄床上,不知怎么,竟觉得踏实,好像后来跟丁小红在一起那段时光,像飘在空中一样,现在,终于落地了。

给小树子发了条短信,问他在干嘛?

很久都没有回复,后来就睡了。

去北京,说好听点儿,是去接待一个客户,说难听点儿,就是去卖。

之前服务过的一个大哥介绍的活儿,报销路费,再额外给两千块,对方就想要一个东北纯爷们。

你们东北人,在北京呆久了,就油了,根本没有东北大汉那种野性。

这是汤尼哥后来跟我说的话。

汤尼哥就是我在北京服务的客户,穿白衬衫,白裤子,说话的时候头发都跟着颤抖,正式开始之前,听到他接了一个电话,从内容猜测,他跟明星或者是娱乐圈有关。

有家八卦杂志的记者,在我们圈儿里特别红,他就是东北人,鸡巴特别大,明星都爱找他玩。

记得之前唱过一首跟功夫有关的歌特别红那个人吗?他就跟那记者玩过。

都是人,都想玩爽的,爽起来哪还顾得上自己是不是明星。

虽然,汤尼哥嘴皮子啰嗦又厉害,但他在床上并没要什么花样,服务起来并不辛苦。

要不要住几天?多给你介绍几单生意?

我身边儿那些骚货,就想上你这样的纯爷们。

跟汤尼哥说了谢谢,拿起钱,走出酒店。

我答应了小树子,要拍天安门的照片给他看,凌晨两点的北京,仍然灯火通明。

这就是许多人梦寐以求要来的首都,在这里,有多少人做着梦,有多少人梦醒了,有多少人,梦碎了。

想给小树子打个电话,突然想起来这个时间,小树子肯定已经睡了。

北京的大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有车辆经过。

一切都跟我无关。

这个时候,真想找个人说说话啊,跟他说我现在在哪,我眼中看到的一切。可是,我能跟谁说呢?

谁又愿意听我说呢?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累了,上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在听广播,一个女人说评书,好像是隋唐演义,又或者是杨家将。

听着听着,眼泪竟落了下来。

在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念丁小红消瘦的背影,还有他插在床头的那一株花。


我在北京呆了没几天,就买了车票回大连。

在火车站,有一秒钟冲动,想买回老家的火车票。

北京,大连,对我来说都是异乡,再怎么混,也没有家的感觉。只是,就算有家的感觉又能怎么样呢?

人这一辈子,说到底,就只是借住吧。

上车前,给汤尼哥发了一条短信,谢谢他这几天的照顾。

那估计是我活这么多年,赚钱最多的几天。两万块,在我的老家,差不多都可以买到十平米的楼房了。

我把钱装在背包的最底层,每隔几分钟,都会伸手去摸一下,特别没有出息。

下车后,给小树子打电话,兴奋地说,晚上哥带你吃好的。

小树子并没有特别开心,也没有特别不开心,一脸平静。拿着我的手机,翻看照片。

为了小树子,我去了天安门,故宫,王府井大街,我对风景并无兴趣,但想到小树子看到照片会开心,便觉得值得。

哥,那些地方,真的看到了,是不是也没什么?

突然这样问我。

这世界上,又有什么风景是看到了,真的会有什么的呢?所谓的兴奋,开心,喜悦,都是人类自己制造的情绪,跟风景又有什么关系?

我小时候,腿就有毛病,当时我妈给我看了好多书,好多故事,都是讲那些身体有残疾的人怎么乐观活下去。

看完那些书我就想,我也要跟他们一样,我也应该乐观。

可是最近,总觉得是被骗了。凭啥别人乐观我就要乐观,如果我跟别人活得一模一样,那这世界上又何必多一个我呢?

小树子像是在跟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小树子这样,是在逼自己往活不下去的那条路上走。

何必想那么多呢,好歹还是要活着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操!别想那些没用的,哥现在有钱了,跟哥说,想要什么,哥给你买。

我是真心想满足小树子的需要,如果这世界上还剩一个人可以让我无条件付出,那就是小树子,别问我为什么,我对他没有邪念。

当晚,小树子睡在我的地下室,床很窄,我们挤在一起。

他好像做梦了,半夜里身体抖得厉害,紧紧抱着,给他依靠。

我跟小树子的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丁小红的耳朵里。

我在床上玩手机,发呆。

突然,一条短信传了过来。

你跟我分手,就是为了一个瘸子?你如果过的好,我没话说,可现在这样,我瞧不起你。

盯着那几行字,盯了半天,想回骂几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两个人,分了就是分了,就别再掰扯,不然,把当时在一块儿那点儿温存都掰扯没了,多可笑啊。

你跟刘文爽好好的,祝你们幸福。

最后,只回了这么一句。

晚上八点多,去水果摊,接小树子回家。

一转身,丁小红就站在身后,穿一件红色风衣,看上去像个装腔作势的贵妇。

翔子,听我一句,你们不合适,你该找个更好的。

我不想让小树子听到我们的对话,他的世界还很干净,我猜他都不知道同性恋是怎么一回事儿。

把丁小红拉出去很远,才发了火。

我他妈爱跟谁好就跟谁,跟你有鸡巴毛关系?!我告诉你,你少来骚扰人家孩子!

丁小红看着我,突然冷笑了一声,那表情,让我觉得陌生。

我告诉你翔子,只要你还在大连,你就别想跟那个瘸子好!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觉得瘸子干净,我脏。没关系,我会有办法把那瘸子弄脏的。

操你妈丁小红,你要敢碰小树子一下,我他妈杀了你!

骂完这一句,突然觉得自己腿软了,硬撑住,直到丁小红红色风衣的背影渐渐消失,才发现自己全身抖得厉害。


我好像得了一种病,确切地说,应该是红色恐惧症。

即便是在梦里,看到一颗熟透了的苹果,都会尖叫着醒来,然后发现,满头大汗。

我对小树子说,不要在水果摊干了,我养你。

小树子没有回答,反而问我,哥,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只会给人增加负担?我妈离开我的时候,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关于小树子的过往,水果摊老板向我提过几句。

遇到了一个好男人,小树子他妈,就一狠心走了。不然怎么办,一个女人带着有残疾的孩子,下半辈子过这样的日子,谁会甘心?

要不我开个水果摊,你帮我卖水果吧。

脑子乱糟糟,出的主意也没有什么建设性。

突然就笑了,摸着我的脸,说,哥,你是不是傻?

我并没有说服小树子,他依然每天早上拖着残腿,到水果摊去报道。

连续几天,相安无事,对丁小红的防备也就少了几分。说到底,也只是赌气吧,两个人在一块儿生活那么久,彼此知道,骨子里还是善良的人。

这几日,王君给我发过好几次短信,约我见面,都不想见,今天感觉他语气不对,才答应吃饭,就在他家楼下的小饭馆。

我没有碰过小树子,压根儿也没有这个打算。

但我也不想碰别人,只觉得这样跟小树子生活在一起,挺好,挺踏实。

王君在我面前抽烟,眼睛里都是血丝。

人这辈子,越耍聪明,越容易被聪明耍。

不知怎么,就发出这样的感慨。

再抬起头,发现他的眼角已经有皱纹,明明还很年轻,怎么一下子就老了?

前几天,一个姐妹带我去算命,说我能发一笔财,但要下咒,把一个男人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真是鬼迷心窍了,还相信下咒这种事,从算命先生那儿求了狐狸牌,还有符水,骗那个男人喝。

怎么会想到,是姐妹设的局。

听我聊过几次老男人有钱,想抢过去,这一次,正是大好机会,去老男人那里告密。

所谓符水,其实是泻药,害老男人以为自己中毒,性命不保。

半夜里哭,哭着哭着骂自己没出息,为了一个老男人,为了能发财,变成这么愚蠢的人,还有什么脸哭?

听王君平静叙述,脑海中闪现第一次在网吧与他见面,他只是普通一名收银员,看起来并不扎眼,可是舒服。

是否人都如此,离开原点,以为自己能走出一条光明大路,却越走越荒凉,再要回到原点,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算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安慰王君。

只苦笑了一声,把烟摁灭。

以前总想,男人不靠谱,总还有姐妹,现在知道了,这地球上压根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靠谱的,说到底,求人不如求己。

与王君散了,给小树子打电话,确定他平安,正准备往家走,便也加快脚步,想快些回去,抱着睡觉。

回到地下室,小树子并不在,再打电话,竟没有人接。

心中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边往外跑,一边给丁小红打电话。

你把小树子弄哪儿去了,赶紧给我交出来!如果小树子出事儿,我就算蹲监狱,也跟你没完!

电话那头,丁小红竟莫名其妙,非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干,你少冤枉好人!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挂了电话,直奔水果摊。

人还没到,手里的电话响,是水果摊老板,声音沙哑,只说了句,翔子,小树子死了……


 
我听人说,一座城市,每天都会有人死亡。

有的人太老了,所以死了,有的人很年轻,突然就死了。

生生死死,虽然听起来是很了不起的大事儿,可实际上,其实特他妈的随便。

小树子死了,被车撞死的,我以为是意外,可水果摊老板递给我一封信,是小树子的遗书。

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孩子,写他妈什么遗书?操!

我恨不得把手里那张纸撕个稀巴烂,又忍不住打开去看。

翔子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没事儿,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活着,有一天也会死的。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每天总能有什么事儿让你心烦,我都不知道心烦是什么感觉,麻木惯了吧。

我走了,因为不想过明天了,这段日子你对我很照顾,但我不想跟你说谢谢。

因为我没让你照顾我,是你自愿的。

就这样吧,就当我没在这世界上出现过吧。

永别。

我把小树子给我写的信,折成了一个飞机,扔出去,纸飞机在夜空中化了一个弧线,飞出去很远,消失不见。

一条人命,就他妈这么没了。

昨天还好好的,昨天还被我抱着,还有呼吸,现在,什么都没了。

我问水果摊老板,哪有卖纸钱的呀?

买了一堆纸钱,就在小树子被撞的那个路口烧,窜动的火苗。

中国人喜欢烧纸钱,从小,一到过年,家里人就带着我到老人的坟前烧纸,在坟头画一个圈,纸钱丢在圈里面,这样不会被其他的鬼魂抢走。

真好笑,人都死了,上哪花钱去啊?

我以前都不信这个,现在却想信了。

要是小树子能变成鬼就好了,能收到我给他烧的钱就好了,因为除了这个,我他妈啥也为他干不了了。

小树子的后事,我没参与,只出了钱。

水果摊老板说,这孩子遇到你,算是遇到贵人了。

我这种穷光蛋,还能当别人的贵人,听起来就觉得讽刺。

躺在地下室狭窄的床上,回想跟小树子相处的点滴,要是我把他上了,会怎么样呢?

简直他妈不是人,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了这种操蛋的念头。

搁在床上的手机响,不用看,就知道是丁小红。

这几天,他给我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短信。

有啥用呢?小树子都死了。

安慰我?还真用不着。

到了晚上,有人敲门。

竟然是刘文爽,也不知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手里拎着两个大口袋。

哥,我也不知道能为你做点啥,给你买了些水果,吃点儿,降降火。

刘文爽进了我的房间,四下环顾,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在同情我。

哥,有个事儿我跟你说一下,我没跟丁小红好,跟谁好我也不可能跟他好,我不可能动你的人。

我坐在床边儿,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冲刘文爽笑了笑。

好也没事儿,好呗,你们好,我替你们高兴。

我嘴里的苹果还没嚼烂,刘文爽突然给我跪下了。

这一跪,真他妈莫名其妙,整得跟演电影一样。

哥,我错了,原谅我吧。

我本来打算应付他两句,让他走了算了。

可是他跟我在这儿演片子,让我无名火起,手中的大半个苹果一下子砸在地上。

少他妈在我这儿玩演技,赶紧滚,别等着我动手揍你!

刘文爽愣了一下,刚才脸上内疚的表情瞬间没了,换上一脸的不屑。

面子我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

我跟你说翔子,你这种人在这儿混不下去,赶紧回老家当你的农民去吧……

临走前那一句,恶狠狠的,几分钟内的情绪转折,专业演员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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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6 个评论) 发表评论

  • kongkong123 2015-01-17 23:24
    很长,居然看完了
  • 乌尤尼盐湖 2015-01-17 23:33
    kongkong123: 很长,居然看完了
    很感人,看的我很悲伤,后面还有 ,暂时更新到第四季
  • 低调的智慧 2015-01-18 07:38
    乌尤尼盐湖: 很感人,看的我很悲伤,后面还有 ,暂时更新到第四季
    可以直接加王泡小泡的微信woshizhinanpao,五季全部更完了
  • 搭子25 2015-01-18 10:40
    开头明明说的不是小说,小树子是在他们一室的楼下卖水果,搬到两室后,小树子又捡起翔子从窗台扔下去的花……原谅我的较真,还能不能好好的看小说了……
  • iloveyou1989 2015-01-18 14:12
    主角也真他妈矫情,干尽各种淫事还道貌岸然,我要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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