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迷恋澡堂,是因为在这里,每个人都是赤裸的,没有过去,没有家庭,没有牵绊,就只是这样赤条条的一个人,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欲望。
当他们离开澡堂,穿上衣服,又成为农民,服装厂工人,卖菜的,卖馒头的,一个不成功的丈夫,一个讨厌人的父亲,要重新开始面对,那个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人生。
第一节
我叫翔子,是澡堂的一名搓澡工。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去过一些城市,在那里遇到一些人,做了一些荒唐又美好的事。
现在,我回到老家,跟我的叔叔生活在一起。
昨天晚上,我带了一个男人回来过夜,四十岁,或者年龄更大,不是本地人,看上去苍老。
我们在澡堂相识,他拖着一身的赘肉,走到我面前,笑着,帮我搓个澡。
在澡堂干久了,对客人有习惯性的敏感。
我知道,这个客人是有些钱的,只是有一些,并不是很多,通常这样的人喜欢摆阔,但又舍不得真得挥霍。
我为他搓澡的时候,他的手,有意无意碰到我的大腿,有几次,还打到我的jiba。
我有些烦,手上的力道加大,特别是在他jiba上,用力拉扯。
疼!他忍不住叫了起来。
在我旁边给人搓澡的小西,冲我使了个眼色。
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遇到讨人厌的客人,便会互相使一个眼色,是无奈?是发泄?或许也没有那么多深层含义。
我跟叔叔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房间。
叔叔本来住平房,前几年拆迁,搬到楼上来。
人类好像与生俱来一种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本领,本来是特别破的房子,只有十几平米,得知要拆迁,赶紧房子上加盖房子,然后又嚷着不肯搬走。
最后,竟换了两套楼房,一套给儿子,一套留给自己。
我从大连回来后,叔叔说,他一个人住,孤单,反正房间也够,就让我搬了过来。
叔叔人到中年,身材仍然保持很好,离了婚的男人,竟然那么吃香,好多女人投怀送抱。
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女人的叫床声,40岁的男人正跪在我旁边,贪婪地为我koujiao。
这是一个怎样的画面,若被拍摄下来,该是怎样淫乱的一个家庭?
求求你,射吧,射给我吃。
男人用乞求的眼神看我。
可我并不想射,如今被人吃jiba,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快感,更多的,像是一种惯性的敷衍。
我打出来。对男人说。
却不许,仿佛那样便没有成就感。
有时候,你会被一些人偶尔流露出来的认真感染,就算是讨厌的人,在那一刻,反而会觉得他有一些可爱。
比如此刻,我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有了好感。
你来我们这儿干嘛?我问。
当然,是在男人得到满足以后。
依然笑着,就像在澡堂第一次见我那样。
做生意,我在我们那儿朋友挺多的,经常找人做,不用付钱,真的。
不过,我会给你钱的,毕竟我们说好了。
第二天起床,进卫生间洗脸,叔叔正在撒尿。
一晚上几百?叔叔问。
我愣了一下。
住咱们家,不能白住吧?
我跟叔叔说,澡堂有些客人,从外地来,身上有些钱,为了留客,晚上让他们借住。
昨天搓澡,单独给了我一百,你要?
我要干什么?你自己攒着,将来娶媳妇,没人帮你,只能靠自己。
叔叔是为我好的,我的家庭状况,他最了解。
这一生,不靠自己打拼,指望不上任何人。
我看着叔叔转过身,当着我的面撸了几下jiba,然后塞进裤衩里面。
真大,难怪有那么多女人着了魔的喜欢。
开工,去我的战场,我的澡堂。
我坐在澡堂很角落的位置,新人,是要尊重老人的,这也是澡堂不成文的规矩。
这间澡堂,一共有六个搓澡工,比我晚来的,只有小西。
另外四个,都三十多岁,壮年,已婚。
小西不是本地人,来自重庆,刚看到他时,我差点以为他是丁小红,特别瘦,骨瘦如柴,脸比丁小红好看些,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像个姑娘。
虽然小西比我来的晚,但在澡堂,他比我受欢迎一些,会说话,跟大大的关系也非常好。
大大,是一个我现在想来也不知该怎样定义的人物。
他每天游走在澡堂,穿着白色背心,并不搓澡,只监督我们每个人的工作。
有客人要我们搓澡,他会拿一个小本子,把客人的需求记录下来,算好价钱,也算好我们每个人应得的钱。
大大还有一个功能,当客人没有指定的搓澡工时,他会为我们分配工作。
也就是说,谁跟他的关系好,谁得到的活就更多。
我听大李子说,小西跟大大睡了,他亲眼所见,就在澡堂旁边的休息室,他提前来上班,换衣服时,看到小西躺在大大的怀里。
大李子跟每个人都这样说,但没有人相信,因为他习惯了说瞎话,更何况,这个瞎话跟大大有关。
大大好。
我礼貌地跟大大找了招呼,小西还没有来,他有特权,可以迟到一个小时。
小西有个习惯,每天开工前,先在澡堂冲一个澡。
全裸,虽没有勃起,但特别大的一根鸡巴挂在两腿之间,走路的时候不断摇晃。
因为他太瘦,即便从后面看,也能从两腿的缝隙,看到很长一根,垂在那儿。
小西,别看你人小,那货可真不小。
有一次,姚启明这样对小西说。
我第一次见到姚启明,就怀疑他是同性恋,因为他看男人的眼神非常古怪,带着贪婪。
曾试探过他,中午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在澡堂外面抽烟。
跟男的玩过吗?我问他。
操!我又不是变态!
反应特别强烈,强烈地有些虚假。
在我生活的这个小镇,随便一件小事都可以成为爆炸新闻,同性恋们如惊弓之鸟般隐藏自己,并不奇怪。
小西每天上午在澡堂洗澡,成为一道风景。
听说,有人专为了看他的大鸡吧,赶在这个时间过来洗澡。
到后来,小西的洗澡变成一场秀,从脱衣服的姿势,到莲蓬头下撅起的屁股,小西总能找到撩动人心的那一点,并把它发扬光大。
我妈生病了,需要钱,很多很多钱,不然,我不愿意干这个。
有一次,小西躺在我的怀里,这样对我说。
我本来可以考大学的,在重庆还有一个男朋友,生活,总不给人机会选择。
我有时候怀疑小西,有时候又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小西在我身子下面浪叫,要我用力操他的时候,我眼前,会突然浮现他卧病在床的母亲,然后,我就射了。
我帮小西接过一单生意,那个男人,说自己从大连过来。
离开大连后,再也不想跟大连有任何牵扯,于是,我跟小西说,替我。
小西虽然是0,但也可以做1,他的鸡巴大,硬起来非常吓人。
大连男人对小西非常满意,临走前,又塞给他五百块钱。
因此,小西感激我。
我想租个房子,然后,在房子里做饭给你吃。
刚才,小西突然在我耳边这样说。
别乱花钱,留着给你妈治病。
我离开家的时候,跟自己说,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不跟任何人交朋友,赚够了钱,再回家,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翔子,我想跟你交朋友。
我转头看小西,他的眼神认真,在期待我的回复。
我没说话,只冷冷地笑了。
很久以前,我曾认为,在我生活的小镇,同性恋非常罕有,甚至只有我一个。
后来,刘文爽带我见识了另外一个世界,而当我走进澡堂,我发现刘文爽带我见识的那个世界,原来只是冰山一角。
澡堂,是一个赤裸的只有男人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面,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故事上演,有些故事,如果你不走进澡堂,永远不会知道。
昨天晚上,大大找我,特别突然。
他就坐在休息室的床上,还是穿那件白色背心,灰短裤,背心往上卷了一半,露出肚子,难得,这么大岁数的人,肚子上没有赘肉。
我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大大笑了,我才松了口气。
你给男人口过吗?
竟然这样问我。
大大。
我没有回答,只是这样叫了一声。
有还是没有?这么不痛快。
大大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对我的回应并不满意。
没有。
我说了谎,对一个新人来说,过多地暴露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有个客人,价儿不错,既然你不行,就算了。
大大站了起来,从我身边擦过去,走出休息室。
我转身,看大大的背影,那一瞬间,觉得这个人阴森地可以主宰整个世界。
深夜,小西把我射出来的精液一口气吞了下去,身子爬上来,缩在我的怀里。
你干嘛要得罪大大?
这样对我说。
大大跟你说什么了?
我问。
他让我少跟你来往,说你这个人不老实,在澡堂,混不了太久。
我突然意识到,大大跟小西说这些,就是为了让小西把话传到我耳朵里,像他那样的老狐狸,我跟小西的关系,逃不过他的眼睛。
混不了就不混,反正你在,你养我。
我开玩笑。
小西却当真。
等我傍到大款,拿大款的钱养你。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我相信小西会傍到大款的,他有这样的条件,也足够机灵。只是,这小镇上哪里有大款,若真的有,也未必喜欢男人。
一觉睡到中午,出门前,被叔叔叫住。
你跟那个小西,玩归玩,别当真了。
叔叔的表情有些严肃,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傻子才当真。
进澡堂,换衣服,只穿一条蓝色沙滩裤,小西说,人人都穿三角,恨不得每一块肉都露出来给人看,你都挡起来,怎么会有生意。
小西忘了,来这个澡堂的,也有直男。
他们对我们的肉,或是鸡巴,没有任何兴趣。
大大今天没来?
我问姚启明。
不舒服,在家休息。
大大家住哪来着?
假装不经意地问。
下班后,买了水果,找到大大住的地方。
大大给我开门,竟然什么都没有穿,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做好了准备。
大大一个人住,房子不大,装修简单,但很有风情。
特别是落地窗前,用贝壳做的风铃,不像是一个大男人会有的东西。
我女儿从厦门带回来的。
见我的目光停在那里,大大解释。
我不喝。
大大为我倒了一杯酒,推辞。
又一次笑了,跟上次一样,笑得善良,却未必是真善良。
有时候,什么坏事都不做,反而显得假了,你在大连混了那么些年,我不信你不会喝酒。
只好拿起来,喝了一口,并不难喝。
我坐在沙发上,大大站着,鸡巴并没有硬起来,但包皮很短,硕大的龟头暴露在外,上面有一大块黑,似乎是胎记。
是不是难看?
这样问我。
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在大大面前,还是不要说谎,反正都会被看穿。
旁人都以为,搓澡工这职业,下贱,低人一等,走在路上都抬不起头。其实他们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发了大财。
你第一次出现在澡堂,董美军帮你搓澡,我就站在旁边,当时,他的手刚碰到你的大腿,你就硬了。
是个好苗子,硬起来好看。
董美军推荐你来做搓澡工,那些话,都是我教他的,你这样的身体,不拿来用,可惜。
我又喝了一口酒,回想那天晚上,我洗完澡,正在穿衣服,董美军过来,递给我一根烟。
做什么工作?问我。
刚从外地回来,还没打算。
来这搓澡吧,比干什么都赚得多。
那一刻,我并不相信董美军,也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
一周后,我又一次出现在澡堂,并不是受了董美军的诱惑,而是我找不到其他的工作。
你喝了酒,不敢让你吃了,别他妈把我鸡巴辣坏了。
大大伸手,摸我的头发,就像在抚摸一只宠物。
人老了,对什么都有些兴趣,又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你没来,我想让你来,可你来了,我又什么都不想了。
来,吃根香蕉。
沙发前的茶几上,是我来时刚买的香蕉和橙子。
大大拿起一根香蕉,动作清和,香蕉皮撕开,亲切地送到我面前。
我张开嘴巴,想要咬一口,谁知,大大突然用力,几乎把整根香蕉塞进我嘴里,害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怎么样,好吃吧?哈哈哈哈……
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像电影里面的疯子。
我嘴里被塞满香蕉,说不出话,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结果,大大笑得更厉害了。
香蕉好吃,还是鸡巴好吃?
止了笑,这样问我。
我没有说话。
从大大家离开,走到楼下,转头看二楼那扇落地窗,隐约还能看到那串用贝壳做的风铃。
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真想像小时候那样,用力砸上去,把玻璃砸个粉碎。
最后,石头被我握得沾了一层汗,又丢掉了。
大大说,在澡堂,只要让他开心,就有赚不完的钱。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需要钱,只是觉得,如果连这个欲望都没有,实在找不到其他活着的理由。
回到家,叔叔正在做饭,问我吃了没。
我走进厨房,从叔叔手里抢过勺子。
我来吧。
吃晚饭,我突然抬起头,看着叔叔。
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
叔叔愣了一下,没说话。
当晚,我就蜷缩在叔叔身边,听着他时高时低的呼噜声,就像回到小时候一样,那么安全,睡得很香。
从大大家离开,第三天,便接到大生意。
大大帮我介绍,我猜是对往我嘴巴里塞香蕉的奖赏。
动物园里的驯兽师,每次让动物做一个有难度的动作,都会奖赏他一块糖,大大是驯兽师,客人是他给我的糖。
我工作的澡堂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大众池,第二层是私人池,第三层是休息室。
私人池,格局开阔,可以泡澡,淋浴,按摩,旁边还有一张床。
此刻,我就坐在床边,穿一条黄色三角裤,在等我的大生意。
门开的声音,以为是大生意来,却是小西。
走到我面前,突然跪下,用舌头去舔我新穿的短裤。
这短裤是我买给你,要舔,我也要做第一个。
脏了,我说。
小西抬起头,眼中有怒火,做你的生意,赚你的钱去,我走了。
站起来,转身就走。
看着小西的背影,不知怎么,竟想起在大连认识的丁小红。
他现在过的好吗?
他说过,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门又一次响了,这一次,真的是大生意来了。
我起身,说了句您好。
大生意把门关上,靠着门,自上而下打量我的身体,然后,发出“嗯”的一声轻哼,大概是满意吧。
先陪我泡个澡,大生意说。
脱掉衣服,我开始打量站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
身材保持得很好,连肚子上几乎都没有赘肉,只是,头发稀少,剃了平头,仍能看出脑门上的光亮。
没病吧?
下水前,这样问了我一句。
放心,干净。
私人间用来泡澡的浴池并不大,两个人坐进去,腿要交缠在一起,一开始,我怕客人不喜欢,努力把腿缩在一边。
伸过来,大生意这样要求我。
我后来知道,大生意的名字叫郭宝成,他让我称呼他郭老板。
郭老板做白道生意,黑道上也吃得很开,这样身份的人,跟男的玩,是要绝对保密的。
我可以做到,守口如瓶。
你水性好吗?
郭老板闭着眼睛,泡了一会儿澡,突然把眼睛睁开问我。
来吃两口,指着水里自己的鸡巴。
我这才意识到,郭老板让我在水中给他口交,还真会玩。
我试试。
说完,深吸一口气,把头探进水中。
刚张开嘴,就有水灌进来,不得不逃开,还被呛得一直咳嗽。
我再试试,恢复了一会儿,准备再次入水,郭老板伸手把我拦住。
算了,别勉强。
再试试吧,您付了钱,该让您满意。
我坚持,郭老板索性从水中站了起来,随手拿了浴巾擦身体。
去床上,躺一会儿。
我跟在郭老板身后,看着郭老板背上的纹身,一条龙,张牙舞爪,甚是威严。
若走在路上,又或是生意场上,与郭老板打交道,谁又能想到这样的铁性汉子,是个喜欢玩男人的同性恋?
世上的事,只看表面,真是连一半都看不清楚。
你在大连都怎么玩?
躺在床上,郭老板伸手玩着我的鸡巴,硬得特别厉害。
怎么玩都行。
我已放弃人生太多原则,在这张床上,更没有必要矫情。
行,给我来点儿润滑。
郭老板手上的速度加快,我知道,他想要的润滑,是我的精液。
直接坐到郭老板身上,对着他的鸡巴打飞机,发出淫荡的呻吟。
郭老板兴奋起来,把我的手扯开,一定要亲自帮我打。
他手上的力道太大,捏的我有些疼,本来很想射,现在,却一点儿射的欲望都没有了。
连着几次,我想摆脱郭老板的手,自己打,都被郭老板用力挡开。没办法,只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鸡巴上,希望可以如愿,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郭老板似乎有些累了,手上的力道散了一些,我趁着这个机会,抖动屁股,让鸡巴自己在郭老板的手里抽插。
终于,一股白色腥热的精液喷射出来,一直射到郭老板的胸口。
郭老板顺手在胸口抹了一把,用带着精液的手,自己打飞机。
他射得很少,但射精那一瞬间,发出的嘶吼,好像杀人一样。
这世界上真的有绝对的直男吗?当他的鸡巴硬起来,想要被柔软湿热的嘴巴包裹,他真的会在意那张嘴巴的主人是女人,还是男人吗?
又或者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绝对的纯1吗?所有男人的屁眼构造都是一样的,有的可以用来插,有的不可以,这听起来就没有什么道理。
此刻,我跟以往一样,坐在澡堂的角落,晃神。
今天的生意非常惨淡,澡堂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是对我来说,并不造成困扰。毕竟,郭老板那次,一下子就赚了两千块。
小西一直追问我到底赚了多少,跟他说谎。
即便亲密如小西,也不能信任。
大大后来找我,说,郭老板对你还算满意,如果再机灵点,会更好。
我不知道郭老板所要的机灵是哪一种类,难道是因为没有在水中为他口交?
那技能,该回家好好练习。
通常,澡堂没有生意的时候,几个搓澡工会聚在一起,聊八卦。
姚启明是八卦的起源,这座小城里发生的任何一件不可告人的事,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我偶尔也会参与其中,装傻充愣问几个问题。
你傻不傻,这种问题白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姚启明语气夸张地嘲笑我。
我便装傻到底,摸摸后脑勺,咧开嘴笑笑。
在这些人眼中,我是无害的,不能与他们竞争的,所以,我可以与他们成为朋友。
小西就不行,他的锋芒太盛,特别是每天上午那一场洗澡的大秀,让几位中年大哥非常的不爽。
说身材,我的肌肉可是比他漂亮的,只是鸡巴和脸蛋没有他嫩就是了,谁还没有老的时候。
小西不在的时候,大二在大家面前这样说。
老二的行为举止有些娘气,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老二,我还以为是排行老二的意思,后来才知道,大家损他,说他看上去就像个鸡巴。
其实老二长得不错,眉宇间还有些清秀的味道,只是小城里的人,不懂保养,三十几岁,眼角皱纹已经像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敢跟老二长久对看,因为他的眼角,会让我莫名的伤感。
按说老二这样的人,该是货真价实的同性恋,不会结婚,可他已经有两岁女儿,他的微信头像,就是女儿的照片。
老二不喜欢小西,同样,小西对老二也非常鄙视。
晚饭后,小西拉着我去山上散步。
前二十分钟的时间,都在说老二的坏话。
澡堂就这么几个人,每天碰面,闹得不愉快,有什么好?
抢生意的时候,他们才不会跟你论朋友。
小西停下来,转过身,突然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翔子,你敢跟我拉着手走吗?
我没说话,只是一把拉过小西的手,十指紧扣,率先迈开脚步。
你疯啦!
从我手里挣脱开,语气愤怒,可脸上都荡漾着欢喜。
小西这样的伎俩,我早在大连就已经见识过了,该怎么应对,实在太轻松。
下山的时候,小西的声音里还带着甜腻腻的喜悦,好像刚吃下去一整罐的糖。
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看见又怎么,又不为那些人活。
真的?那再拉一次?
小西主动把手伸过来,伸到我面前。
我冲他呸了一口,大步往山下跑了。
回到家,与叔叔聊起郭老板。
叔叔惊讶,你怎么会认识他?
很厉害的人物,杀过人,他的小弟现在还在替他坐牢。这种人,少接触为好。
没,只是澡堂的一个客人,随口问问。
对了,我给你买了一箱奶,就放在你床边,记得喝。
叔叔是我眼前最亲的人,对他好,也让我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郭老板第二次找我,我已经可以完成水下口交的任务。
怎么?
回去练过。
我笑了一下,虽然是笑,并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谄媚,我相信郭老板并不喜欢。
下次操我吧。郭老板说。
这一次射精,是在水下,精液喷射出来,像一股青烟袅袅升上水面,漂浮着,久久不肯散去。
我帮您搓澡?
郭老板在淋浴区冲洗身体,他的鸡巴不大,射精后,更是缩在浓密的阴毛里,若隐若现。
你出去吧,叫大大进来。
已经习惯了男人的这种嘴脸,射精前,可以淫荡的像一条狗,射精后,恢复冷漠,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走出包房,抬头往三楼的方向看去。
三楼的休息室,是用来给客人过夜的,要顶级VIP的客人才拥有这项特权,也就意味着,如果能为他们服务,赚的钱会更多。
努力吧。
对自己这样说了一句,说完,又觉得很好笑。
一个人,就为了这样一个目标努力,是否有些讽刺?
回到一楼,大众池,小西跟老二正在吵架。
因为什么,谁对谁错,我并不想了解,我只看到,小西哭了。
这澡堂里的一半生意都是靠我,我走了,你们也别想赚钱。
一边哭一边撒泼。
大李子跟姚启明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似乎对小西的话并不服气。
你跟小西好,劝劝他,这么得罪人,不行。
不知什么时候,董美军站到我身边。
我自己都管不了自己,没空管别人。
说完,转身去澡堂外抽烟。
刚坐到澡堂门口的台阶上,发现董美军也跟了过来。
大大找过你了吧?
董美军突然这样问。
我递给他一根烟,没说话。
跟着大大,赚钱固然好,也要保护好自己,你刚来澡堂,这里的水深,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就是想赚钱,其他的没想。
猛吸了一口烟,转过头,冲董美军笑笑。
董美军这个人长得慈眉善目,是澡堂里的老好人,但我知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好人,在这里听到的话,听了也就听了,哪一句深,哪一句浅,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分辨。
回到澡堂,小西和老二已经不吵了,大大正在骂人,其他人都不敢出声。
这澡堂,缺了谁都一样,谁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你们个个儿都跟翔子学学,少说话,多干活儿,太平,客人也喜欢。
说完,往我这里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我并不觉得大大这句话真的是在夸我,他反而是在提醒我,要在这个澡堂混好了,除了跟着他,没有第二条路。
下班后,姚启明在我旁边换衣服,伸手摸了一把我的屁股。
年轻真好,哪哪儿都结实,看这小屁股,紧绷绷的,哪个客人会不喜欢。
哥,咱又不用屁股给客人搓澡。
我把裤子穿好,礼貌的语气,夹带着嘲讽。
姚启明僵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你跟大大的事儿,谁不知道,也别太得意了,再好的肉,能新鲜几天?
说完,用力把存衣柜的门关上,发出巨大声响。
我低下头,看一条短信,来短信的人,叫丁小红。
我本来要从后面进入,可是看着他赤裸的背,一下子愣在那儿。
怎么了?
没有回头,小声问。
没事儿。我把安全套在鸡巴上撸了一下,慢慢进入,脑子里却在想另一个人,那个人叫丁小红。
前天下班的时候,丁小红给我发短信,问我在哪儿,要来找我。
刘文爽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真地很难过。
丁小红这一次没有矫情地说谎,这一点倒让我有些意外。
我们两个通了电话,我就站在路边,看着一个老大爷骑自行车,动作吃力,慢慢从我身边经过。
多可怜啊,人老了以后,更可怜的是,每个人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衰老。
我发现,没有男人,我根本活不下去。
丁小红在电话里哭,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变得特别陌生。
刘文爽一定会走的,我早就想到,对他来说,丁小红绝不是归宿,他需要更大的舞台,变成他心目中更成功的人。
丁小红,只是一个跳板而已。
可惜我不在大连了,没有办法帮到你。
我的语气并不冷漠,分开这么久,对丁小红的怨恨渐渐消退,剩下的,反而是我们曾经一起吃苦的那些美好片段。
人是最会讨好自己的动物,连记忆都偏帮自己,把快乐留下来,悲伤遗忘。
你现在在哪,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丁小红问得有气无力,他自己应该也早已知道答案,又何苦多此一问。
回家去吧,好好照顾你妈,这世界上对你不离不弃的,永远是家人。
我回想起陪丁小红一起去医院看望他妈的场景,他真幸福,还有妈妈,而我呢?
翔子,你有喜欢过的人吗?
射精后,小西帮我把套子摘下来,不丢掉,反而玩弄里面的精液。
快扔了吧,脏。
做的时候不嫌脏,做完了才脏?
反问,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我有些不耐烦。
这世上,有多少事,是可以做,不可以说的?
偷偷摸摸做了,爽了也就够了,拿出来说,让耳朵也跟着别扭,又是何必。
刚才你插我的时候,我想我男朋友了,他的鸡巴没你大,不过每次做,都考虑我的感受,特别温柔,跟你不一样,你野蛮。
你们南方人…..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想再说话。
小西伸手从后面抱我,小心翼翼地说,干嘛,不高兴我提前男友,那我以后不提了。
被他这样一说,倒像是我吃了他前男友的醋,随便吧,这种事,也懒得去做解释。
见我不说话,小西大概以为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整个身子靠上来,把我抱的更紧了。
我闭上眼睛,听着隔壁的叫床声,不知又有哪个女人,正在叔叔的身子下面,欲仙欲死。
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发生,我都习以为常。
不知为何,今天突然很想偷看。
下床,去卫生间撒尿,回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停在叔叔房间门口。
夏天,叔叔不爱关门,从我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叔叔撅起来的屁股,内裤没有全部脱掉,撸在大腿下面。
叔叔的屁股真有劲儿,每次进攻,都好像带了千军万马,四十多岁的男人,还能有这样的力道,绝对是女人的福气。
我站在原地,欣赏一个男人和女人做爱的过程,竟看到痴迷。
突然,叔叔抬起头,朝门这边看过来,刚好与我四目相对。
我吓了一跳,赶紧躲开,偷偷溜回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回味叔叔刚才那一瞬的眼神,似乎并不是吃惊,也没有愤怒,倒好像有邀请我加入的意味。
那晚以后,我跟叔叔的关系变得微妙。
叔叔只穿一条三角内裤走进我房间,问我晚饭想吃什么。
我下班去买菜吧,你别管了。
我说。
噢,那你买条鱼,我清蒸。
叔叔转过身,三角内裤太小,无法包住他的屁股,有一大半都露在外面。
我盯着叔叔的屁股,好像在盯着一件艺术品,那一秒,脑海中出现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他不是我的叔叔,该有多好。
白天,在澡堂,零星几个客人找我搓澡。
大李子闲着,让他来,他老婆这两天住院,要花钱。
我跟大大这样说。
大大白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去找大李子。
其实大李子这个人除了嘴比较碎,爱说几句别人的闲话,人还是挺好的。
这世上,往往看起来有心机的人,实际上傻的要命。
我问大李子,你在这儿搓澡,不怕给人笑话?
大李子苦笑,说,那你给我一个更好的饭碗。
人活着大概就是如此吧,找不到更好的,便将就现在的,反正怎么都不能改变,索性把这将就,变成一种享受。
大李子有点胖,肚子上有肉,在澡堂里,唯一一个穿背心工作。
姚启明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大李子刚给人搓完澡,下来就找我八卦,大概是对我把活儿让给他的回报?
他得罪了一个客人,事儿闹得挺大,在这个澡堂能不能待下去,还不知道呢。
听大李子这样说,我才发现,姚启明今天并没有来上班。
姚启明见风使舵最有本领,怎们会得罪客人?
我回了大李子一个疑惑的眼神。
跟客人本身倒没关系,得罪的,是客人的老婆。
原来,姚启明违反了规矩,跟客人到家里过夜,客人说,老婆去北京旅游,三天后才回来,没想到,两个人搂得正紧,老婆破门而入。
在澡堂,有很多不明说,但人人都要遵守的规矩,不能去客人的家里过夜,便是其中一条。
据大李子说,那客人是银行行长家的女婿,风生水起全都靠着老婆。
这一次,怒火中烧,把气全都撒在了姚启明的身上。
能怎么样?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难道要大张旗鼓?到时候丢脸的又不是姚启明。
我轻哼了一声,大李子似乎对我的淡然表示很吃惊。
这镇上,看起来太平,私底下各种利益关系,哪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银行行长的女儿,想对付一个搓澡工,总是有办法的。
那她怎么不对付自己的老公?这种女人,贱!
大李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了半天,才问。
翔子,你不会不喜欢女人吧?咱们干这一行,有时候为了挣钱,干点儿不干不净的事儿,没啥,但不能真把自己弄成同性恋。
同性恋没儿子,死了谁给你送终?
我看着大李子激动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每个人都用自己的原则活着,并坚信自己的原则,就是这世界的原则,别人也同样应该遵守。
大李子做着同性恋们会做的事,却不肯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这大概就是他的原则吧。
下班后,去菜市场买鱼,隔着老远,看到一个人,像是姚启明。
姚启明的旁边,有个胖女人,挽着他的胳膊。
我走过去,跟姚启明打招呼。
似乎有些尴尬,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介绍,这是我们澡堂一起干活的,这是我老婆。
姚启明的老婆看上去,怎么说呢,过胖。
如果做爱的话,骑到姚启明的身上,准会压个半死。
有空来我家吃饭,嫂子做饭好吃。
笑起来,露出发黄的牙齿,门牙上还有一条长期嗑瓜子留下的缝。
直到离开很久,已经买了鱼往家走,眼前还是浮现那一排发黄的牙齿。
生活,到底对谁会好一点呢?
回到家,叔叔已经在厨房忙活。
我把鱼放进水槽清洗,用刀把剩下的鳞刮干净。
叔叔突然说,以后别带人回来了,我也不带人回来,以后就咱俩,不然,家都不像家了。
我没有转头去看叔叔,又冲了一遍鱼,放在盘子里。
今晚我来吧,清蒸,我还没试过
我工作的澡堂,在小镇最繁华地段。
澡堂外,是一个中心广场,到了晚上,很多人聚在一起,跳舞,散步,非常热闹。
我偶尔会坐在广场边的台阶上,看喧闹人群。
从小便是如此,不能明白,那一张张璀璨的笑脸,生命中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值得如此开心?
我记得之前提到过,小镇有一个同性恋的QQ群,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找到组织,总之,群里的人越来越多,谁和谁认识,谁和谁假装不认识,很是复杂。
此刻,我约了一个人。
QQ上的名字叫雪山之巅,听起来很老土。
我并不知道他的长相,只觉得他说话有些意思,跟其他上来就问鸡巴多大,喜欢怎么玩的gay不太一样。
如果让你重活一次,你希望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他在QQ上这样问我。
我当时正好没有活儿,无聊,用手机上网。
如果可以重来,我希望自己不要出生,如果都没有活过,就不用怕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给我回了一条,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我们见见吧。
小镇上的同性恋,是很惧怕见面的,他们生活中,扮演着各种看起来安稳美好的角色,而在网上,又肆无忌惮地说着淫荡语言。
也许,这一秒说想吃你鸡巴的这个人,生活中就是你的老师,甚至是好朋友的爸爸。
我坐在广场边的台阶上抽烟,一个男孩朝我走了过来。
没有打招呼,直接坐下来,就坐在我的旁边,转过头冲我笑。
我见过你,在澡堂,你身材很好。
我仔细看身边的男孩,并没有什么印象,每天进出澡堂的人太多,他只是平凡的一个,没有引起我的注意。
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儿,我家就在附近,走路五分钟到。
我起身,跟在男孩身后,男孩走路的时候,屁股很自然的扭着,那样子,却并不讨厌。
群里的人,你见过几个?
突然,男孩转回头问我。
你是第一个。
我实话实说。
似乎并不相信,笑了一下,也不继续拆穿,只说,咱们这儿地方太小了,想做爱根本找不到人。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只能跟那些丑八怪做,做完了,又觉得恶心。
我没说话,男孩开门,我跟着进去,很小的房子,装修简陋,可以感觉到,男孩家的条件并不算好。
站在那儿,还没来得及说话,男孩已经跪下来,把我的短裤扯到小腿,大口吃我的鸡巴。
还没硬。
我说。
在我嘴里,没有硬不起来的鸡巴。
男孩抬起头,眼中露出淫荡的颜色。
说也奇怪,他的这句话刚说完,我就硬了,由着他的舌头在我的龟头上一阵翻搅,一会湿软,一会又裹得很紧。
这么小的年纪,要吃过多少鸡巴,才能有如此好的技巧。
我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刺激,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
竟然有人回来了。
有一秒,脑子空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残局,不管进来的人是谁,都意味着是一场灾难。
我的手,匆忙地去抓短裤,想要把裤子穿好。
男孩却拦住我,小声说,没事儿,她是瞎子,看不到。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老太太,应该是男孩的奶奶,摸索着,慢慢往房间里走。
奶奶,你到床上坐,别乱走了,我有朋友来,你别打扰我们。
老太太颤颤巍巍摸到床边,坐下,不说话,好像在仔细地用耳朵听,想要听到我的声音。
算了吧,下次再做。
我小声说。
男孩竟然并不打算停下,当着奶奶的面儿,又含住了我的鸡巴。
我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经历这样的画面,当着一个盲人奶奶的面儿,一个男孩为我口交。
如果老太太没有全瞎呢?如果能看到哪怕一点点呢?
看着自己的孙子在吃男人的鸡巴?
我把男孩推开,快速穿好裤子,转身,推门走了。
外面一片漆黑,我走得很快,不敢回头,怕透过窗户,看到那间房子里的灯光,还有老太太的背影,在灯光下,一定很凄凉。
我跟蓝山说,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那是你的奶奶,别让她心疼。
蓝山是雪山之巅的真名,虽然,我觉得即便是这个名字,也是他在骗我。
有什么所谓,反正真诚这个词,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在做做样子。
你要不要跟我处朋友?答应我,我就再也不找别人。
竟然这样问我。
我有些累,只随口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谁知第二天,蓝山来澡堂等我,手里捧着一束花,远远的,特别显眼。
我跟小西并肩走着,小西先看到了那束花,用手指着,说,你看那个人,怎么像有病一样。
你去更衣室等我,我有点事儿。
把小西打发到更衣室,才走到蓝山跟前,命令他,赶紧把花扔了。
你是我男朋友,我送花给你有什么奇怪?
还理直气壮。
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你还让不让我在这儿混了?
不混就不混,大不了我养你。
反而笑了起来,笑得很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好像从蓝山的眼中,看到了小树子的影子。
那种固执的,仿佛自己与这个世界无关的眼神,跟小树子真的好像。
本来,我还在气恼,想把蓝山赶走。现在,不由自主换了语气,拉起蓝山的手,走到澡堂外。
答应我,以后别到澡堂找我,咱们选个老地方,以后都在老地方见。
蓝山听到我提老地方,一下子高兴坏了,是不是那种,只有咱们俩知道的老地方?除了咱们俩,谁也不知道。
对,你找好了告诉我,我先回去换衣服。
看着蓝山蹦蹦跳跳的背影,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如果小树子现在还活着,该有多好。
回到澡堂,小西用狐疑的眼神看我。
如果让我知道,你跟别人好上了,一定把你鸡巴咬断!
斩钉截铁,害我打了一个冷颤。
我跟谁好,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少管我。
冷冷回了小西一句,开始脱衣服。
内裤刚脱下来,被小西一把抢走,不知从哪找来一把剪刀,三下两下,竟然剪成了碎片,丢进垃圾桶。
放心,我会赔给你,一条内裤我还买得起!
说完,把剪刀丢在旁边的台子上,气冲冲地走了。
我不知道小西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简单一点,少一点牵扯,不是很好?
没有内裤穿,直接套上短裤,往外走。
蓝山的微信发过来。
你到正堂来,我请你吃烤肉。
正堂,是小镇一条街的名字,从我有记忆以来,这里就是一个喧闹的地方。
我跟蓝山说,你又没有工作,不要乱花钱。
他欠我的,就拿钱来还。
蓝山说的是他爸爸,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丢下他,去了外地。
在那个年代,出轨还不像现在这样如家常便饭,那一闹,简直轰轰烈烈。
我妈用我来威胁他,如果他不回来,就把我丢给瞎子奶奶,让我自生自灭。
那时候,我才上小学二年级,我记得特别清楚,他走那天,我在课本上写了一行字:罗永杰,我恨你!
那课本,到现在我还留着。
其实我跟奶奶关系特别好,我总觉得,她早就发现我是同性恋。
那天你走后,她突然跟我说,别每天总想着玩了,你都长大了,该找个人踏踏实实的生活。
她没让我找个女人,只是说找一个人,你说她是不是在暗示我,就算我找个男的也可以呢?
看着蓝山一副天真的样子,突然很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
这世界上,哪个人没受过伤呢?或许伤口的位置,形状,深浅不太一样,但是当你用手去碰的时候,还是一样的疼。
下次把我介绍给你奶奶吧,跟她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好啊。
蓝山一边笑,一边大口嚼着烤肉,我又想小树子了,他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
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蓝山躺在我的怀里,小心翼翼地问。
上一秒,我刚刚射精,射在他的身体里,他说,那种被我塞满的感觉,特别好。
其实,我也很久没有尝试这种感觉,并不只是为了发泄,心中带着对这个人的喜欢,那种身体与身体的交融,竟是如此美妙。
我跟自己说,蓝山就是蓝山,并不是小树子,现在的这一切,或许只是错觉。
可是,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们本来就没有力量分辨,不是吗?
跟蓝山在一起后,我不想背叛他,大大交给我的活儿,都推辞,要么转给小西,要么给大李子。
一开始,大大没说什么,几天之后,把我叫到他的休息室。
怎么啦?钱赚够啦?
又是笑着。
如今我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惧怕大大,与他说话,也不会显得拘谨。
处了个对象,想好好在一块儿。
我实话实说。
大大却笑得更厉害了。
你要是跟我说,你找了个女的,准备结婚,我反倒支持你。你找男的处对象干屁啊?男的能跟你过一辈子吗?你们能结婚,能操出孩子来吗?
大大咄咄逼人,我只听着,并不辩驳。
每个人都可以质疑别人的人生,每个人也都有捍卫自己人生的权利。
我告诉你翔子,早晚你会后悔的。
年轻人,最重要的就是赚钱,这世界上,除了钱,什么都不是真的。
走出大大的休息室,刚好大李子经过,拉住我,非要我陪他出去抽烟。
翔子,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你也不小了,这事儿该考虑了。
要女朋友干嘛?骗人家结婚吗?
开玩笑的语气,大李子却不高兴了。
当然,我没想到这句话会讽刺到他,毕竟昨天我还把一个喜欢口活儿的客人介绍给了他。
客人离开的时候,脸上有满足的神情,可见已经结婚的大李子嘴上功夫并不赖。
翔子,哥比你大,遇到的事儿比你多,听哥一句劝,别管他妈什么骗不骗,现在结婚没有真感情的多了去了,说白了,不就是想要个孩子吗?
等老了,有人给你送终。
我吸掉最后一口烟,站起来,拍拍大李子的肩膀。
哥,谢啦,我的事儿,我自己心里有数儿。
回到澡堂,换衣服,给蓝山发微信,约他老地方见。
老地方,其实就是蓝山家旁边的一个小旅馆,便宜,一晚上才20块钱。
就是没有独立的厕所,我准备了一个夜壶,晚上想尿尿,直接尿在壶里。
先将就着,等以后我有钱了,买房子给你住。
蓝山正在吃打包回来的麻辣烫,一边吃一边说,我这两天儿也找活儿呢,咱俩一起赚钱,我不想把你累坏了。
你跟我说实话,网上那些人,都断了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这么在乎,闭上眼,想象蓝山被别的男人操的画面,就会怒火中烧。
我连QQ都不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根本没想过要谈恋爱,跟一个男的好。
我感觉那都太不现实了。
在咱们这种小地方,一个男的要是不结婚,先不说家里人,就是街坊邻居,都能拿唾沫把你淹死。
你真就一点儿不害怕?
大不了咱们出去,到没有人认识咱们的地方。
人就活这一次,干嘛要为别人活?
我打开钱包,在数里面的钱。最近没有接活儿,又要支付开房的费用,又要请蓝山吃饭,钱包里的钱明显不够了。
我奶奶那儿还有钱,我去跟她拿。
蓝山把装麻辣烫的盒子丢进垃圾桶,用卫生纸擦桌子上的水。
以后不准跟奶奶拿钱,都多大了,咱们自己想办法。
我昨天给她买的西瓜,她吃了吗?
拿勺喂她吃的,岁数大了,不能让她吃太多甜的,容易得糖尿病。
都那么大岁数了,开心更重要。我说。
后来我才意识到,跟蓝山在一起,除了因为他某一个瞬间的眼神特别像小树子,还因为他的奶奶。
我从很小就没有什么亲人,所谓亲情,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看着蓝山跟奶奶相依为命,有一种很奇怪的冲动,想加入他们,成为这种亲情关系的一份子。
如果说,我以前想不到人为什么活着,只能拼命赚钱。
那么现在,有一个人让我照顾,心里牵绊,这大概就是活着的理由。
我抱着蓝山,听他在我怀里匀称的呼吸,内心从未如此平静。
大大站在我面前,语气非常冷冰。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躲不过去了,郭老板点名只要我,除了我,谁都不行。
你知足吧,有些大人物,我们想碰都没有机会。
大李子趁我洗澡的时候,在我旁边说。
他说他对男人的鸡巴从来就没有兴趣,那么一根脏了吧唧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喜欢摸,喜欢舔,恶心死了,要不是为了生活……
人们太喜欢把一切责任都推给生活,好像他犯得一切过错,都是生活所迫。
我简单冲了一个澡,在腋下喷了点香水。
郭老板上次说,男人用点儿香水才有气质,既然已经决定去服务,索性功夫做得足一些。
二楼,仍是以前的那间包房,我只裹了一条浴巾走进去,没必要穿任何衣物,反正一会儿都要脱掉。
坐在床边,听门口的脚步声,竟然不只一个人。
门打开,果然除了郭老板,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看上去比郭老板年纪大一些,也胖一些。
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郭老板故意问。
反正都是大人物。
我笑着说。
那个人面无表情,似乎对我还有所防备,只在我扯掉浴巾的时候,眼睛才开始移向我的身体,一遍一遍扫描。
你叫他鹏哥就行,今天好好表现,一定要让鹏哥爽了,我还有事儿求他呢。
郭老板嘻嘻哈哈,与我聊伺候鹏哥的事儿,就像老朋友在唠家常。
三个人,没办法同时坐到浴缸里,所以泡澡这一步,只能取消。
郭老板和鹏哥脱了衣服,在淋浴。
我站在旁边,给他们递毛巾和洗发水。
鹏哥,我那块儿地的事儿,你可要再上点儿心啊。
郭老板一边冲澡,一边谈业务。
从两个人的对话,猜测鹏哥应该不是生意人,而是官场上面的。
想不到,连当官的也玩同性恋。
这样想,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我打量鹏哥,个子不高,肚子上有肉,鸡巴虽然没有硬起来,但感觉也不会很大。
这样的两个人,一会儿要怎么玩呢?
我是提供服务的,总要先帮客人设计几套方案。只是,郭老板的嗜好我还算了解一些,这个鹏哥,到底喜欢怎么玩,真的很难猜测。
幸好,郭老板并没有给我自由发挥的机会。
他先冲完,拿了毛巾把身体擦干,走到我身后,用鸡巴在我屁股上蹭了几下。
然后,到我耳边小声说,有尿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郭老板是什么意思。
这个……可以吗?
毕竟鹏哥是个大人物,真的要让我往他身上撒尿?
我当然知道,在同志圈儿,有些人是有这样的癖好。而且,越是生活中事业做大,风生水起的人,越有可能喜欢这种刺激的体验。
鹏哥冲完澡,先是看了郭老板一眼,大概是与郭老板确认,我是否同意他的要求。
郭老板轻轻点了点头。
鹏哥没有说话,突然跪到我面前,用手去揉捏我的大腿。
我本来攒了一点尿,被鹏哥这样一捏,反而紧张的尿不出来了。
没事儿,放松点儿。
郭老板在我身后,像是一个淳淳善诱的导师,在指导我如何满足鹏哥的需求。
终于,我尿出来了,鹏哥张开嘴巴,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喝。
好像这是世界上最可口的饮料。
我闭上眼睛,不太想看眼前的画面,直到尿完,感受到一根湿热的舌头,把我的鸡巴慢慢舔硬,然后含进嘴里。
多喝点儿水,一会儿再尿。
郭老板仍然待在我的身后。
我突然意识到,今天这一局,非常不好应付。
喝水尿尿可比抽插射精要折腾人多了,而且,这样对膀胱和肾都特别不好。
算了,豁出去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难道我还有退路吗?
那天我喝了多少水,尿了多少尿,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只记得当晚回到家,小肚子那里一阵一阵的疼。
郭老板和鹏哥挺够意思,给了我三千块,我把钱装进包里,给蓝山发微信。
今儿发工资了,明天带你吃好的。
连着几天没有回家,叔叔坐在我房间的床上,一边剪脚指甲,一边问我。
干嘛去了?有相好的了?
一个朋友的奶奶病了,帮着照顾几天。
噢,尽点儿心意就得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朋友。
叔叔没有追问下去,我松了口气。
蓝山的事儿,还是不要让叔叔知道最好,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我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理由,心里却明白,我就只是在逃避而已。
洗了个脸,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有人敲门。
肯定又是来找叔叔上床的女人,我没有必要理会。
过了一会儿,我房间的门竟然被推开了,是小西,看起来脸色并不好。
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了,跟踪了你好几天,别以为自己干得高明。
小西躺在我的床上,用手玩弄我的腿毛。
玩着玩着,突然抓住一根,用力拔了下来。
操,你他妈有病吧?
我疼得忍不住叫了一声。
小西却笑了起来,好像刚看了一场耍宝的电影。
你不是说,不谈感情吗?为什么那个小子可以,我就不可以?
逼问我,逼得我有些不耐烦。
我喜欢他,可是不喜欢你。
我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可是我已经过了与人纠缠的年纪,很多事,说得清楚干净,反而最负责任。
不喜欢?你操我的时候也没说不喜欢?
小西的语气冷冷的,听起来也没有很伤心。
你在澡堂干的那些事儿,那小子不知道吧?
我一下子明白小西想干什么,只要是他想干的事儿,就一定能干出来。
你别去跟他乱说,开个条件吧,我都答应你。
小西挪了挪身子,把头故意压在我的鸡巴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澡堂里,数你赚得多,我得不到你这个人,得点儿钱总行吧?
行,以后我赚的钱,两成分给你。
两成?你把我当要饭的?至少要一半!
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想不到小西的胃口这么大,或许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好,说到底,还是我太天真了。
你说到做到,如果我给了你钱,你还去骚扰我朋友,别怪我不客气。
小西没说话,很久没有开口。
我以为他睡着了,低下头,却发现他在哭。
翔子,你这次是动了真感情了,我真羡慕那小子,能有个人这样对他。
我想我这辈子,也遇不到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我想找纸巾帮小西擦眼泪,又怕身子一动,让他以为我想摆脱他。
最后,我一动不动,由着小西躺在我的两腿之间,默默地哭了很久。
行了,我走了,你快睡吧。
小西坐起来,整理衣服。
太晚了,别走了。
我说。
不走?那你再操我一次?
我不说话,小西拍拍我的大腿,笑了起来。
没事啦,跟他好好过吧,我祝福你们。
我躺在床上,听小西离开时关门的声音,突然很想帮他找个男人,可这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就是这件事了吧。
我以为小西会跟我越来越疏远,可在澡堂,他还是一如从前。
没有活儿的时候,小西会坐在我旁边,挽着我的胳膊故意撒娇,叫我老公。
你跟小西是不是真的有什么?
大李子趁上厕所的时候问我。
你嘴不好,不跟你说,说完了你就到处逼逼,烦死了。
我提上裤子,瞄了一眼大李子的鸡巴,特别特别小,缩成一个点,几乎看不到。
怪不得,他接到的活儿,都是口活儿,跟下面没有一点儿关系。
翔子,你他妈就这么看我?我以为咱俩是朋友!
得了吧,谁跟谁是朋友啊?咱俩就别来这一套了。
回到澡堂,小西手里拿着我的电话,正在到处找我。
响了半天了,给你。
小西递手机给我的时候,同时递来两道幽怨的眼神。不用问,电话是蓝山打来的。
翔子,你现在能出来吗?我奶奶病了,刚拉进医院……
电话还没听完,我就冲了出去,在澡堂门口叫了一辆三轮车,直奔中心医院。
小镇太小,就只有这一个医院,用不上十分钟就到了。
上二楼,见到蓝山,眼睛红着,好像刚刚哭过。
怎么办啊,翔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突然就晕了,一点儿知觉也没有,医生说是脑出血,情况危险。
我拉着蓝山,坐到走廊里的长凳上。
脑子里是上一次在蓝山家跟他奶奶一起吃饭的画面。
我们家蓝山从来没交过什么像样的朋友,你是第一个,我老了,不知道哪天就死了,翔子,帮我好好照顾蓝山,我就这一个心愿。
我盯着蓝山奶奶无神的眼睛,从很多年前开始,她就什么都看不见。
她甚至都不知道蓝山长大了,长高了,变成什么模样。
但蓝山永远都是她最深的牵挂。
你爸呢?能联系上吗?这么大的事儿,他该回来。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因为蓝山已经六神无主,我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他没接电话,反正我给他发短信了。
这么多年,他早就把我们给忘了,奶奶是死是活,他才不会管呢。
蓝山说得咬牙切齿,他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
天气热,走廊里没有风扇,我从地上捡了几张被人丢掉的广告页,当作扇子。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出来了,第一句话,并不是告诉我们奶奶的病情,而是让我们准备钱,去交住院费。
大夫,我奶奶没事吧?
蓝山焦急地问。
那个医生脸上的表情特别欠揍,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
情况不太好,先住院吧,观察几天。
说完,好像急着上厕所,甩开我们,走了。
我让蓝山先去看奶奶,我找了个护士询问交费的事儿。
小镇医院,相比于大连,还是便宜很多,住院费一天三百,第一次要先交两千押金。
我手里刚好有郭老板和鹏哥给我的钱,直接拿出来交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我奶奶说,她有一个盒子,里面是她的棺材本,如果她死了,那些钱就留给我。
我们回去找找吧,这一次住院不知道要花多少,不管花多少,就算花光了让我去卖血,我也要奶奶活着。
蓝山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我搂着他的肩膀,钱的事儿,你别管了,你奶奶的棺材本,你也别动。
我知道这一刻的自己非常不理智,那是一个跟我并不相关的人,我要为了她,让自己陷入困境。
可是,人生中有很多困境,你不找它们,它们也会自己找上门,现在只是多了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傍晚,回到澡堂,大大正坐在澡堂门口抽烟。
大大,我想挣钱,明天开始多给我派点儿活儿吧。
大大抬起头,用犀利的眼神看我,不说话。
突然,把抽了一半的烟递给我,让我接着抽。
一会儿没事儿去我那儿吧,这几天累得我浑身难受,给我好好按按。
我抽了一口大大递给我的烟,硬撑出一张开心的脸。
郭老板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大大趴在床上,我正骑在他的背上帮他按摩。
按摩前,大大用手指了指我的内裤。
脱了。
这两个字,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所以才如此轻巧干练。
大大已经年纪一把,可是身上的皮肤并不差,摸起来,还有些光滑。
郭老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我是知道一点的,郭老板有时候会在我给他口交的时候接电话,电话里聊的内容,大概能猜出来他最近在干什么。
澡堂里那些碎嘴子,就没人提醒你郭老板这个人很危险?
大大追问,显然,有人之前警告过我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
我没再说话,专心帮大大按摩。
大大不会害你,这一点你放心。
郭老板那个人是危险,但也很讲道理。你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他会一直对你很好。
咱们这儿,没有什么正经职业,想发财,不跟这些人物搞关系,根本没门。
你明白吗?
我当然理解大大说的话。
在我生活的这个小镇,如果是做平常职业,一个月拿两千块钱已经算高薪,像我这样,服务一次就拿三千,对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比别人得到的多,自然要付出的多,我懂得这个道理,上天是公平的。
其实我一直好奇,大大为什么要帮我。
自始至终,他都没让我跟他发生关系。
他只是偶尔像今天这样,让我脱光了,骑在他的身上帮他按摩。
如果说他已经没有性能力,我也看过他勃起,比一般男人还要粗大。
莫非到了他这个年纪,追求的更多是心理上的刺激和快感?
别硬,硬了顶在我背上不舒服。
大大提醒我。
他很喜欢我的鸡巴软着,一大坨搁在他背上,他说那种感觉特别好。
你有没有想过,称称你鸡巴有多重?
有一次,大大这样问我。
我忍不住笑了,鸡巴长在身上,又不能割下来,怎么称呢?
用手啊,厉害的人,只要把你鸡巴连卵蛋一起握在手里,掂一掂大概就知道有多重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以为男人的鸡巴越长越粗就是厉害,其实那些都是虚的。
真正厉害的男人,鸡巴特别沉,这种人到老了还是特别能干。
大大是过来人,对这些事经验老道,并不奇怪。
自此,我给人搓澡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用手去掂量对方的鸡巴,看到底有几斤几两。
有时候掂着掂着,对方就硬了。
没办法,就只好接一单生意。
你还没跟我说,那么急着赚钱,要干什么?
大大翻了个身,示意我盘腿坐着,他把头放在我两腿之间,压着我的鸡巴,让我帮他按摩头部。
这时候,他会闭上眼睛,呼吸均匀,慢慢睡着。
之前有一次,他就这样睡了,我担心把他弄醒,就继续盘腿坐着,直到他睡了一觉醒过来。
傻孩子,累不累?
怎么不累,腿都酸了。
我笑着说。
他用手摸着我的大腿,带着心疼的表情。
大概就是这些平常小事,让他对我更加照顾。
家里有人生病了,昨天住了医院,需要钱。
我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不疾不徐,要服务人,就要处处周到,不然,这服务就变得没有意义。
大大睁开眼,看着我说,先从大大这拿吧,大大都快死的人了,要那么多钱也没用。
不知怎么,心里竟流过一股暖流。
人和人之间,不求什么生死誓言,也不刻意拿腔拿调谈深厚感情,便是这样淡淡的,看上去谁也不牵扯谁,在关键时又愿意为对方提供温暖,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关系。
谢谢大大。
我好像也说不出其他什么话来,默默继续帮大大按摩,没一会儿,大大又睡着了。
从大大家离开,已是深夜。
我去了趟医院,蓝山在走廊的长椅上,睡着了,样子特别让人心疼。
枕着我睡吧。
我坐下来,把蓝山的头放在我的大腿上。
蓝山太累了,没有跟我多说话,迷迷糊糊,就在我腿上又睡着了。
我低下头,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打量蓝山的脸。我今年24岁,他今年只有19岁,对我们来说,人生似乎才刚刚开始。
可是,就像一首歌或是一场电影,从开始到高潮再到结局,总会有人安排,那我们呢?我们的开场已是如此,接下来的高潮与结局又由谁来安排?
是否每一个如我们这样年纪的人,对未来都是一片迷茫?
想不明白,每次想这种事都会头疼,索性算了。
天亮以后,我陪蓝山进病房看奶奶。
才两天时间,竟然就瘦了,脸蛋整个凹陷下去,看上去那么陌生。
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都搞定了。
跟医生说,只要能救奶奶,再贵的药咱们都用。
我安慰蓝山,他转过头,用无神的眼睛看我。
这一刻,我是他唯一的依靠,多好啊,他在无助的时候,还会有一个依靠,而我呢?
澡堂,今天是周末,人很多。
每个礼拜六,澡堂都会来一群兵,小镇政府后头驻扎了一个部队,当兵的每周可以出来洗一次澡。
以前,他们都在部队附近比较便宜的小浴池,现在大概是经费宽松,改到我们澡堂来,有几个当官的,还会花钱搓澡。
姚启明特别喜欢看当兵的洗澡,每到周六,他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在我耳边对那些脱光了身材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兵蛋子们指指点点。
你看那个,身上一点儿多余的肉都没有,小肚子硬梆梆的。还有那个,鼻子眼睛看上去有没有点儿像刘德华?
我对那些当兵的没什么兴趣,每次来,都是一阵打闹,把澡堂闹得乱七八糟,他们走了,大大还要我们打扫卫生。
对了,姚启明已经不在澡堂了。
就上次那个事儿,把银行行长女儿的老公给睡了,好在事儿也没有闹得特别大,只是澡堂容不下他,他现在跑去菜市场卖鱼。
有一天我陪叔叔去买鱼见到他,穿了一双黑色的雨靴,上半身裸着,手上胳膊上都沾着鱼鳞,一身的腥气。
来条大的吧?照顾照顾我生意。
姚启明看我的眼神,好像带着乞求。
那个在澡堂里,会站在我旁边对一群当兵的指指点点,眉飞色舞的男人,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一个人在这世界上的角色,也真的是虚无变幻。
我坐在澡堂的角落,此刻,在我耳边说话的是老二。
我觉得那个班长有问题,你看别人都练得那么精壮,他肚子怎么那么大?
就没见过哪个当兵的有那么大肚子。
我顺着老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班长的确顶着大肚子,坐在凳子上,发呆。
班长有特权,你不知道吗?
部队里可黑暗了,那里头的事儿,听了都会吓死你。
老二说得信誓旦旦。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口说了句什么打发他。
这时,那个大肚子班长竟然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给他搓澡。
来个最贵的,牛奶加海盐浴,再算你二十块钱小费。
澡堂里有个规矩,搓澡的所有收入都要上交,月底再根据业绩提成,而客人如果特别喜欢某个搓澡工,会单独给小费,这个钱,搓澡工就可以直接拿去。
我跟大肚子班长说了句谢谢,开始帮他搓澡。
搓到他大腿的时候,我站的位置,刚好跟他手放的位置碰上了,他竟然把手一翻,直接抓住了我的鸡巴。
我想躲开,又想到那二十块钱小费。
算了,随他摸几下,也没有什么。
手感真好,比我们那些小兵蛋子好多了。
大肚子班长闭着眼睛,表情看上去非常享受。
我听了他的话,突然开始好奇,他跟那些小兵蛋子们到底干了什么?
大肚子班长跟我要了手机号,问,下次能叫你出来?
叫我出来?是付费还是一种约会的邀请?
如果是前者,当然非常乐意,若是后者,就还是算了。
我当下没有多说什么,只谢谢他给我的二十块钱小费。
当兵的乌泱泱一群人撤了,澡堂一下子变得特别冷清。
我有目标了,用不了多久,我也会跟你一样,有个人谈恋爱,也会跟你一样幸福。
小西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所以,这是在跟我较劲吗?
如果活着就是一场又一场关于幸福的较量,谁又会是最终的赢家呢?
好啊,有空一起吃饭。
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去拿拖把拖地。
小西跟在我身后,一直追问,你就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对我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吗?
我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小西。
有意思吗?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小西被我问得没有话说,狠狠跺了一下脚,转身走了。
我弯下腰,继续拖地,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下班后,去医院打算陪蓝山吃晚饭。
刚走到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争吵。
我不会跟你走的,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管过我,凭什么现在我要听你的!
是蓝山的声音,好像还带着哭腔。
我躲在门外,偷看里面的情形。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用手指着病床上的奶奶。
老太太活不了几天了,她死了,谁照顾你,你想过吗?在这个小地方呆着,永远别想有出息。
如果我没有猜错,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是蓝山的爸爸。
那么,躺在病床上的奶奶就是他的母亲,他怎么能咒自己的母亲早死呢?这种男人,简直就是垃圾。
我不用你管,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如果你还有良心,求你拿钱出来给奶奶治病,爸,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蓝山哭了,哭得特别伤心。
我真想冲上去,对着那个男人说,赶紧滚吧,我们什么都不要,奶奶治病的钱,我有!
可我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默默地站着,看着蓝山和他爸争吵到破裂,看着他爸给了蓝山一个耳光,然后,愤怒地离开病房。
我应该进去的,走到蓝山跟前,抱住他,给他安慰。
你们肯定也以为我会这样做吧?
事实上,我走了,离开医院,一个人默默地往家走。
走到半路,接到蓝山给我打的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他的名字,没有接,就让手机一直响着,最后,关机。
我懦弱了,或者是,突然冷静了。
蓝山和他爸激烈争吵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直在想,这是我想要的吗?
我要为了所谓爱情,去面对我本来没有必要面对的苦难吗?我要趟这趟浑水吗?
答案是,我不要。
你们一定会觉得我很自私吧?对啊,我就是这么自私啊,我就是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啊。
英雄?情圣?
这些词本来就不应该跟我有任何关系。
我能做的已经够了,我帮奶奶付了医药费,我还在医院陪伴过蓝山,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回到家,叔叔不在,一个人煮了碗面吃,然后躺在床上看电视。
我不喜欢看电视,别人的人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除了看电视,我又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打发时间。
后来,索性打开手机,给小西发了一条微信,来陪我啊。
小西很快就来了,还带了一塑料袋的啤酒。
怎么啦?听说我要谈恋爱,心里不舒服了吧?
小西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我斜靠着床头,喝了口啤酒,指着自己的鸡巴,对小西笑着说,你看,硬了。
小西含了口啤酒在嘴里,跪在床边,对着我的鸡巴,淫荡地说,今晚,我要把它灌醉。
我跟大大说,要请假几天,身体不舒服。
其实,是为了躲蓝山。
电话开机一次,几乎被短信,微信和未接来电塞满。
没办法,只好再次关机。
我躲在家里的日子,每晚小西会来,跟我说蓝山的情况。自我从医院消失,蓝山每天都会去澡堂找我,一次又一次,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难道他一直来,你就一直躲着?永远不去澡堂?
小西躺在我的怀里,语气中带着厌恶。
如果我是你,就会跟他说清楚,不想好了就是不想好了,干嘛搞得拖拖拉拉,跟演爱情电影一样。
再等几天,睡吧。
其实这几天,我也没有睡好,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想起蓝山奶奶躺在病床上的画面。人老了,真可怜啊。
不管是谁,年轻的时候多好看,多有钱,到老的那一天,都逃不了可怜这两个字。
我自己呢?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第二日,小西从我家离开的时候,突然讳莫如深地对我说,翔子,你的事儿,我想好怎么解决了,就交给我吧。
我想追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他已经开门离去。
小西看起来瘦瘦的,说起话来还是很硬的,我呆在家里,实在担心他对蓝山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还是决定出门,到澡堂去一趟。
下午,澡堂没什么人。
大李子看到我,吃了一惊,问,不是生病吗?怎么突然来了?
我知道,大李子是不希望我来的,这样,他接的活儿可以多一些,贪图的,也就是这些小打小闹的心思。
我随口应了大李子两句,到处去找小西。
楼上呢,走了狗屎运,有大客人点名要他。
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小西长得好看,鸡巴又大,在澡堂里最有名气。有客人喜欢,再正常不过。
我悄悄上楼,还在走廊就能听到小西的呻吟。
这么浪,客人一会儿一定大把掏钱。
不知过了多久,呻吟的声音弱了,接下来,是冲水的声音。
不用猜,肯定是完事儿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个老男人推门出来,穿了澡堂特制的浴袍,金光闪闪的,好像当年的皇帝一样。
从我身边经过,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如无意外,他会是我以后的客人。
我看着老男人走远,才走进小西刚才跟老男人做爱的那间房,问小西,蓝山来过了?
小西正用灰色的浴巾擦身子,一边擦一边对我说,放心吧,我都搞定了,他不会再来烦你了。
你怎么说的?
我问。
就把你每天在澡堂干的事跟他说了呗,他以为你跟他在一块儿,爱他,只跟他一个人做爱,却不知道,除了他,你还要跟那么多人玩。
我刚说了没几句,他就哭了。
本来就是,我也没说假话,像他这样的小孩子,承受不了,也没有办法。
反正,你请我吃饭吧,这么难弄的事儿我都帮你打发了,还不好好谢谢我?
小西抬起头,冲我得意的笑。
我想责怪他,用这样的方式伤害蓝山,可又一想,除了这样的方式,难道我还可以找到更好的方式吗?
所谓善良,只是在自己的幸福不被破坏的前提下,额外施舍出来的一点美好,这世界上哪里有不自私的人?就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也都是有前提的吧。
我爱蓝山,跟他在一起,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幸福,只是现在,就只能这样了吧。
回到家,打开手机,翻看蓝山这几天给我发的微信。
翔子,你没事吧?你在哪?我真的特别想你。
求求你翔子,不要离开我。我想跟你好一辈子。
那一条条,看起来怎么那么刺眼呢?
蓝山走了,跟他爸去了外地。
走之前,草草办了奶奶的葬礼。
小镇上,有老人过世,通常会非常热闹,扎纸车,纸马,吹吹打打,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
这是送行,让老人风风光光去另一个世界。
蓝山奶奶的葬礼,办得非常冷清。
几个邻居帮忙,连吹手都没有请,只用小录音机播放哀乐,一行十几个人,送奶奶上山。
我躲在人群里,看蓝山从我眼前经过。
手里捧着奶奶的骨灰盒,眼睛通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悲伤的表情都没有。
那张脸,突然变得好陌生啊。
那还是我夜夜抱着,心里喜欢的蓝山吗?
小西问我,会内疚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奶奶救不活,也不是我的责任,人老了,都是命数。
其实我知道,小西指的并不是蓝山奶奶过世的事,可我能怎么办?
就算时间倒退,我还是会选择离开蓝山,既然是自己的决定,又何必要内疚,来为难自己呢?
蓝山走之前,给我发了一条微信,想要与我见最后一面。
算了吧,去外地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蓝山问,人真的能重新开始吗?过去发生的真的能全都忘了吗?
我没有再回他,也不知道能回什么。
或许我跟蓝山这一段,本来就不应该发生。谁和谁能在一起一辈子呢?
既然总是要分开,到底为什么还要开始?
蓝山走后,我假装自己并不低落,每天笑着去澡堂上班。
短短时间,澡堂也有了新的变化。
老二辞职不干了,董美军家里有事儿,要请一段时间长假。
这样下来,澡堂就只剩下我,小西,还有大李子三个搓澡工。
小西跟大大抱怨,再不添新人,我们就算忙到死,也忙不过来了。
大李子倒不觉得有什么,对他来说,赚钱最重要。少了竞争者,他的生意更多,能赚钱就是好事儿。
这一天下班,大大突然把我们召集起来,笑着说,清泉澡堂有一个搓澡工,听说人长得好,也机灵,我打算把他挖过来。你们谁认识他?
清泉澡堂算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虽然装潢没有我们华丽,但平日去的人也很多。只是,他们那里有没有特殊服务,我就不得而知。
干嘛非要找人,我们明明能忙得过来。
大李子先发话,显然他是不希望有人来跟他竞争的,特别是长得好看,又机灵的人,更是要扼杀在摇篮里面。
要是真有那么好,挖过来也可以,就怕只是谣传,依我看,应该先去见识一下。
小西双眼放光,他在乎的,是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帅哥,有可能跟他发生关系,所以,他的态度非常积极。
大大听取了小西的意见,让我跟小西两个人假扮成客人,去清泉澡堂亲自见识一下。
让大李子去,我不愿意干这种事。
我没精打采地说。
小西却已经搂住我的胳膊,替我答应下来。
放心吧大大,这事儿就包在我们两个身上了!
第二天下午,趁澡堂没人,小西拉着我去了清泉澡堂。
好久没有在别的澡堂以客人的身份洗澡,竟然觉得很不习惯。
我们两个在更衣室脱衣服,小西用瞧不起的语气嫌人家的衣柜不够高级。
这种地方,也不知道水会不会干净!
小西刚抱怨完,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只有人不干净,水没有不干净的。
我转过头,一个身材很好的年轻男人站在更衣室门口,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他侧着脸,五官轮廓非常帅气,裸露的上半身,可以看到清晰的腹肌线条。
这个人,难道就是大大要挖的?
你们这儿搓澡的是哪个?一会儿来给我搓一下。
我故意试探。
男人的眼神和语气仍然是冷冷的,回了一句,我就是,一会儿找你。
说完,转身出去了。
我看着他倒三角形的背影,慢慢从视线里消失,竟然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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