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novel:我和我的五个天秤座(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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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 508 次阅读  2014-09-22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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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爱就爱全部,给予全部

我和张东扬几乎每天都通电话,有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简单地问候一下,在我看来这也是极好的——看不到他的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也好。有一次,我打电话给他时,他正在打扑克,他说他们在山沟沟里没什么娱乐,只能上网或打扑克,他说他不怎么会打,也不怎么喜欢,但架不住同事们的招呼,而且他们还玩钱——这不就是赌博吗?我心头一紧,说:“你们怎么还赌博?”他自知失言,在电话那头讪讪地笑着说:“其实我很少玩啦,除非他们找不到人,才会叫我凑一脚,因为我打牌技术很烂,有一次把一个月的工资都输掉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我的心反而咯登了一下,说:“你这一把打完就别打了,我不许你赌博。”他“哦”了一声,不说话了,我又心软了:“好了,你去玩吧,记住,这一把玩完了,就不要玩了。还有,答应我,以后玩牌可以但赌博不可以。”他答应了。挂了电话,我心里始终有些不舒服,因为在我看来,赌博是一个无底洞,就像乱刷信用卡,一旦上瘾就是死路一条。我不希望他继续再和“赌博”这个词扯上什么关系,姑且相信他并不会染上这个恶习,也不会食言,他只是一时无聊才会参与。

我们的关系在每天的QQ聊天和电话聊天中推进,虽然讲的都是些鸡毛蒜皮,但心里都是高兴的。可是始终都有一个缺憾,就是他不在身边。他不止一次说,他去外地工作,就是为了避开父母的管束,尽管他快三十岁了,父母依然当他是三岁小孩,管得非常严,所以他从没有带同学或朋友、同事回家做客过,每次出门都要先交待清楚去哪儿干什么和谁一块儿几点回家。我猜想,他的父母大概也许可能猜到自己的儿子是同志,不然哪来这么“恐怖”的父母?我没问过他这一点,我怕他会不高兴——他看似温顺,其实脾气不小,有时一句话不开心了,直接挂断电话,我得不断发短信哄他才行,而且他并不回复我的短信,我猜想他一定是在心里暗爽。

我无法忍受看不到他,决定趁周末有空去找他。坐了六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又转了趟小巴,才到达他工作的所在地。当我出现他面前时,他脸上的惊喜闪烁在初夏温热的阳光里。“你怎么来了?”“我想你了。”他带我去他的宿舍——他住集体宿舍,三个人一间房,很破很简陋,这里原来应该是个办公室。三张床并排放着,每张床之间隔着一张床头柜,其他东西则放在靠门口的一个水泥架子上。他的床在中间。没有家俱,只有两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一张放着电视机,一张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遇到他的同事,他向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因为我们看起来年纪相仿,我好像更年轻一点,所以人们也相信。

他带我在田间、山间、林间游荡,兴奋地向我介绍他正在研究的项目,他种的树,他养的花,还有他培育的新品种蔬菜。我至今搞不懂他说的那些花花草草的名称,但我记得他说话时的神情,那么投入,那么骄傲,在那一刻,一切都黯然失色。我多想拥抱亲吻他啊!可是总没有机会。我想牵他的手,他却回避了。他在顾虑是否有人经过,我倒不害怕,但我必须考虑他的感受。

吃了简单的晚饭,我们在乡间小路上散步。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并肩走着,步伐一致。过了一阵,我问:“你喜欢这里的生活吗?”他说:“喜欢。这里虽然很偏僻,没有什么娱乐,但很安静,很纯朴,生活很简单。”的确,这里很安静,才七点多,四处就静悄悄的,能听到的声响是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我转过头,吻上他的唇,他惊慌地闪开说:“不要,被人看见了不好。”“这里乌漆抹黑的,没有人会看到。”话音刚落,一辆摩托车从远处飞驰而过。他说:“看,还是有人吧!所以,不要干坏事哦。”我兴味索然地沉默了。又走了一阵,他觉察到我的沉默,说:“你不高兴?”我说:“没有,只是有点累了。”他说那就回去吧。似乎为了补偿,他主动吻了我一下,我们在黑暗中草草地接了个吻,就回他的宿舍。

他的同事正在看电视剧,我们也一起看,我想,今晚啥都干不了。看完电视剧,他打开电脑上网玩游戏,我拿了他的脸盆毛巾去卫生间洗漱。卫生间很简陋,是学校的公厕改建的。这么简陋的生活环境,我已经有点不习惯了。我草草洗漱完回宿舍。他的同事还在看电视,他还在玩电脑游戏。对于电脑游戏我一向不怎么喜欢也不精于此道,电视剧也没什么兴趣,我喜欢看电影。我和他的同事寒暄了几句,假装对电视剧也有兴趣,有眼无珠地看着。他依然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

幸好没多久,电视剧结束了,他的同事关了电视,准备睡觉,说明天还要早起去地里。我看了一眼手机,才刚过十点。我虽不是夜猫子,但也不会这么早睡。我对张东扬说:“别玩了,你同事要睡了,别吵到人家。”张东扬头也不回地说:“好的,我这一关打完就好。”过了十几分钟,他才依依不舍地关了电脑去洗漱。他的同事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想到今晚可以和他同床共枕,不由得兴奋起来。他回来,我们相视诡秘地一笑,他关了灯,我们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身体刚一碰撞,就无限冲动。

我们的手相互探索着彼此的身体,从脸到胸口到腹部一直到那个隐秘的区域。都硬起来了,我翻身上去压着他,手继续游走在他的身体上,正要开始进入正题,他忽然很小声地说:“不要,不要,同事还在旁边,万一把人家吵醒了就不好了。”说着,他用手阻止了我的动作。我不得不停止了动作,兴味索然地从他的身上翻下来,整个人也泄了气。他用手摸了摸我的小精灵,我毫无反应,他又钻进被窝试图用嘴,我还是没动静。他不再努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我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我在耀眼的阳光中醒来,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还不到七点钟。这是我自工作以来,除赶早班飞机之外,起得最早的一次。转过头,看到他已经醒了,正看着我。我们的手开始不老实了,相互抚摸着,都晨勃着,非常硬实。正是一触即发的时刻,门忽然开了,他的同事进来了。我们立刻变得老实,他先起身去洗漱,然后我去。乡村的空气就是比城市的优质百倍,这一点,我喜欢。

洗漱完毕,他带我去他们的小食堂吃饭,稀饭咸菜炸花生,很简单。虽然我这一生最讨厌吃咸菜之类腌制的东西,但因为有他在一起,我也吃得津津有味。我体验着他的生活,想成为他的生活的一部分。吃完饭,他要下地,我跟着去凑热闹。他指着地里的植物和农作物,很自豪地向我介绍着,这些都是他们研究出来的新品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几乎都开始要仰视他了。他说,他有一个QQ群,是专门交流种花经验的,他常常会帮网友们育种,有时还会卖一些自己种的花给他们。我说很好啊,还能赚外快。他忽然问我:“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我笑笑说四千左右吧,我一向不怎么关心薪水多少,只要按时发就好。他“哦”了一声转换了话题:“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一箱花苗给我的一个花友,她向我订的。”我调皮地说:“好啊,谁叫我是你老公呢?老公帮老婆做事天经地义。”他“嗤”了一声说:“老婆老婆,人家是男的。”我说:“你只能是我老婆。”他把头扭到一边,笑骂道:“瞎说,不要脸。”我笑着挤兑他:“我是不要脸,可是你喜欢啊。”说着,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他笑着拍掉我的手。我们就像一对夫妻那样打情骂俏,我想,要是一直能这样多好啊。

吃完午饭,我准备走了。他把花苗装在一个方便面箱子里,叮嘱我一定要安全带回去,箱子不能压不能摔,要完好无损地交给对方。他送我去车站,我们在候车室里坐着,我说:“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会不会回去?”他说:“看情况吧,现在是春天了,比较忙。”我听他的口气是没什么希望了,就说话了。不一会儿,车来了,我像捧着定时炸弹一般,小心翼翼地把那箱花苗带上车离开了。

回到熟悉的城市,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像幻影一样消失了,只有那一箱子花苗提醒我曾见过张东扬。当天晚上我就把这箱“定时炸弹”交给了张东扬的花友,然后打电话给他,他似乎只关心他的花苗是否到了花友手上,对于我,他没什么话说。我只当他是累了,没说什么说挂了电话。身边是城市的喧嚣,乡村的宁静已经找不到痕迹,这里是我熟悉的城市生活,我说不上很爱,但已经很习惯。

生日如期而至。我31岁了。收到了一些同事们送的礼物,苏子维发短信来说,要召集圈子里的朋友们晚上聚一聚,为我过生日。我心里最盼望能接到张东扬的电话,或者他能给我一个惊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整个白天,我都有点心不在焉,幸好工作也不多,但他的电话没来,也没有短信。他可能在忙吧,等他忙完就会打电话发短信了。我安慰自己。下班后,我去了苏子维安排的聚会,圈子里的朋友们个个都兴高采烈的样子,我不忍扫兴,也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跟大家喝酒。苏子维问:“你朋友有没有回来陪你过生日?”我顺口撒了个谎:“他工作忙,没时间回来。他们做农业研究的,现在是最忙的。不过他一早就打电话来了。”大家都说好难得,有这么一个体贴的朋友。只有我自己知道真相,所以那一晚喝得有点凶。

聚会结束时,我已经喝到有点茫,但还没醉。苏子维骑电动车送我回家,我在小区大门口下了车,也没跟苏子维说再见,就径直上了楼。一进房间,一种委屈和心酸忽然涌上心头,我拨了张东扬的电话号码。响了很久才听到他有些懒洋洋的声音:“喂?什么事啊,这么晚打电话来?”我有点兴师问罪的语气:“今天我生日,你怎么连电话都不打一个给我?”

“啊,我不知道。”

“不知道?呵呵,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天我去看你,离开的时候,我告诉过你,过两天是我生日。这才两天的时间,您就不知道了。”

“哦,那我可能忘记了。”

“不是可能,是你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事情,甚至你根本不在意我这个人。如果你在意,不管怎样都不会忘记。”

“我真的是太忙忘记了。”

“呵呵呵,您老人家日理万机,堪比国家主席。”

“我已经解释了,你不相信就算了。好了,我很困,要睡了,生日快乐。”

“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祝福。”我虽然这么说,虽然他的那句“生日快乐”的确没什么感情色彩很敷衍,但我多少还是有点儿高兴了。

他没跟我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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