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尾声：与天秤座无关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洒在我的脸上时，我被这浅显的温热唤醒。真好，我还能看到阳光，呼吸到清新的空气。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早，但我感觉精神比平时好，就起床洗漱。这时，手机短信的铃声频繁地响起，我从卫生间出来，拿过手机一看，有十条未读短信，有苏子维、陈明、李韵芝还有几个同事，内容都一样，祝我生日快乐——我又大一岁了。35岁了，已经不算年轻，但还没老。

换好衣服，我准备出门上班。手机短信又来了，是李森发来的：生日快乐······我们还可以从头来过吗？——从头来过？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没可能。我不喜欢这种粘粘乎乎太权衡利弊又没定性的天秤座男人。不回复就是最好的回复。35岁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虽然理智告诉我不要太依赖爱情，但我还是向往和相信爱情。我相信自己还能再遇到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那种不顾一切的爱，不计后果的爱。可这样的爱存在吗？现实里的感情，总掺杂了太多其它因素，不纯粹。

我在公司附近的星巴克买了一杯咖啡，边走边喝进了大楼。今天等电梯的人不多，我看着楼层显示器上的数字一个个往下跳，慢慢地喝一口咖啡。这时，一阵风从我身后吹来——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一时没刹住脚，撞了我一下，拿咖啡的那只手受了撞击，咖啡从我嘴边洒了出来，流到衣服上。我连忙从背包里拿出纸巾来擦拭，那人忙不迭地道歉：“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烫到了吗？”——咦，这声音很好听，有点像林波当年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一张年轻英俊充满朝气的脸，有点像演《投奔怒海》时的刘德华。我笑笑说：“没事，这咖啡不烫。你是哪家公司的？没见过你啊。”年轻人大方地笑笑说：“我是来面试的，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先找工作。刚才我怕迟到，所以下了车就一路跑着进来，没想到撞到你。”“你要去哪家公司面试？”“天创奇迹，是很有名的一家广告公司。”我“哦”了一声，不作声了——他要去面试的公司就是我们公司。

电梯到了，我们一起进了电梯，他按了16楼，问我要去几楼，我随口说：“17楼。”他开心地说：“我们是上下楼。如果我面试成功，我们就是邻居了。”我笑着“嗯”了一声——何止是邻居，我们还有可能是同事。16楼到了，他对我说了声“走了”，就出了电梯。我到了17楼，从楼梯下到16楼，进了公司。刚在办公室里坐下，助理就拿了一份简历进来让我看，说是今天的面试者资料。杨恺凡，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应届毕业生，简历很简单，不像有些人弄得花里胡哨的，上面有一张他的个人证件照，他微笑着，眼睛里似乎有点什么与众不同的神采。我的心忽然跳了一下，然后连忙寻找他的出生日期——没有，他只写了年龄，没写出生日期。我不知为何有些不安起来。他要应聘的是策划部门，正好是我的部门。

我想了想，对助理说：“这个人你让王总监面试，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助理拿了资料走了。过了一会儿，我悄悄走到会议室外，透过玻璃墙，我看到杨恺凡有点儿紧张地坐着接受面试，但他的脸上充满自信的朝气，这很让人喜欢。

我又回到了办公室，助理进来说，刚才的面试结束了，王总监认为应聘者很不错，可以考虑先试用。我“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对助理说如果真的不错，就打电话让他过两天来上班。助理说：“陈总，你怎么一直在笑？”“有吗？我哪有笑？”我奇怪地反问。助理也笑了：“有，你刚才一直在笑，有什么喜事啊？”——原来我刚才一直在不自觉地偷笑，为了什么而笑，我也不知道。我说：“我哪有什么喜事，好了，做事去吧。”助理走了，我坐到电脑前看前几天接到的案子，但精神根本无法集中，眼前一直出现杨恺凡的笑脸——我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工作状态不佳，精神不集中，无心工作，这让我很是抓狂。总算到了下班时间，我收拾好东西，背上包离开公司。走出大楼，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转头一看——杨恺凡！我的心又跳了一下。我惊喜地问：“你怎么在这里？”他说：“我专门在这里等你，想请你喝杯咖啡，算是为早上的事情赔罪。”我说：“算了，没关系的。不如我请你喝咖啡好了，你还没开始工作，等你工作了再请我也不迟。今天面试结果怎么样？”杨恺凡雀跃地说：“感觉还不错，下午他们打电话让我过两天来上班。”我顺势说：“那更要好好庆祝一下，走，我请你吃饭。”他推辞了一下，就答应了。

我们到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吃牛排，互通了姓名，交换了电话号码，他聊了些他在学校里的事，面试的情况，我说了些工作上的事——当然，我没告诉他我将成为他的上司，想着等过两天他上班了，自己去发现。吃完牛排，他提议走走。我们并肩走着，像一对恋人那样。走到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段时，他忽然很郑重其事地说：“楚林，我有件事要对你说。”我心想，什么事要这么郑重，不会是向我出柜吧？我认真地看着他，听着他说：“我跟你说了之后，你可不要鄙视我。我、是、同、性、恋。”我笑了一下说：“这有什么，我也是。”他惊讶地看着我，我想我的眼神里一定有些鼓励和爱慕，然后他紧紧地抱了我一下，开心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楚林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所以现在才问。”我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是什么星座？”他说：“我是巨蟹座。怎么了？”

我笑了，开心地笑了，开心地抱了他一下。他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笑，也跟着我笑，我说：“没什么，我只是太开心了。恺凡，你看，今晚的月亮真亮啊。”杨恺凡说：“我唱首歌给你听吧。······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我跟着唱起来。是的，不管未来怎样，我们都愿意一起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