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性早衰》第十六话：永不疲倦的行星
热4已有 640 次阅读 2014-12-23 22:25
《青春期性早衰》
第十六话
上午的每一节课，干汝汝都如坐针毡。楚楠没跟她说一句话，只铁着一张脸，望着老师在讲台上手舞足蹈，那下沉的嘴角都快垂到十八层地狱去了。这种进入冷冻模式的楚楠实在是陌生，干汝汝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给其中一位当事人疯狂发短信，手指头都快敲断，对方却冷艳得无动于衷，一条不回。干汝汝只好默默收起手机，抬头望着黑板上方的时钟，期盼这节课永无尽头。
可她终究是个女人，哪里是时间的对手，这课一转眼就下了，一点情面也不留。干汝汝知道她不能临阵脱逃，否则罪加一等。于是她跟在楚楠后面，心想他肯定不会乖乖去食堂吃饭。果然，在去食堂去的路上，楚楠突然掉转方向，往边上的绿化林里走。他好像很有把握干汝汝会跟上他，走得气势汹汹，箭步如飞。干汝汝知道有些事儿早晚要坦白，不如早死早痛快。
楚楠还很有些理智，特意找了块人烟稀少的草皮。他转身面向干汝汝，眼睛里晃着枪：“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干汝汝捏着大腿，没看楚楠的眼睛，只是说：“小处男，你别这样……”
“我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楚楠的语气陡然凌冽。
干汝汝再不敢多说一个废字。她抬头望着楚楠，说：“楚楠，我不是故意的……我们本来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谈谈，就是……”
“‘我们’？”楚楠呼吸开始加快，“敢情大家都知道是吧！就我还蒙在鼓里是吧！你们都把我当什么？傻子？异类？怪物？变态？！”他语气里充斥着强烈的自嘲，像是从没看得起过自己。
那几个刺耳的名词音量一个盖过一个，干汝汝从没想到会从楚楠嘴巴里听到：“楚楠你说什么呢！”她一辈子都不会想把这些名词和楚楠对在一起，“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楚楠听了，突然想起昨晚阮蔻姣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鼻子里冷冷“哼”一声：“为了我好？”
干汝汝直起腰板，挺起胸来，说：“你以为我想瞒着你吗？你以为我每天边看着泉姣跟陆典眉来眼去，边拍手说你跟陆典是绝配，我心里就好受吗？要不是蔻姣泉姣她们说我跟你走得太近不好开口，我早就跟你说了，还用得着等她们来找你谈！”
“泉姣……”楚楠嘴里慢慢拉出这个名字，像要用牙细细把它碾成齑粉，“她不是誓死嫁给金发碧眼的美国佬吗？怎么又看上陆典了！”
干汝汝把手搭在楚楠的肩上，说：“楚楠，这是感情。还有什么能比它更容易改变一个人的原则呢。”
听到“感情”两个字，楚楠眼眶唰的就红了：“那我这一年半的感情都成什么了……在陆典眼里他妈什么都不是！”他的眼睛迅速湿润起来，激起悲伤的粼光。
干汝汝不禁鼻头一酸。她走上去，拥住楚楠瘦削的肩膀，闭上眼睛，说：“楚楠。你为陆典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我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有两个男人她最疼，一个是她的大男人管振初，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小男人楚楠。
听到干汝汝这么一说，楚楠两行眼泪哗地顺着脸颊直往下淌，突然就哭了。
大一刚入学那会儿，有一场新生运动会，每个班级要求出一名学生代表班级参加5000米长跑。班长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班里所有人同时低下了头玩手机，只有陆典举起了手，说：“我。我做代表。”那是楚楠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这个男生，衣着简单，长相也没什么特点，需要多看几眼才能记住。但他的笑很好看，给人的感觉很诚恳。这就是楚楠对陆典的第一印象。
陆典虽然主动报名参加比赛，但是他又嫌一个人跑没意思，想在寝室再拉上一个人。卖萌耍帅装无辜，犯贱使诈送便宜，陆典十八般武艺悉数用尽，寝室诸兄弟就是充耳不闻，无动于衷。只有楚楠，那颗小小的玻璃心经不起一个大男孩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跟他一起跑——虽然从小体育就是他的死穴。楚楠答应的时候，陆典笑得真像个小孩。
两人商量了一下，顶着毒辣的太阳一起去市中心买了跑步套装，两套款式相同，代表兄弟齐心；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晒得像在身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炭灰；尽管如此，两人心里却都乐呵得很。比赛的时候，他们在跑道上可是拉风，可跑着跑着，这风就拉不动了。以陆典的速度，大可以早早跑完全程，顺便摘个不错的名次；但是楚楠不行，他体质跟不上，第三圈就开始疲软，被甩在大部队的尾巴尖上。他觉得胸腔那两片肺叶一块块撕开，两条腿迈出去像踩在棉花上。他呼呼喘着热气，心想算了吧，反正就是意思一下。这时候身边突然窜出个人来，楚楠吃力地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陆典。阳光在他身上跳跃，他额头挂着涔涔的汗，咧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说：“怎么能丢下我们的小处男不管呢，好歹每天晚上都睡我上面！”
楚楠一听，又羞又想笑。他忽然觉得一点都不累了，两条腿像是挣开所有束缚，轻盈地要飞起来。他觉得他还可以再跑。伴着陆典的鼓励和幽默，楚楠就这样坚持到了最后，和陆典一起冲破了终点线。比赛结束后，楚楠狂吐不止，在床上动也不动地躺了整整三天。后来他才知道，当时陆典陪自己多跑了几圈。那场比赛两个人同时垫底，没有拿到任何名次。
从那一刻起，楚楠就喜欢上了陆典，义无反顾，无可救药。
陆典成了楚楠的太阳，而楚楠则是一颗永不疲倦的行星，围绕着陆典倾尽所有，直到有一天被他彻底吞噬。他无微不至地照顾陆典，点点滴滴干汝汝她们都看在眼里。他心甘情愿为陆典不断消耗自己，不知不觉中把自己交融进另外一个人的生命，越陷越深，直到他已经无法毅然脱离。
“汝汝……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楚楠把头埋进干汝汝的肩膀，呜咽着，“告诉我我还有机会……我好喜欢他，我真的好喜欢他……”
干汝汝轻轻拍着楚楠的背，不说话。她只闭上眼睛，流出滚烫的泪来。
只有干汝汝最清楚楚楠这一年半所承受的苦痛和挣扎。他的付出有如泰山，而陆典却把它们视作鸿毛；他的暗示仿若明星，而陆典的回应却似迷蒙的雾霭；他始终以最完美的姿态盛放着，一心等待陆典的采撷，可他却挥一挥衣袖，漫不经心地转身离开。
可是，陆典有什么错，阮泉姣又有什么错。到头来，这只是一场自己和自己的较量。
楚楠，你傻，我就陪着你一起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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