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屑记》-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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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 375 次阅读  2020-07-06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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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回去的路上,薛小柏靠在我肩头,因为夏天的衣服都比较轻薄,我能感觉到我肩头湿了一片,我握着薛小柏的手试图宽慰他。不由得想起刚才的情形,想起魏宝的面容,他眼睛狭长,嘴唇轻薄,眼神坚毅有力,身形和武阳仿佛,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和武阳一般的热烈坚韧,我知道武阳母亲去的早,却不知道魏宝从小父母双亡,在自小孤儿那般生涯中,不知道他建立起了如何一种防御和爱慕的机制,形成了如何一种果断和狠绝的爱恨叠加的爱人模式。他的言谈举动,几乎是另一个武阳,我忽然意识到他跟武阳竟然如此相像,他吸引武阳的多半是那种坚韧、倔犟、不服气、像是一块虽然失去父母怙恃却依旧不屈不挠在太阳地里发奋成长的金灿灿的磁铁,就那么吸引了武阳,两个人虽然经历波折,到如今总算一起抱团,成为了彼此那块金灿灿的磁铁。好比薛像是一块果冻做的软绵绵的甜滑滑亮晶晶的吃不够的定心丸、安神果、可以喝的神仙水、可以抱的大枕头,虽然不曾描龙画凤却异常的温软馨香、洁白无染,昼同背靠,夜共安眠。让你须臾离不得他。

 

所以,那以后我天天一到晚夕就追着武阳的定位看,只要看他出摊儿了,就或者自己或者带上薛小柏开车去找他,把那些东西都包圆儿买回来了,有段时间家里的次卧堆的都是他俩卖的手机壳和小饰品。

 

有时候,他看到我来了打趣说:我的衣食父母您老人家又来了。

我问他:怎么没见着魏宝。他说魏宝不好意思见薛小柏,到万寿路那条路上去了。我跟他说要不你让他去拳馆当教练去吧,他说怕别人勾搭魏宝。

那你俩一块儿去,你看着他。

给别人打工,还不如自己开一家拳馆。他说。

 

我想想也蛮好,反正薛小柏的宠物店也要注册,就打算几个人一块儿弄这两件事儿,反正都需要选址那些。小表弟就知道了就让沈擒宁来电声讨我和薛小柏,说不带着他的美食店。其实,也不是不带着他,只是武阳觉得因为和小表弟的事,得罪了我哥。我就觉得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就打算趁热打铁说和他们。因为不把他们弄好,我感觉复习考试都复习不到心里。

 

我有几次借口复习累了跟沈擒宁说:哥,我想吃好的。

“给你钱,想吃啥自己去”

“我想你和我一起去,带上小表弟,我带上薛小柏。叫上齐衡。”

“叫齐衡做什么,人家忙着跟局长千金约会。”

“带上嘛,上次吃小龙虾就没叫他,要不让人家齐队说你有了小表弟就把朋友丢在一边。”

他那段时间有些忙,我怕天儿凉了搞不好就更难办了,就一直催。他就答应了,我说地方得我选啊。他说行。

 

其实,我感觉我这样做,估计沈擒宁会打我,但是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我希望希望沈擒宁能看小表弟的面子,原谅武阳。然后,叫齐衡的缘故,我是真怕我哥动手,然后又怕挨打,让他到时候护着我点。我只是想着把小表弟引到武阳摆摊儿的地方,他看到了肯定会心软和难受。他难受,我哥就会难受,我哥为了不叫他难受,肯定也就不会跟武阳过不去了。

 

我给齐衡去电的时候,齐衡问我:你怎么有时间联系我。

我说:我请你吃好的。然后问他:武阳辞职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不让我说,他怕你难受。他说你见不得他们那位。

我寻思反正我和武阳、魏宝那边已然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就紧着跟他说吃饭的事儿,我说:我哥要是打我,你可护着我点儿啊。不然我可就没活路了。

 

他说:你这可奇怪,你那身手,大沈是你的对手?

我说:他是我哥么,我怎么能跟他动手了,而且是我招恼了他。

他就奉劝我悠着点儿,不要玩火烧身。

 

吃饭那天,我担心万一武阳不出摊儿我就白忙活了,白天专门给武阳打电话,让他晚上在那儿等我,我找他有事儿,然后说好不见不散。然后让薛小柏一定要喊上王世延无论如何今晚一起去吃饭。而且我特意嘱咐沈擒宁让他不要开车,我开车去接他俩。

 

那晚,我在万寿路西街一个叫湘宝的饭店提前定了位置,因为网上说他家好吃到图都虚了,小龙虾、鸡爪、韭菜锅贴简直不要太好吃,关键鸡爪子还做的软烂,鱼也是没的说,据说臭桂鱼吃的骨头都没了,总之就是每个菜都能让人欢喜。 

 

吃饭的时候,王世延果然对菜品赞不绝口,薛小柏觉得有些冷,我就出去找服务员让他们把空调温度给调高点,顺便看了下手机武阳果然在西翠路那边了。那天停车的时候也是我引的道儿,没在饭店的车位停,专门借故停到了武阳他们摆摊的必经之处附近。

 

饭后,我们就往外溜达,不管是他们和我过去我车跟前,还是他们在这边万寿寺西街和西翠路交叉的丁字路口等我,都能看到武阳,因为武阳那个人盘靓条顺人高马大,一张俊脸在人堆儿里本来就很扎眼。

 

我哥问齐衡,你不是自己开车来的,怎么还不走。齐衡说:不是吧沈总,好久没见多跟你们说几句话都不行啊,虽说我们没掏饭钱,您也不至于吃完饭就轰人走嚒。我好歹也是有一官半职的,三分情面还是该有的对吧。

 

沈擒宁说:岂止了,将来妥妥的局长人选,将来齐队改齐局了还得多承照拂了。

齐衡说:沈总说笑了,不至于不至于。

 

他们一边说笑一边往前走,就看到前面闹哄哄的围着很多人。好像是城管出来查摆摊的小商小贩那些。好些人都跑了,就留下那个傻蛋武阳还在那儿跟人刺挠。而且魏宝好像都跟几个人动上手了。我听一群人中魏宝和武阳说:东西咱们不要了,撤吧。武阳说:不行啊,宁宁让我等他的了。我就跑过去,问他们:你们干嘛打人呀?你们怎么不讲理了?

 

我看武阳嘴角都破了,而且那些东西被弄的七零八落的,那个手持小日光灯也给踩坏了。我就问那些人:谁弄的?他妈谁弄的?然后抬脚就踹丫的。齐衡过来拉住我,吓止了那些人:你们先等一等。他说的话很有权威和震慑力,那些人也不敢刺挠了。

 

齐衡就真的打了一个电话,寒暄客套了几句,大致说了下情况,报了下那辆城管车的车号儿,收了电话跟他们说:这俩人是我兄弟,我已经给你们瞿局和梁队都打过电话了,你们等着。果然那帮人就收到了上头打来的电话,让他们归还东西,立即收队。那些人客客气气地给齐队、武阳、魏宝赔礼道歉,还要给归置东西。我让他们快滚!齐衡叫住他们:往后你们不拘是谁再动他们一指头,再敢难为他们一下,后果你们自己想。那些人唯唯诺诺地钻车里头落荒逃去了。

 

我看王世延一直朝着武阳看,在沈擒宁跟前站着不停地擦眼泪。武阳和魏宝也不说话,就蹲下来收拾东西。我和薛小柏也跟他们一块儿捡,王世延过来蹲下身子问武阳:你没事吧。武阳微微点了两下头,没说话。就把头捌过去了。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武阳和魏宝收拾好东西后,跟王世延说:那我走了。齐队,今天谢谢你,我走了。擒——擒宁哥,对不起。

武阳跟我说要走了的时候,我跟他说:对不起啊武阳。都是我不好。

他说:没事儿,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你疼吗?

没事儿,一点小伤。贴个创可贴不出两三天就好了。

 

魏宝没想到再见到薛小柏,跟他、跟我道别了之后,就背着东西,拽着武阳走了。沈擒宁没说话,齐衡喊住他们:你俩等等,内什么,我刚才发现了个不错的馆子,走我带你们吃好的去。

 

我猛然惊醒,说:诶齐衡你别走啊。齐衡说:没事儿没事儿,别怕啊。然后带着他俩走了。

 

他们真的走了,关键是齐衡也走了。沈擒宁明显不高兴了,这会儿也明白过来是我故意把王世延招这儿来,惹他伤心难过成这幅光景。他真就青着脸、冷着眼睛、射着寒光一般,抬手要打我,那气势有些吓人,就和那次他和武阳对峙时候要吃人那般。要是齐衡在我还能躲一躲,我感觉这顿打可能是躲不过去了,吓得两眼一闭本能地双手抱头就蹲下去了。

这时,薛小柏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手牢牢抓着大沈举起的手,慌慌张张喊道:哥你别打他,都是我不好。你别打他,你把他打坏了他怎么去参加考试了。你要是不解气,你就打我几下吧。又找急忙慌喊王世延:小祖宗你先别哭了,快劝劝擒宁哥别打他了。我求你了!

 

王世延听了哭的更厉害,大沈就慌了,哄孩子似的拍着他的背说不哭了不哭了好了好了,我把他的东西都买完,往后给他找个好工作,不再为难他了,不让那些猫三狗四的人作践他好不好。好了好了,都包我身上,别哭了啊。再哭不许你开美食店了啊。

 

然后也不坐我的车,自己哄着王世延到路对面叫车去了。走前用手指着我说:你给我等着,这事儿不算完。看他走后,我跌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觉得总算逃过一劫去。可是又想,沈擒宁说这事儿没完,让我等着。我躲了初一,可怎么躲过去十五去呢。

 

薛小柏说起来吧,擒宁哥走了,他扶我起来给我拍身上的土。我说:刚多亏了你。谢谢你啊。

他说:和我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我的命都是你从阎王老爷那里抢回来的。我问他:你不怕我哥?他说:怎么不怕。一着急就顾不得了,大不了挨顿打。以前又不是没挨过。他说完这个怕我难受,自悔失言。

次日齐衡来电话问我:你还活着呢吗?

我说废话,你怎么临阵叛逃啊。他说:那怎么叫临阵叛逃,你忍心叫武阳饿肚子?对不对。

我问他:我哥那边儿这事儿还没过去。往后我怎么弄了?

他好奇:包我身上,也算我昨儿临阵脱逃将功折过了,我受累打听打听你昨儿那一关是怎么过的?

我就把薛小柏见义勇为的事迹跟他说了一下,他说:看不出来你们那位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候肯结上也挺勇敢的,那叫什么来着,护夫宝是吧。

 

我喝着一口水就喷了,忽然忘记了惧怕忧愁,那么花枝乱颤的笑起来。

薛小柏听到动静过来问我:你不看书在这发什么癫了?

我乐不可支地告诉他:齐衡说你是护夫宝,哈哈哈哈。

他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明白了是哪个护夫宝,就说:你再闹往后王世延那边儿我可不管了啊。护你的头了。

 

乐完,我又开始愁,因为我能断定,因了王世延的缘故,沈擒宁那边肯定是没事儿了,可是所有的火力全都转移到了我这里。我就寄希望于齐衡,寄希望于薛小柏,然后天天跟他腻味着说这个事儿,到时候你可得保护为夫的苦命的我啊。他也用这个拿我,让我好好复习,用心考试。

 

202007061157在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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