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novel:我和我的五个天秤座(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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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已有 604 次阅读  2014-09-20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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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已经没有如果,只能如此

林波和王小月没有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的生活如常地过着。我试着把我和林波的故事加工美化后写成小说,发到网上,边写边发。有的人看了会评论,有的人则根据网上的资料,发EMAIL给我,把他们的故事告诉我。在网络上,你可以向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在现实中,你却无法把心意传达给你所爱的人。

这一年,我换了工作,开始改变自己的生活。我进了一家有名的演艺公司,这个行业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的,我是一个门外汉。我又开始了疯狂地工作,什么都尝试着做,不敢浪费一点时间。我一心只想在这个行业里站住脚,心无旁骛。

我疯狂地工作,只为了一点可怜的安全感。我没有安全感,我的渺小和不自信,让我惶然不安,即使表面上很平静;我希望爱情能给我带来安全感,可是爱没了,所以我寄望于工作,从工作中获取安全感,让自己有一点希望。

又有很多的日子流走了,有一天,我才发觉自己27岁生日快到了。我很久没上网了,于是,那一天,我打开网络,进了常去的那个同志网站,发现自己的文章后面有很多询问的跟帖,问我为什么不继续写下去。我打开邮箱,看到有几封新邮件,最新的一封是前一天发的,打开一看,吃了一惊,原来一个叫“风言”的同志网友看了我的文章后,要来看我,说他今天晚上七点会在XX路的麦当劳门口等我。看来,对方对我所在的城市还蛮了解。我回了EMAIL给他,说我一定准时出现,并说明了我的穿着打扮,长什么样。没多久,对方的回信到了,他说他会准时出现,他穿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戴眼镜。我心里颇有些忐忑,因为我从没有和网友见面过,这是第一次。

我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一个下午,在六点五十分的时候到达了约定好的麦当劳,我想提早一点儿到,可以先看看对方长什么样子,如果实在长得很抱歉,我就找借口消失。我点了一些吃的,特地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猜测哪一个会是“风言”。

七点到了。我更加忐忑起来,生怕会有一个怪物出现,但一直到八点,也没有一个穿蓝白相间格子衬衫戴眼镜的人出现。我有点儿庆幸也有点儿生气,当晚就在论坛里发了一个帖子说“风言”失约了。有不少人跟帖,帮我打抱不平,而“风言”也跟帖叫屈,说自己根本没有给我发过邮件,也没有来Z市。没多久,一个叫“情语”的人跟帖说,是他给我发的邮件,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我竟然当真了,向我郑重道歉。我也不生气了,说没关系,反正骗都骗了。我想,我是不是很缺人爱,才会做出这种奇怪的傻事。

几分钟后,我打开邮箱,看到“情语”给我发了一封邮件,依然是表示歉意。我回复他,叫他不要太介意,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没多久,他的回复来了,他说我是个单纯又好脾气的人,像我这样的人现在不多了。我回复他:你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单纯又好脾气?说不定我复杂又暴躁,可以直接拍死你。很快,他也回复了:我不相信,从你的文字和今天发生的事来看,我觉得你人很好,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不然你写不出那样的文字。

我对着电脑呵呵呵地傻笑起来,回复道:文字可以骗人和美化自己,对于今天的事情,我的态度这么好,是因为我不认识你们,我干嘛要跟你们治气?发出邮件之后,我迟疑了几秒,还是关掉了电脑,走出办公室,一直想笑,却忍住了。我走在回住处的路上,觉得心情格外好,因为我知道有人在关注我,我虽然嘴上说不相信爱情,但心里依然还有所期待。我不知道“情语”是个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但我觉得他也是个单纯又好脾气的人,直觉。

我想我应该忘记林波,开始新恋情。

我和“情语”的邮件联系得很勤,他是个会计师,在外企工作。他向我要电话号码,说要打电话给我,我说我喜欢写邮件,喜欢有所期待的感觉。他很听我的话,乖乖地继续用邮件和我联系,连QQ都不问了。我们每天都要给对方发好几封邮件,内容很简单,说的都是生活中的鸡毛蒜皮,但看起来又那么有趣和甜蜜。我正在一点一点地寻找恋爱的感觉,“情语”很宠我,我说什么他都听。

有一天“情语”又在EMAIL里向我要电话号码,我回复他:你发一张你的照片加上你的简单介绍和电话号码给我,我自然会联系你。他先说自己长得丑,不想吓到我。我说我也很丑,没关系,不然以后在街上遇到都不认识。他果然在片刻之后发了EMAIL给我,他叫曾子彦,比我大一岁,18,电话是139XXXX。他和林波同岁。我想。我打开附件里的照片,虽然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他是用手机拍的,也许是像素不够,也许是角度不好,反正照片上的那个人看起来真像个猪头。我正思索着该怎么回信,他的新邮件来了。他说:我知道你嫌我丑,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我对着电脑“噗”一下笑了出来,回复他:你真可爱,我并不觉得照片有什么,你是用手机拍的,效果太差了,其实长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好,人不好,长得再好看也没用。我也要我发照片给他,我推说办公室的电脑里没有照片,等有机会见面就知道了。其实我的电脑里有我的照片,我只是不愿意发。为了减轻骗人后的内疚感,我发了一条短信给他:子彦你好,我是麦麦肯肯,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叫——我犹豫了,要不要告诉他真名?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说名字。没多久,他的邮件来了:我收到你的短信了,以后有空我会给你电话,我要去工作了,晚点再聊。

我退出邮箱,继续工作。我的脑子里浮现出曾子彦照片上那猪头一样的脸,我安慰自己,只是手机不好,只是角度问题,他不丑,他只是不及吴彦祖帅。很快,我又为自己“外貌协会”的思想感到有点惭愧,他不好看,但只要他人好,比什么都重要。

我和曾子彦的“电子情缘”继续着。我们虽然一直有邮件来往,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但我始终没有真正将他放在BF的位置,因为我偶尔还会想起林波,我觉得自己忘记得不够彻底,如果就这样去爱另一个人,对那个人不公平。曾子彦似乎也觉察到我的犹豫,并不催促我。

毫无预兆的,林波发了一条短信来。我打开一看,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他将在一周之后和王小月结婚,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我用了很大的劲儿才没失控,我死死盯着手机,一字一字地看着短信,欲哭无泪。他终于要结婚了,他终于要成为万千平凡男子中的一员了。我是不是该恭喜他由弯这直呢?我几乎要把这句话发给他,但理智让我只发了“恭喜”两个字。林波依旧没有回短信,以沉默对待我。

我打开邮箱,曾子彦的邮件如期而至,依旧是贴心的问候和家常话。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复,而是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你是什么星座?”很快,曾子彦的回信来了:我是天秤座。我暗自惨笑了一下,天秤座。我决定告诉他我心情不好,因为收到前BF的短信,说要结婚了。我并未多说什么,我不希望曾子彦现在知道太多,我们还不算真正的恋人。

好一会儿,曾子彦的邮件才到,他写了很多,他说他可以理解,因为他以前有一个男友也是同样的原因离开了他,他还去参加了婚礼,喝醉了,哭泣得很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是简单地说:今天我们心情都不好,不要多说什么。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片刻,他的邮件又到了,这次他什么都没写,只是有一个附件,是一首歌曲的MP3,我下载完附件打开,许美静的歌声幽幽地飘出来:我不想阻挡你在我荡漾,时光会抚平我想你的波澜,不是对谁都如此纠缠,只可惜你无缘分享······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曾子彦的联系不如往常那么频繁,我需要一点时间度过这几天,而他在耐心地等我恢复心情。我知道自己不该多想什么,但事到临头还是会偶尔胡思乱想。就在林波结婚的前两天,老板让我去北京接一个国外的客户,我怀着有些纠结的心情飞去北京。

接到了客户,陪他在北京玩了一天,林波的短信又来了,问我是否会出席他的婚礼,我回复说我一定参加。但第二天并没有回Z市的航班,我又查了火车时刻表,也没有,连汽车也没有。我在宾馆的房间里如困兽般烦躁地走来走去,我原来的计划是第二天乘最早班的飞机赶到Z市,然后中午坐车去林波家,下午就能到达。可是现在计划注定要落空了。或许是上天怜悯我,不想让我在婚礼上失控,才在冥冥中将所有的希望都破灭。

我怀着万分抱歉又有些窃喜的心情给林波发了短信,告诉他我不能参加婚礼的原因。林波依然没有回复,他最擅长用沉默作答。我懒得理他,让他去疑猜。我想,我们的缘分真的真的到头了。

我又恢复到往常的生活状态中。每天按时上下班,和每个人和平共处,偶尔被热心的同事朋友拖去相一次亲,就当作是生活中的小插曲,权当无聊时的调剂品。我每天还是用EMAIL和曾子彦联系,有时只是一两句话,也让我觉得欣慰。我想,我可能太寂寞了,需要有人来填补这段生活的空白,我不想曾子彦成为一个寂寞生活的填充物,可我不自觉地在这么做,而他也以为我是爱他的,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一边依赖他的感情,一边逃避他的感情,我只能解释自己是双鱼座,天生喜欢暧昧的感觉,其实是喜欢被爱的感觉,即使再多也不够,尤其是像我这种长期缺爱的双鱼座,有爱才能活得像个人,不然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我的确开始考虑要不要和曾子彦交往,涉及爱情的、深入的交往。我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我只有一颗能全情投入去爱的心。曾子彦,今时今日再想起他,我都觉得他是个好人,一个很好的人,我愿意记得他的好,但,这有什么用?我们还没真正开始,就突然戛然而止了。

那一年夏天,公司不知出了什么岔子,连续三个月没有发薪水,我的积蓄一点点地见底儿,问财务怎么回事,答曰“暂时周转不灵,但一定会发”。大家一块儿饿肚子。我从银行里取出最后的两百块,准备好要过苦日子。没想到等我回到住处,竟然发现背包里除了钱包和手机,其它物品都在。我努力搜索记忆,想起在公交车上,有人挤在我身边,一定是那时被子偷走的。

我真是欲哭无泪,想想这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我顿时陷入焦虑中。我在房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对缓和心情毫无用处。我长长地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终于有了一点头绪,要先打电话告诉亲朋好友们自己遭遇贼人,近期不要打电话到我的手机上,要找我可以打办公室电话,然后再慢慢想办法。我徒步来到公司,通知了一些同事和想得起号码的朋友们,然后饿着肚子回到住处。我开始四处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我找到了一些零钱,把它们堆在一起,算了算,一共是二十块钱,还不错。我惨笑了一下,安慰自己。

我到小区门口的食杂店买了一个面包充饥,我机械地往嘴里塞面包,食不甘味,但总算减轻了饥饿感。打开电视,让歌舞升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我实在没法集中精神,只能自己胡思乱想。我关掉电视,扑倒在床上,强迫自己睡去,睡一觉,明天一切就会好的。我以为我会哭,但是我没有,要如何活下去的念头让我没有心思去想哭泣这回事。哭是最无济于事的举动,还是实际点吧。

第二天,我发邮件告诉曾子彦昨天的遭遇,他很着急,他说他真想马上来看我来陪我。我说没什么大了的,大不了挨几天饿。他立刻回复说不可以,没钱的话他可以给我。我说我怎么可以拿你的钱,我们只是在网上联系,我连他真正的样子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我是好人坏人,不可以。他说不然他来看我,明天是周末,他可以来看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不见了。也好,大家见个面,也知道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但这种时候我实在提不起兴致去想这事儿,我现在只想怎么能弄到钱。

我的心乱七八糟的,一整天都在走神,幸好事情不多,同事们的安慰有心却无力。我心情不好,提前告退,去银行办理挂失,一晃眼一天又快结束。我买了最便宜的面包和饮料果腹,一想到明天曾子彦要来,我这个“地主”铁定是没办法招待了。真寒酸。

周末到了。我开始忐忑不安。曾子彦今天就会来这个城市看我,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与素不相识的网友见面。我还没准备好,他就这么来了。为了方便联系,我向同事借了一部旧手机,把原号码申请回来用,告诉曾子彦我有手机了,号码照旧。他说他在来的路上,下午到。我尽量让自己有一种期待的状态,但我还是忐忑不安,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在等着我。

下午三点,曾子彦的电话来了,他说他住在海洋酒店。我说我去找他。我坐公交车十分钟就到了,我打电话告诉他我到酒店门口了,他说他马上下来。三分钟后,一个穿红色格子衬衫的男生出现了,他和我之前看到的那张猪头照片并不是很像,他不是帅哥,但也不是猪头,长得挺憨厚,个子高高的。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他就是曾子彦,而且我也穿了格子衬衫,只是我的是蓝色的。

“你是‘履风的人’吗?”他说出了我的网名。

我点点头:“如假包换。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吗?”

“你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你倒是跟照片上不像。”

他笑了:“那时候我很胖,现在已经减肥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叫你的网名吧?”

我的脑袋极速地转了一下说:“我叫陈蔚恩,熟悉我的人都叫我小恩,你也叫我小恩吧。”

“小恩,挺好的名字,”他说,“那么现在,我们去哪里?”

“我带你走走吧。”

我们在城市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并肩而行,繁华的大街,安静的小路,我们漫无边际地闲逛着。为了掩饰彼自己的紧张和不安,我没话找话扯了很多,比如如何遭窃,大致的背景,各自的兴趣爱好,朋友圈。我努力让自己慢慢地接受他,但我做不到,我们才刚刚认识,虽然之前通过邮件有了大概的了解,但如果要成为恋人,还得真实地交往才行。走着走着,我们也累了,正好不远处有一家麦当劳,当下进去吃东西。我还假装无所谓地说:“你知道我没钱,这顿饭只能你请客了。”他只是笑笑,拍拍我的肩,去排队了。我坐在一旁,看着他的身影,心里忽然有种暖暖的感觉。

我们一起吃着汉堡薯条,他忽然拿出手机对着我拍照,我笑了一下,他拍了一张照片,说要带回去每天看,他的一些同志朋友也想看看我的样子。我没有反对,我有些紧张,他也有些紧张,我们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告诉我他的家庭状况,他家里不知道他是同志。他的目光热烈,我觉得有些窘,只好埋头吃东西避开。他问我是不是很饿,我点点头说是,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没钱。他说:“要不我给你点钱,你先度过这段时间。”我说我们才刚认识,这样不太好,而且也别用“这些钱是先借给你的,以后有了钱再还”这样的话来说服我,我从来不向别人借钱,这是我的底线,饿死也不借。

曾子彦的眼睛里有些奇怪的表情,我猜不透,他尴尬地说:“我尊重你的底线。”我忽然下意识地伸手捏了一下他肉乎乎的脸说:“你真好。”他的脸腾地红了,像是受了感动地说:“我不好,我很坏,以后你就知道了。”我笑道:“你请我吃麦当劳,你就是好人。”他嘿嘿一笑说:“那我每天请你吃麦当劳。”我摇摇头说:“不可能,你又不在这里工作生活,而且你也不肯来这里,我也不会去你那里,你没有机会每天请我吃麦当劳。”他听了我这么说,收敛了笑容,低下头,不语。我的心里渐渐明白了一件事:对于曾子彦,我是有些喜欢,但并没有上升到“爱”,如果我没有“爱上他”,我宁可再等一段时间,等我“爱上他”。

这时,曾子彦忽然问:“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我愣了几秒,笑道:“很好啊。”

“我说认真的。”

“我也是说认真的。你大老远跑来看我,还请我吃麦当劳,这样已经很好了。”

曾子彦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喝了一口可乐,然后像下了决心一样,把衣服袖子卷起来,把手腕伸到我面前,认真地说:“小恩,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你看到我手上这道疤了吗?”我定睛一看,他的手腕上的确有一道疤。曾子彦接着说:“我和前男友分手时,绝望透顶,我想我那么爱他,他却不爱我不要我了,我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问他,他也不说,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了。我哭了好几天,就想到了死,我拿了刀在手腕上割了下去,竟然也不觉得痛,可能心死了就感觉不到痛了。我流了很多血,却没有死。我的家人把我送到医院急救,保住了我的命。我活了下来,我就对自己说,我要好好活着,我要继续寻找自己爱的人。然后我有过几次419,只是玩玩。直到有一天,我在网上看到你写的文章,我真的被感动,边看边哭,所以我就想认识你,小恩,今天看到你,我又有了一种不同的感觉。”

我笑了笑,心想,糟了,他这么说等于表白,我要怎么办啊?我还只是“喜欢”他,而不是“爱”他,现在如果要我给他答复,我无法给他他想要的答案。我假装惊讶地望着他,没话找话说:“我们才刚认识还没太熟,如果继续了解下去,你会发现我是一个无聊又沉闷的人,我不会与别人交流,我是典型的双鱼座,矛盾、敏感、不切实际,是个笨蛋。子彦,你千万不要对我动心哦。”曾子彦轻轻地说:“这恐怕由不得你。”我心里一颤,完了完了,我该怎么办?得想个办法,既不伤和气,又能给彼此一个退路。这似乎有些难,不,简直太难了。东西也吃完了,我们离开麦当劳。

华灯初上的街道,我们依然漫无边际地走着,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我们彼此相爱着,我会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很自然,不会有一星半点儿别扭。我们慢慢地走着,他伸手拥住了我的肩膀,我没拒绝,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像是认识的熟人,倒像是两个陌生人——其实说我们是陌生人也对,之前都是通过邮件联系,现在才第一次见面,我真的没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走了好一阵子,曾子彦说要回酒店。我想,出于礼貌,我应该送他回去。我们一同走回酒店,他提议去房间坐坐聊聊天。他的目光有些许期待,我略一迟疑,送他上楼。我想。不论我们能否发展,眼前的礼貌要做到。我送他到了房间门口,他开了门说:“进去坐会儿吧。”我想,坐会儿也不打紧,就进去了。我走到床头,开了灯,一转身,顿时目瞪口呆——他已经脱掉了裤子,赤裸着下半身——他没穿内裤。他两腿间的小精灵已经硬直充血,兴奋得不行。我傻了片刻,尴尬又不知所云地说:“穿上裤子吧,会着凉的。”从小到大,我第一次看到一个成熟男性的性器官真真切切地暴露在眼前。我的脸因尴尬而变得滚烫,不知所措。曾子彦说:“小恩,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或者可以说,我是真心爱你的。”说着,他脱掉了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我面前。

他爱我?我的脑子开始不听使唤,他爱我?也许是真的,但我不爱他,我如果爱他,应该会有反应,不然怎么我的小精灵像睡着了一样毫无知觉?以前爱着林波的时候都有反应。我的脑子刹那间高速运转着,都是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我傻傻地沉默着。我的沉默的迟疑让曾子彦误以为是一种默许的鼓励,他走上前来,拉过我的手,放在他已经完全勃起的小精灵上,轻声说:“帮帮我,小恩,我已经受不了了。”我还没做出反应,他的唇就贴上了我的唇,舌头强行伸进我的嘴里探寻着——吻!这是我第一次接吻。我的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呆掉,如同木头人,不知身在何处,不辨东西南北,丧失意识。

等我有了意识时,我发现自己被他压在床上,衣服被脱掉,他边吻着我的身体,边要脱掉我的裤子。我忽然涌上一种羞辱感,觉得这是一个有预谋的强暴,不能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我死死抓住他正在解我的皮带的手,说:“不可以。放开我,不然我生气了。”他近乎哀求地在我耳边说:“就一次好不好?”我心里多了几分厌恶,我爱的人应该尊重我的意愿,我若真爱他,我会自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的第一次绝不能这么糟糕地进行。

曾子彦的力气比我大,挣脱了我的手,又开始解我的皮带。我拼死抓紧皮带,不让他解开。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那铃声像一个救命的信号,我说:“等一下,我接个电话。”他说:“做完再接。”我态度坚决得可怕:“也许是急事,我刚被人偷了东西,可能有人担心打电话来。你让我接完,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然,我恨你一辈子。”曾子彦停止了动作,躺到了一边。我急忙站起身,拿出手机接听。是一个同事打来的,他听说我被偷了钱,问我需不需要钱,他送来给我。我边答电话,边飞快地想着怎么脱身。我边讲话边把衣服拿在手里,边往门口移动,我尽量让一切的动作看起来自然无破绽。

挂完电话,我已经冷静下来了。这时的我站在床边靠近门口的地方,曾子彦依然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满怀期待地看着我,两腿间的小精灵依然直立着。我们对视着,沉默了几秒,我用平静温柔但坚决的口气说:“子彦,我要走了,不是因为你刚才的举动,而是我真的要早点回去,不然万一再出什么事,我可能会死得很难看。你也知道我前两天刚被偷了,现在身无分文,如果现在不去搭公交车,我恐怕要走路回去了。”曾子彦想说什么,我不给他插话的机会:“我知道你人很好,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很喜欢你,但喜欢和爱不同,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们还不了解对方,我很愿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了解你。到那时候,我会完全把自己交给你,但不是现在。”我看到曾子彦眼里的热望慢慢熄灭,但双腿间依然坚硬。他用恳求的口气说:“你真的不留下来吗?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我摸了一下他的小精灵,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我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在他做出反应之前迅速离开。

我逃也似地离开酒店,像逃离一场恶梦。我实在不敢想象刚才如果没有那通电话,没有迅速冷静下来,我肯定现在是躺在酒店的床上,任曾子彦摆布。我不是没想过那事儿,但我一直认为那事儿得两厢情愿,强迫不来的。曾子彦或许真是意乱情迷,但他的举动会让我感觉不好——对了,感觉,双鱼座是最看重感觉的,感觉对了,什么都OK,感觉不好,一切免谈。坐在公交车上,吹着窗外的夜风,我的心头渐渐明朗起来,这一夜所发生的,让我对自己的对感情的态度有了新的认识,我不追求419,我要的是两情相悦的灵肉结合,我要的不是简单的SEX PARTNER,而是长久的SOULMATE

回到住处,我冲进浴室,立刻脱衣洗澡,用水大力冲洗曾子彦的痕迹,洗去自己曾对曾子彦的喜欢。洗完澡,收到曾子彦的短信:小恩,对不起,我没想到自己的情不自禁会伤害到你,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我对着手机笑了一下,回复他:你没错,不需要说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现在很好。他的短信很快就来了:你真的原谅我了?那我们以后还能交往吗?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现在要我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了想,终于还是没回复,曾子彦大概也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发短信来。

我站在阳台上,望着夜空,放空自己,不去想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夜风吹干了我的头发,却吹不散我心头的阴霾。

第二天,我被短信的声音叫醒,迷迷糊糊地伸手从床边的小桌子上拿过手机一看,是曾子彦发来的:小恩,我走了,我想你一定还在生气,等你气消了之后再给我回复,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睡觉。我不想回他的短信,昨晚那场未遂的419,或者说是一场未遂的强暴,让我决定把曾子彦这一页翻过去,永远地翻过去。我已经不生气了,我也不恨他,我只是没了感觉,没有了爱他的念想——他是个好人,但我不爱他。

我如常地工作、吃饭、睡觉,生活归于平淡。曾子彦接连来了几封EMAIL和几条短信,试探继续交往的可能性,我都没回复。我已经决定翻过这一页,就不会再留恋。曾子彦大概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便不再发EMAIL和短信来,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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