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日子如水般流过，在密集的工作安排中，我渐渐地淡薄了回忆，属于林波的往事，也渐渐褪色了，我没有刻意遗忘，就让他待在回忆的一角，反而达到了遗忘的效果，不再成为负担。我的生活虽然繁忙但波澜不惊，它让我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每天晚上我都在办公室里备课。夏夜，燠热无比，头顶的吊扇飞快地转着，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猛烈的雷声。我被惊到，抬头望向窗外，一道闪电撕开夜幕，大雨倾盆而下，天像一个漏斗，把雨砸向大地。

我立刻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又是一声惊雷，我飞奔下楼，想尽快回到宿舍。这时，又一道闪电把夜晚变得如同白昼，我顿时寒毛倒竖，发足狂奔，冲回宿舍，砰一声关上门，打开灯驱散黑暗，却发现房间依然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很小的床，一张旧桌子和一些生活用品。这空空的房间，就像我的心一般，在繁忙热闹的表象背后，是深不可测的孤独和寂寞。我听见一声叹息，来自我的内心深处，在不应该叹息的年纪，我竟沉重地叹息。那一刻，我老了。我想起林波，不可遏制地想起他的种种。我承认，彼时彼刻的我，依然还爱他，因为心里的残念。

这个城市在这个夜晚显得如此空虚，因为这里没有他。

两年了，音信杳然的两年，他还会想起我吗？

我的传呼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谁会打我的传呼？我放下书，拿过传呼一看——林波家的号码！我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到学校的IC卡电话亭回电。电话接通了，林波熟悉的声音传来：“楚林，我知道是你。”我呼出一口气，压抑住心跳，用平静的口吻说：“林波，怎么了？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晚上和几个朋友去喝酒，喝完回家，忽然好想你，就打你的传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呵呵，你喝多了吧？”我慢慢镇定下来。

“只有在喝多了的时候，想你才最安全。”

“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去睡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我口是心非，其实我想说我也想你了，但有一种莫名的理智让我改变了话语。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有声音传来：“好吧，再见，楚林。”

“再见，林波。”

我们同时挂掉电话，似乎怕对方还要说出什么话来。放下电话的一刹那，我的泪水毫无预感地流了出来，我轻轻擦掉，边走边自言自语：“林波，两年了，你终于想起我了。”但我们不会再有结果了，分隔两地的感情，总会败给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即使我再爱你，每天见不到你，也会因思念枯萎而死。林波，我还会爱你，但我已经学会思考。